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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船,林依驾轻就熟地钻到之前的船舱。

    只见地上铺了一大块虎皮,床板上的被子也比之前厚实了很多。

    林依会心一笑,水寒好细心啊!

    而三日不见,笼子里的鸽子似乎更加胖了。

    林依走过去打量了鸽子几眼,真不知道这么胖的信鸽还能不能飞得动。

    鸽子见到她,立马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不行,你们对我叫也不给吃的。得减减肥了!”

    林依对着鸽子咕哝了一句,便打开自己的包裹,拿起这几天淘到的医书翻看了起来。

    不过即使没有书本,有秦水寒在身边,枯燥的船上生活也瞬间变得丰富多彩。

    官船很稳,似乎行了半天也感觉不到摇晃。

    林依合上医书,闭上眼。

    突然想起之前用的银针和针筒,不知道那些东西还在不在了。

    不会跟着自己陪葬了吧……

    想到现代的盗墓,林依不觉捏了把汗,水寒这么有情有义,不知道那具尸体究竟陪葬了多少东西。

    陪葬品是取还是不取?

    林依睁开眼,挠了挠头。

    算了,就当是给林府二小姐陪葬了。

    到了中午时分,秦水寒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仆人。

    林依抬头一看,竟然有这么多人前来布菜,不一会儿便摆满了整张桌子。

    其中有一盘菜,还用一个罩子罩着。

    她指了指罩子好奇地问道:“水寒,这是?”

    “打开看看。”

    林依小心翼翼地掀起罩子,这架势一看就是清蒸的菜肴,没想到一打开,一阵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

    “桂花糕!”

    秦水寒得意地说道:“这个季节京城已经没有桂花糕了,不过我派人四下去寻,总算在这杭州还有,船上的厨子给你做了些,你尝尝?”

    林依直接用手抓了一块,真香,果然比现代的点心好吃多了。

    她回想起最近一次吃桂花糕,还是晓丹的男友特地去买的现烤点心。

    虽然没那么美味,但入口同样是满满的爱意。

    那两人现在肯定也很幸福。

    “慢点吃,剩下的桂花不多,只能等明年再做。”

    林依嘿嘿一笑,猛地往秦水寒嘴里塞了一块。

    “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一起吃。”

    说着她的脸上又洋溢起灿烂的笑容。

    秦水寒乖乖吃了下去,果然粉糯香甜。

    回想起今年的金秋时节偶然吃到的一块桂花糕,噎在喉咙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而现在依依就坐在自己面前,真实而幸福。

    曾经的苦涩都恍如隔世。

    “你在身边,这才是桂花糕。你不在,这就是毒药。”

    林依微微一愣,原来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有特殊意义。

    这就是爱情的味道。

    刻在心上,融入骨髓。

    她莞尔一笑,同样想起了当初吃羊肉时的心酸。

    “之前吃到羊肉,我也——”

    林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说。

    她调皮地眨了眨眼,把桌上的羊肉夹到秦水寒的嘴边。

    “喂你,啊~知道你喜欢羊肉,快点吃。”

    秦水寒也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看着自己喜欢吃的羊肉,还被依依送到嘴边,他一口吞了下去。

    林依温柔地看着他吃完,支着脑袋说道:“君心似我心,定不负此相思意。”

    好个君心似我心,秦水寒默默收入心底。

    官船一路北上,还没到山阳就下起了漫天大雪。

    船在港口做了片刻停留。

    秦水寒拿着薄景昌送来的卷宗,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

    此刻的林依抱着汤媪,坐在窗边小憩。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秦水寒轻轻走到案桌前。

    眼前的宣纸上写着一首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字还是那个字,丑得可爱。

    秦水寒不觉弯起了嘴角。

    虽说自己诗词歌赋也不在话下,但看到这首诗的瞬间,他还是惊叹不已。

    清冷孤独,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自己不见得作得出如此的诗句,不愧是他的依依。

    只是有渔翁在这运河上垂钓吗?

    秦水寒轻轻一笑,翻起了手中的卷宗。

    不愧是中过举人的,洋洋洒洒写得厚厚一叠。

    秦水寒的翻阅速度很快,一目十行,只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原本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只是翻到最后,竟然是一副女子的图像。

    薄景昌的三千金薄苏荷,年方二八。

    秦水寒不屑地扫着画中女子,真是不自量力,什么人都敢给自己塞。

    此刻窗外传来“笃笃”的声音。

    秦水寒看向舱外,有个飞翔的小黑影。

    他皱了皱眉,推开窗户肯定会惊醒依依,可惜又不得不开。

    不过林依也听到了笃笃声,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秦水寒,又顺着声音看向窗子。

    林依打开窗,瞬间一阵寒气钻了进来。

    秦水寒伸出手,一只信鸽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抽出信筒,把鸽子放入笼子,迅速扫了一眼内容,拧起了眉头。

    林依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彻底清醒,见秦水寒神情凝重,便立马走到他身旁。

    “水寒,怎么了?”

