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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打趣道:“誉王殿下不近女色,早就是皇城里人人皆知的事情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如斯美人在前,殿下面不改色,倒真是让我等佩服。”

    楚玦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者正是张相。

    楚国姓张的人不少,张相是端贵妃张茹的父亲,二皇子楚华死了、端贵妃疯了之后,张相为人精神也不太正常了,他原本就是把所有希望放在楚华身上,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初,张茹便是靠着家世,得以入宫成为妃嫔的,可丞相终究只是丞相,手里没有兵权,加之这些年来,得不到楚皇的重用,张府逐渐没落了,只是徒有一个丞相之名。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张家,也就是张太傅府。

    张俨往宫里送了一个张雪儿。

    也不知这个张雪儿是如何厉害,一进宫便独揽了楚皇的宠爱,短短时日,就已经是丽贵妃了,张相反观自己的女儿,却是受尽冷落。

    自古以来,前朝和后宫相牵连,端贵妃不得宠,张相自然也得不到重用。

    如今端贵妃疯了,二皇子死了,张相算是彻底没了指望,今日逢酒,一不小心多喝了些,有了几分醉意,说话也不当心了,竟然调侃到楚玦头上了。

    楚玦眼神斜看过去,“张相若喜欢,不如都收了去?”

    张相趁着酒意,已经起身,左手揽了一个美人,右手又揽了一个美人,“既然誉王不要,那臣就不客气了哈哈......”

    宫人暗暗对张相道:“丞相大人,您喝醉了。”

    张相却惊了一跳,喊道:“我没罪!我没有罪!”

    自从端贵妃母子获罪以来,张相日夜寝食难安,总担心自己会被降罪,心神难以安定。

    然而,张相这一声出口,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了。

    尤其是楚皇。

    楚皇凝眸注视着张相。

    张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慌乱:“皇上,臣没罪啊,臣真的没罪。”

    楚皇疑心深重,语气幽冷,反问道:“张相没罪的话,为何如此噤若寒蝉呢?”

    张相已经是一身冷汗,他根本不敢抬头看楚皇,只是结结巴巴道:“臣......臣.......”

    这在旁人看来,就是不打自招。

    楚皇扬手一甩,“来人,把张相带下去,好好查一查。”

    “皇上,冤枉啊,臣冤枉啊!”张相是在呼喊中被带下去了。

    在场人大气不敢出一声,但心里都在嘲笑,张相这日夜忧心,自己把自己给吓得病了。

    张相被带走之后,楚皇又是一脸笑容,“今日,众爱卿只管尽情尽乐!”

    崔逢见状,直直摇头叹气,心里百般愁思。

    林昭带着兵马刚刚前去抵抗西周来犯,可楚皇却在宫殿里尽情享乐,瘟疫一事还未平复,宫外还有那么多流离失所的难民。

    原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是最为现实的。

    崔逢见眼前此景,心中郁结,他忽然想起秋月说的那句话。

    这便是你为之付出一生的信仰吗?

    崔逢内心某个地方开始有些动摇,他一直立志报效君王、报效国家,可现在这个君王、这个国家值得吗?

    值得吗......

    崔逢一遍遍地问自己。看来,他需要重新细想一些事去了。

    宴会散后,楚玦想着早点回去陪沈长歌,但楚皇却叫住了他,“你随朕来一趟御书房。”

    ......

    御书房。

    楚玦立于楚皇跟前,问道:“不知皇上有何要事?”

    楚皇坐在龙椅上,此时的他与刚才的他判若两人,浑然没有半点精气神的样子。

    他道:“朕这些日子觉得越发力不从心,想着尽快把储君一事落成。”

    自从楚庆消沉之后,储君一事已经很多年无人敢放在明面上提了,如今,楚皇却单独对楚玦提及这件事情。

    有什么用意呢?

    楚玦并不关心楚皇想立哪个皇子为储君,他也不在意。只是觉得现在的楚皇,老态毕现,眉宇间少了几分凌厉,就像是个普通的老人一般,不过是穿了一身龙袍。

    楚皇随即问道:“楚玦,你觉得谁堪当大任呢?”

    楚玦不知楚皇此话是何意,为何问起他的意思,或许又是在试探吧。

    他道:“储君一事,皇上心中自有定数。”

    楚皇:“朕觉得那几个皇子啊,个个都是不争气的家伙,怕是谁也当不起储君之任。”

    楚玦默而不言,实际上他也如此觉得。

    楚皇的眸子间而一轮,忽然道:“楚玦啊,你想要这储君之位吗?”

    楚玦心里陡然一沉,老皇帝心思向来难料,他感到后背一阵凉风袭来,吹得人身上颇冷。

    他道:“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楚皇眉头里起了几缕忧思,“你该明白的,朕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

    楚玦心里冷笑,当年,他从楚国回来,是为解药,也是为了复仇,楚皇虽扶持过他,同样也在利用他。

    楚玦能够坐上誉王的位置,是他出生入死、平定十八个部落,用鲜血换来的。

    楚皇利用他平定叛乱,利用他铲除异己,全在于他身上有利用价值罢了,可从来不是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还真是好听。

    楚玦淡然处之,暗暗带了些讽刺,“臣可真是受宠若惊。”

    楚皇从椅子上走下来,站在楚玦面前,他拍了拍楚玦的肩膀,道:“朕想将这储君之位放在你手上。”

    这倒是让楚玦惊讶了,论起血缘来,他毕竟不是楚皇的儿子,论起情分来,他和楚皇也没什么情分。

    而且,楚皇将储君之位传给楚玦的话,并不符合礼仪规矩。

    楚玦脸上并无惊喜之色,反而满是疑问,“为何?”

    楚皇道:“朕当年为了这天下,辜负了你娘,这几十年来,朕对你娘心里一直有悔,如果当时,朕......”

    如果当时,他为了她不顾一切的话,她就不会被楚胥藏在府里多年,也不会连尸骨都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