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寂在人前常年绷着没表情的死人脸,对谁都是如考丧妣般的冷漠。
几年前他领证结婚了的消息,顾陈和傅擎年都在新闻上看见了才知道的,在他面前提起来,那张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丝冷淡的不耐稍纵即逝,“是结了婚。”
顾陈那时候相当诧异,都没听说过他有女朋友,也不曾听见他要和谁联姻的消息,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是姜玥。
周寂只是语气很淡漠地说:“她怀孕了。”
顿了下,他又漫不经心道:“娶谁不是娶。”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他只是为了孩子负责,为了这个意外才和姜玥结了婚。
顾陈笑着接了句:“啧,还挺委屈你。”
不仅当时顾陈是这么想的,怕是这个圈子里其他人都是这么想的,甚至被他们的父母都当成了反面例子来提醒。
在外面玩玩可以,可千万不能玩过火。
连周寂这样成熟稳重的人都栽在女人的算计里,他们就更要小心。
这个圈子,是最讲究门当户对的。
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看起来都吊儿郎当的情场浪子,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到时间了还是会听从家里的安排。
娶一个家世相当的豪门千金。
像周寂这样做的,真的没几个。
从前也不是没有闹出过孩子的,手段柔和点的就多给点钱,让人乖乖把手术给做了。手段稍狠一点的,便是威逼利诱,让人死了那条心。
某种程度来说,周寂还是很负责任的。
言归正传,周寂如今这般心细如发照顾人的样子,的确叫人看得瞠目结舌。
姜玥穿着米白色的羽绒服,帽子也戴得严严实实,兜帽一圈蓬松柔软的狐狸毛,她的脸被衬得只有巴掌大小,黑漆漆的润润的眼睛珠子像是被水洗过的玻璃,睫毛平直浓长。
漂亮的像个娃娃。
女人原本透白的鼻尖被风吹得微微泛红,她往围巾里钻的动作像初出生的小动物,可可爱爱的。
姜玥进了酒店,将眼前的其他几个男人视若无物,她侧过脸看向周寂:“滑雪场长得什么样子?我怎么没看见?”
明明已经很想撒开丫子去玩,还忍着装着自己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
周寂牵着她的手不放,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还得做个摆渡车过去,不要急,休息会儿再去。”
姜玥嗯了嗯,过了会儿她解释道:“我不着急。”
周寂抬了下眉头:“好,你不急。”
姜玥:“。”
哄小孩呢这是!
顾陈看着她软白的小脸,开开合合的樱唇,心尖痒痒。
他笑着上前,还是平时那种懒懒散散的二世祖模样,也不算太殷勤,上前来同她打招呼:“嫂子想去滑雪?”
姜玥不得已闻声望去,她目光淡淡看着顾陈,倒也不怕他。
只是觉得这人没安好心,三番五次主动来和她套近乎,一准有诈,保不准是要当众说些难听的话来羞辱她。
姜玥是不受这种鸟气的,论冷嘲热讽,公主殿下往常就没输过。
京城有许许多多不省油的灯,簪缨世家的贵女,心气儿都高,看她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明着贬损的话自然是不敢提。
尤其是舅舅家的几个女儿,都同她不太对付。
阴阳怪气的暗讽还真没少过。
姜玥若是没点牙尖嘴利的本事,早就被气死了。
“嗯。”
多一个字都不想和顾陈说。
顾陈好像没点眼力见,看不出来她讨厌他,接着又说:“雪场还在清理,嫂子等会儿就能放心去玩了。”
他觉着她冷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挺可爱。
心里头就更痒了。
他补了句:“今天清了场,除了我们没别人来。”
姜玥觉得这只笑面虎话好多,他自己都不烦的吗?和他相比,沉默寡言的周寂都让她看着顺眼多了。
周寂抓着她的手,又紧紧搂住了她的腰,男人的手掌以极具占有欲的姿态贴合着她不盈一握的软腰,看了眼顾陈:“你今天话出奇的多。”
淡淡的一句简述。
平静的不能再平静。
顾陈心头一顿,对上周寂的眼神,心里远远没有面上平静,他也猜不透周寂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是吗?还好吧。”
周寂没再接话,拿着房卡就带姜玥进了电梯。
房间在顶楼,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顾陈看见身材高瘦的男人俯身,弯腰低头亲了亲怀里的女人。
他愣了下,望着合上的门迟迟回不过神。
傅擎年忽然开了口:“你真的很明显。”
顾陈这会儿脸上全然没了刚才的笑意,恢复了居高临下的冷面,语气也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混不吝的样子:“什么?”
傅擎年没空和他打哑谜,毫不留情戳穿了他:“别装了,要么就别藏,要么就藏好点。”顿了顿,面容俊美的男人继续说:“而且她看起来就很讨厌你,顾小少爷七窍玲珑心,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顾陈冷着脸,陷入沉默。
过了几秒,他忽的扯起笑来,“我们俩不是半斤八两?你不也在逼你亲嫂离婚吗?”
说着他这双狐狸眼弯了起来,手往上指了个方向:“你亲哥的老婆现在不就被你关在楼上,装什么道德高尚的好人啊。”
傅擎年黑眸定定望着他,他十分冷静道:“我是畜生,你头一天知道?”
顾陈真就被气笑了。
草了,身边一个两个都他妈的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