    秦水寒立马舒展了眉头,把信塞到了衣袖里。

    这一幕落在林依眼里,看来并不是太好的事,不过她的目光掠过案桌上的画像,愈加不太安心。

    但是水寒不告诉自己肯定有他的理由。

    林依心里叹了口气,又坐到窗边。

    窗外的雪花飘了进来,她把手往外一伸,衣袖沾满了雪花。

    “京城的雪已经很厚了吧…”

    林依甩了甩衣袖上的雪花,抬头看向秦水寒。

    秦水寒从她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意思。

    飞信里也不算有多坏的事,小七告诉他,二哥回去没多久就被封为若王。

    这件事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犁尚传来消息有些烦人,那个叶婉一直住在寒王府的客房,又搬来了很多私人用品,颇有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依依,真没什么事,只不过叶婉在府上待着没走。”

    秦水寒小心注视着林依的表情。

    可是林依听了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气氛有些怪异。

    秦水寒的心里七上八下,他立马补充道:“也不知道叶家怎会是这番家教…”

    看到他这么紧张的样子,林依抿嘴一笑,难道就是这件事让他不满?

    她对叶婉没有敌意,也一直知道叶婉对他的感情。

    “只要你心如磐石——”

    林依突然起身走向他,把脸凑到秦水寒的面前。

    她眨了眨眼,像是要看穿他似的,随后莞尔一笑。

    “我没有什么可介意的。你这么优秀,我是叶婉也会追着你不放呀。”

    秦水寒从心惊到一愣,趁势抱紧了她。

    “我只要你追着我不放。”

    “不过,水寒呀,这位女子是谁呀?”

    秦水寒放开了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案桌上的画像。

    他冷哼道:“山阳知县薄景昌的千金。真是什么人都——”

    林依把指尖放在他那性感的薄唇上。

    “知道了,你是香饽饽。”

    秦水寒抓住她的手。

    “我不是什么香饽饽。我一定要保护好你,不让你离开我。”

    林依没有说话,紧紧偎依在他的怀里。

    似乎在京城,等待他们的是重重考验。

    船停靠到板渚的那一刻,林依感慨万分。

    终于是到了京城,再回到这里,如梦幻一般。

    其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没想到又站在了这里。

    此时不算旺季,板渚码头的酒楼和客栈一如自己初到这里一般,紧闭着大门。

    林依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拜访一下木兰姐呢?

    没想到在今年除夕之前又回到了京城。

    想到那几人站在岸边挥手的样子,林依还是想去见他们一眼。

    “水寒,我想去见一下木兰姐…”

    秦水寒笑着点了点头,他在玄风耳边低语一声。

    不一会就见玄风和犁尚驾着寒王府的马车赶了过来。

    “走,我陪你去拜访木兰姐。”

    犁尚抽出脚踏,放在松软的白雪上。

    熟悉的人,熟悉的车,林依弯起眉眼,笑得一脸灿烂。

    “犁侍卫,谢谢你。”

    犁尚微微一怔,这就是主子苦苦寻找的女子,听玄风说,此女是未来的寒王妃。

    可是她怎么好像认识自己似的?

    马车缓慢地行驶在雪地上,好一会儿才到了陈木兰的门口。

    秦水寒扶着林依下车,院子里立马跑来两个小孩。

    蔡越和蔡玉听到马车声就奔了出来,没想到来人是林依。

    “是伊姐姐,伊姐姐来了!”

    蔡玉一把扑向林依,她很想念她。

    林依抱起她,不知是不是因为严冬的衣服厚重的原因,好像比分别时重了一些。

    “伊小姐!”

    陈木兰站在门栏边,看到林依高兴地合不拢嘴,没想到一个多月的功夫就能再见。

    而林依身边的男子,正是上次来家里的公子,看着他俩的神情,陈木兰立马反应过来。

    “这位公子,家里寒碜,不介意就进来喝杯热茶吧。”

    秦水寒也不客气,他跟着林依走了进去。

    陈木兰立马给他们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黑豆茶。

    一位中年男子也捧了些点心走了出来。

    陈木兰看到林依自然是觉得亲切,好歹她们一起住了些日子,看到一身华丽面色冷俊的秦水寒,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公子。

    他们有些忸怩不安地站在一旁,倒是蔡越和蔡玉毫不拘束。

    “大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蔡玉记得给秦水寒好几个方子。

    秦水寒微微一愣,随即尴尬地笑道:“谢谢你,好多了。”

    林依抢过他面前的黑豆茶,不动声色地把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四平八稳,雄健有力。

