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你你奶会不会已经没了……咱俩咋办啊?”
“你爸还不打死咱俩,要不咱俩上你姥家避一避吧?”
陈青柳抱着最后一个板凳,跑的呼哧带喘,“妈,快别想了!
我姥每次看见你就知道要钱,哭穷,我舅妈她们也是阴阳怪气的。
你多吃口玉米糊糊粥白眼都能翻上。
你什么也不拿,回去住几,他们还不把咱俩撵出来?
你愿意去,我可不愿意。
我听野猪叫的也挺惨,不定我奶已经把野猪弄死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石兰花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跑,“你奶老胳膊老腿的。
她要是有那本事,咱还不跑了呢。
呼,我感觉咱跑的够远了,野猪应该追不上了,咱从大门跑出去吧?
外边应该也没啥事儿了,哪有那么多野猪。”
总不能俩人一直在那儿翻杖子,她衣服都刮坏了。
“行,咱悄悄的。”
俩人刚一出孙家大门口,就被找来的人堵在那儿。
李二愣子心里不屑的嗤笑,面上却眼珠子一转,起了逗弄的心思。
“呦,你们娘俩这是跑什么呢?
大队里刚才抓到好些野猪,对了,我刚才路过你家门口。
好像听见你男人在哭喊,你们家老太太好像出事儿了。
嚎的可大声,可凄惨了。”
被亲弟揍的不轻,可不就凄惨,活该。
可听在母女俩耳朵里却仿佛一声闷雷,以为陈老太真没了。
腿一软,相互搀扶着才勉强站的稳。
陈青柳咽了咽唾沫,强装镇静。
“不,不知道啊,我俩出来时我奶还好好的,在家吃洋柿子呢。”
反正死无对证。
陈青柳脑袋一热,就编了个让她往后一直后悔的瞎话。
“那你俩啥前出来的?”李二愣子心里发冷。
“我俩在大队长广播前就在孙婶儿家,想来借一碗苞米面,我家……”
陈青柳假话越越顺溜。
“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
跟着一起来的云婶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叉着腰,斜楞着眼睛,“你把亲奶丢下了,谁不知道?
还装什么装,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
在同一个锅里吃饭。
那可是你亲奶,你扔就扔下了,年纪,心思够毒的。
我呸,打量陈老太太有个好歹,你们母女俩做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是吧?
呵呵,你们家老太太好得很。
福大命大,有个好孙女,被救了,我俩就是来特意找你俩的!!”
石兰花和陈青柳心里炸翻,脑袋嗡嗡响。
完了,全完了,名声全毁。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俩人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回了陈家。
看着满院子的人,头都不敢抬,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大家伙看俩饶眼神都很复杂。
大家能包容做错事儿的人,却不会原谅如此心黑手狠。
为了自己逃命,送亲人去死的人。
如此不念亲情,如此歹毒,以后会顾念同村情谊吗?
不背后捅刀就不错了。
陈青柳是个有心眼儿的,知道必须要做点什么,噗通就跪下了。
当即嘴一憋,眼眶一红,眼含热泪,“奶,我错了,你原谅我。
我,我就是太害怕。
我年纪,遇事儿没了分寸,我,我还没活够!!
我不是有意的,你相信我。
我刚跑出去就后悔了。”
她一边哭诉,一边拿眼睛偷偷打量大家伙的反应。
可惜,大家伙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她自己为聪明,以退为进。
大家伙也不傻,了一大堆,怕是只有没活够是真话。
谁不愿意活着,七老八十的,也不会自己活够了。
可你没活够,就要送别人去死吗?
见大家伙不为所动,陈青柳心里暗暗叫苦,老实的收起眼泪。
咣咣咣就开始磕头,没两下头就磕的脑门全是血。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手软。
石兰花也跟着一起跪下来,还是那些陈词滥调,听得人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可惜,这一次大家伙并不买账。
陈长江气急了,他是一肚子火气,一想到老娘差点让这俩蠢货连累没了。
又被亲弟当着这么多人打了一顿。
在亲妈,亲爹面前赔了好久的心,也没得一个好脸。
再加上对照组陈青怡,不仅救了亲奶,还救了狗蛋,杀了野猪。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压不住心里的愤恨。
气的陈长江大庭广众之下,拿着木棍子就打了过去。
这一下力气用了十成十,本来五月份衣服穿的就单薄。
后背直接出了血,陈长江阴沉着脸,没停手,母女俩挨个揍。
陈青柳咬牙,强忍着没叫出声,白着脸哭诉。
“爸,你打吧,使劲儿打。
我对不起我奶,你打死我吧,我心里还能好受些。”
石兰花心疼孩子,扑在陈青柳身上,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别打孩子,打我,都怪我没教育好。
呜呜,那可是野猪,我们哪里见过,谁不怕,咱妈不是没事儿嘛……”
“闭嘴。”
陈长江使劲儿给了她一巴掌,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
暗骂蠢老娘们。
年龄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家伙看了腻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青柳是想卖惨。
让大家心软,偏偏石兰花话不过脑子,搞得她才是受了委屈的。
陈青柳不是个好的,她这个儿媳妇就好了?
不一样扔下了老太太。
陈长江见陈老太和陈老头还没吱声,咬了咬牙,拿起棍子接着打。
紧紧的盯着石兰花,“青柳年纪,遇事儿麻了爪,你呢?”
“石兰花我警告你,你在这样不着四六,你就给我滚回娘家。
我们老陈家要不起你这样的败家媳妇。
你别以为有四个孩子,青桂又到了亲的年纪,我就会忍你。
这个家没了你,照样转。”
听着陈长江表面训诫,实则开脱的话,陈长河气的眼睛要吃人。
陈青桂和陈胜楠站在人群里,都没想着出来劝一劝。
实在是这事儿太没脸。
石兰花哭着保证,又求陈老太原谅。
抱着大腿哭。
陈老太还能整死她俩不成,就摆了摆手,一句话也没。
自己回了屋,有气无力的躺在炕上抹了抹眼泪儿。
陈老头跟着回了屋,临进屋前,面无表情扫了一眼陈长江。
冷漠的视线,吓得陈长江后面的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