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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钱庄,如今长安城的钱庄,已经不只有户部直营的那家了,多的是富商看到其中有利可图,于是开起了私家钱庄的。

    而户部直营那家也开始渐渐退出了市场竞争,主要是监督其他钱庄如何运营——虽然还没有搞出金融牌照审批制,但是准备金制度是已经初具雏形了,也有对存款人的风险提示,还基于封建主义特色,发展出了钱庄老板一家老小含外室都得留在长安城的人质制。

    #你最好好好营业,不要想卷了存款人的钱就跑,你前脚敢失联后脚你的整个户口本都得上断头台!

    制度十分野蛮,但在同样野蛮的时代……只能说是优秀的匹配机制造成的结果。

    姑娘们进城之后,首先去的是官家的钱庄,然后被官家的钱庄礼貌介绍了几个搞得红红火火的私人钱庄。

    利息果然很让人满意。

    银行业的规则虽然没有彻底形成,但是借贷是自古以来的商业实践,防止老赖也被写入了商人们的血液里,私人钱庄借钱没问题,但要求姑娘们得提供倘若她们不还钱时该当如何的保证。

    姑娘们惆怅了,这你让我怎么说,我保证会还?那你也得信啊!

    私人钱庄的伙计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金融小白了,笑着解释说要么您找个有名望的人来做保人,倘若您不还钱我们可以去找那位有名望的人代还,或者您说说看您准备拿这笔款子做什么,倘若是要用来做生意那没办法,但如果是用来买铺子或者买大件儿,我们可以在契约里写倘若您不还,我们可以把您的资产卖了还债呀。

    姑娘们默默地琢磨开了。

    找老夫人或者祝青萝来做这个保人……算了,前朝皇室已经够颜面扫地的了,再开口岂不是雪上加霜。

    但是自行车抵给他们就没有负担了呀……

    然后给伙计这么一说,伙计就有点为难:“虽然不知道您说那个自行车是什么,但是您如果买了车就走了呢?”

    姑娘们:“……”

    “还是找个保人罢。”伙计友善地道,“在契约里写明,倘若您不还这笔钱,钱庄就先处置了那自行车,还有不足的地方再找保人要,这样您看可好?”

    姑娘们一时也不好拍板,只说了她们回去想想。

    这一想,就有一批姑娘回许家村了——阿娘!知道你有钱!给我十两银子花花!

    但能问王妃郡王妃们要钱的终究只是嫡女,算少数,庶女是绝对多数呀,女孩子嘛,当年在内宅的时候为谁头上的珠花大颗点儿都能乌眼鸡似的,这种谁有谁没有的原则性问题,岂能嫡女有了我没有的?

    然后一琢磨伙计提的“先抵押车,然后才是找保人”的方案……其实,可行的。

    因为钱庄不相信借款人,但姑娘们自己知道自己是肯定会还钱的呀,反正最后是不会沦落到真让保人还钱的地步的。

    当然保人也不一定愿意相信她们,但这不是还有车嘛,先抵车总是更安全吧,只是让保人画个押而已。

    这点小人情,找老夫人还是太尴尬了,但找朱先生,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了不是。

    想到就干!

    祝青萝没过两天就首先给嫡女们卖出了几辆自行车,还许诺按她们的喜欢漆出她们喜欢的颜色,接着接待了羞羞答答的庶女们,一听她们那个“需要您给我们做个保人”的请求,然后疯狂许诺“我们会还的您不必担心”,也没当回事,很痛快就答应了。

    车很快就到位了。

    要不多久,好些干活勤快的姑娘们都喜提爱车,一个个兴奋极了,想起来就进城逛街,四处兜风,快乐得仿佛开屏的孔雀。

    什么样的人会把她们的快乐看在眼里呢?

    ——京城里的年轻官员,还有纨绔子弟。

    先说纨绔子弟吧。

    他们……调戏良家妇女还是不敢的,女帝平时执政再温柔,在天子脚下干女性领导人最深恶痛绝的事还是太考验八字的硬度了。

    最多就是在遇仙楼上弄个靠窗的雅间,约上三五个好友一起喝茶,听着姑娘们银铃一样的笑声,看着她们骑车掠过之后飞扬的衣角。

    接着就问家仆:“她们蹬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时候京中有了这些奇淫技巧之物都不兴送一件到我们家了?”

    那商人会不会做人啊!

    家仆也不知道,只能承诺尽快去打听,然后尴尬地给小主人回报,不是商人,是书院的朱先生弄出来的这个叫做“自行车”的玩意儿。

    小主人:“我不管它叫什么!这么酷的东西我也要一辆!”

    祝青萝:谢邀,二十两盛惠,下次再来哟。

    纨绔子弟们是不会把这二十两放在心上的,买买买!

    至于说年轻官员们……倒是没有和纨绔子弟一样那么跟风。

    但是他们和织布厂的姑娘们一样的囊中羞涩,姑娘们住织布厂里,住处离干活的地方不到二十步,但年轻官员们有通勤需求呀。

    试问,每天早上,从廉租房中醒来,穿上官服,腿儿着去衙署,路上还见到在堂上理论上要对自己跪下的小摊贩在兜售煎饼,摊贩笑着和年轻官员打招呼,尴不尴尬?

    ……其实还好,甚至还可以买个煎饼走着吃。

    那么,如果是小摊贩在和年轻官员打招呼的同时,旁边有官车或官轿呼啸而去,再好死不死一点,车帘或者轿帘掀开,露出里面向来和年轻官员们不太对付的同僚的脸。

    然后,一句:“哟,您走着去呐!”

    留下一地烟尘。

    社死不社死,可恨不可恨。

    年轻官员都有傲气,虽然不至于为此发奋要在岗位上多贪污点钱改善生活,但是琢磨琢磨多少我也得整个交通工具,还是可行的吧?

    牛车驴车,那是买不起的,买牲畜很贵,养车夫也贵。

    轿子……轿夫也很贵呀!一雇至少雇俩!并且雇俩还寒碜!

    单买马不买车……也买不起好吗!马吃的可比人多多了,不喂粮食只喂草然后骑个瘦马上值难道就很有面子?

    所以传统的交通工具就不要想了,都是奢侈品,相比起来,靠人蹬的自行车……

    当然,静若处子的书生们有一点偶像包袱,觉得双腿在下头蹬车有些不雅。

    可是一方面,姑娘们自己也蹬,衣袂飘飘的,谁也不能说难看——他们自动忽略了偶尔发生的裙子绞进缝隙里的尴尬。

    另一方面,总比腿着去雅吧。

    何况,也才二十两。

    一个月的俸禄罢了,要是这点钱都拿不出来还能去钱庄借点儿,即便分一年来还款也最多就是多还二两银子,能用来干嘛的!

    干了干了!

    结果就是,祝青萝目前弄出来的那小一百辆,原地脱销。

    订单还因此排到了半年以后→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