    林依狐疑地看向他。

    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天,没有觉得他身体有恙啊。

    秦水寒弯了弯嘴角,小声说道:“相思病。”

    顿时林依哭笑不得,她侧过头对蔡越说道:“大哥哥不喜欢黑豆茶,给他换杯热水就行。”

    蔡越看了一眼秦水寒,心想这个大哥哥竟然不喜欢喝香喷喷的黑豆茶,真是少见。

    不过他立马屁颠屁颠地去换了杯热水。

    看到陈木兰拘束地站在边上,林依也有些尴尬,知道水寒带着与身俱来的强大气场。

    她又看了一眼陈木兰身边的男子,记得这位男子是石工。

    石英石!

    林依脑袋转得飞快,立马想到了赚钱的路子。

    “木兰姐,这位可是袁大哥?”

    陈木兰立马爽朗地接道:“对,蔡越他们的舅舅袁奎山,这不过年了吗,终于回来了。”

    袁奎山也顺势向他们行了一礼,不过他是记得林依的,在怡春院接到外甥外甥女之时,有过一面之缘。

    “多谢伊小姐和这位公子对我们的照顾。”

    “袁大哥是石工吧,蔡越带我去过村里的荒山,那里有很多透明的石头。”

    袁奎山不知道林依为什么要提起那些石头,他老实地回道:“小人干了八年石工,那些石头是偶然发现,工头说那座山都是沙子,开采不了。”

    林依满意地点了点头。

    “袁大哥,年后我有事想麻烦你,过完年你别急着出去营生,我先支付你一些工钱。”

    她拉了拉秦水寒的手。

    秦水寒立马会意,他到门外叫了声玄风。

    “主子!”

    “银票。”

    玄风皱了皱眉,主子是要送钱,但没说多少,考验人啊!

    他瞥了眼陈木兰和袁奎山,觉得伊小姐和他们十分亲近,想必主子肯定是为了讨好未来王妃。

    玄风从衣袖里抽出几张银票呈给了秦水寒。

    秦水寒接过银票直接递给了林依。

    玄风不觉又瞄了一眼林依,这位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林依扫了眼银票上的面额,壹仟,这一叠没个七八千?

    真是土豪啊!

    “不,伊小姐,我们不能收,您老是给我们钱,我们受之不起。”

    陈木兰完全不敢接下林依手中的银票,她低着头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竟然是“壹仟”的面额。

    林依摇了摇头。

    “木兰姐,年后要麻烦袁大哥,这只是工钱,您先收下。”

    她又对袁奎山说道:“袁大哥,那座山,日后我要开采,之后就麻烦您了。”

    袁奎山抬头看向林依,这女子没说错吧?

    那座荒山可以开采什么?

    他也瞥见林依塞给妻子的银票,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秦水寒若有所思地看了林依一眼,不动声色地扬起了嘴角。

    她那小脑袋瓜又在盘算什么了?

    不过依依看中的事还从来没有出过错。

    “袁大哥木兰姐,你们不用和我客气,今日时辰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林依迫不及待地想和秦水寒商量自己的赚钱大计,立马拉着他上了马车。

    “水寒,你的炼钢炉可以让我使用吗?”

    秦水寒一副早就料到的神情,他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等她继续往下说。

    “我要做一种透明的瓷器,但只负责技术指导,至于可以用在哪些方面,就没有什么主意了…”

    “透明的瓷器?”

    “对!我能想到的是灯罩,这样油灯、蜡烛就会亮很多,特别是皇宫里的灯,花园里都套上透明的罩子,不用担心风吹雨打,多亮堂。”

    林依想起第一次去皇宫,那个阴森恐怖,现在想来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被她这么一说,秦水寒也觉得若能制造出透明的罩子,那些光源确实会亮很多。

    “用沙子练成?“

    “对!我们肯定可以赚很多钱!”

    林依的眼里闪着小星星,不觉咧开嘴笑了起来。

    她似乎看到这项发明带来的好处,今后人们的生活肯定会变得更加便利,而自己的培养皿终于可以做成透明的了。

    果然还是那个喜欢往钱眼里钻的小财迷!

    看着林依仿佛口水要流出来的样子,秦水寒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

    “年后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过这几日,你的所有行动都得遵循我的安排。两日后带你去参加宫内的聚会,我要把你介绍给大家,听说东陵国也会派使者前来。五日后,我们在府里先举行个简单的成亲仪式。七日后,便带着你去今年的除夕宴会。”

    林依瞠目结舌。

    说好的金屋藏娇呢?

    算了,压根也没说好!

    半晌,她幽幽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告召天下只有你一位寒王妃。”

    林依抿唇莞尔一笑。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一脸甜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就是嫁给爱情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