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王府。
秦水寒面如冰霜的站在书房,双手负在身后,一动不动。
他不怕秦哲对付自己,更加不担心他那点小伎俩。
但是地牢,就算自己是皇子,也鞭长莫及。
“小七,沈丁绝身上的发簪,你可处理干净?”
“五哥,那支发簪被我击碎扔了,肯定没有问题。只是没想到尸体…”
秦奕一脸悔恨不已,怎么就被秦哲抓到了把柄,没想到沈丁绝的尸体竟然被他们带走。
秦水寒沉默不语,这也不算是小七的错,看来自己的三哥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小七,秦奕肯定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需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秦奕赶忙嗯了一声,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秦哲肯定收买了林府的下人,你赶紧派人去查。”
“嗯,我马上去安排。”
说着秦奕就要冲出去。
“慢着。”
秦水寒叹了口气,自己还没有说完,怎么如此心急,这个小七遇事还是有些沉不住气。
秦奕又连忙跑到他的跟前,突然觉得自己也是太急躁了,这件事牵扯这么多人,必须从长计议,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
“废弃郊外的密室。找人传播沈丁绝战死沙场被封追封忠敬的传言,另外让白尚书去说服沈临潜。”
秦奕皱了皱眉。
“沈临潜会愿意和我们合作吗?”
好歹是人家的亲生儿子啊!
“说服不了他,就让前尚书沈忠出马。”
秦水寒眯了眯眼,知道那位前尚书沈忠贪图富贵,有溢号的沈丁绝和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尸体而言,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溢号和尸体,我相信沈忠不会选错。”
秦奕沉思片刻,瞬间理解了秦水寒的深意。
他舒了口气问道:“五哥,你觉得父皇是什么意思?”
父皇的意思?
秦水寒拧紧了眉头,虽然猜不透原因,他总觉得那时父皇的眼神里有一丝杀气。
难道父皇是想杀了林依息事宁人?
秦水寒的心一沉,他不允许那样的事发生!
“小七,怕是父皇会下狠手,你速去处理,一定要小心,秦哲肯定也派人紧紧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不能再让他抓到把柄。”
秦奕猛地一惊,父皇会如此狠心?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五哥放心!”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水寒缓缓走到窗前沉思起来。他捏了捏拳,一定要救出林依,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玄风,磨墨!等会把信送到沈丞相府。”
犹如暴风雨来临前夕,虽风起云涌,雨点却还没有砸落下来,依旧一片祥和宁静。
御书房。
秦明帝放下手中的奏折。
“传按摩博士。”
不一会便来了两位博士给秦明帝按摩。
景兰贴心的点上沉香,又泡了一杯沉香茶放在一旁。
秦明帝吸了吸鼻子,闭上眼靠在玉椅上。这几日的奏折有些多,一炷香的时间,他睁开眼摆了摆手,撤下按摩博士继续批阅奏折。
突然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沈天昊?竟然还是奏事折。
翻开奏折一看,秦明帝满脸不悦,还有此事?
他右手捏拳敲了一下案桌。
景兰屏住呼吸往他手中的折子望去,那龙飞凤舞刚劲有力的字迹是谁?
秦明帝一脸愠怒,这个三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刚前几日针对寒儿挑起事端,今日又来丞相手札。他竟然敢毒害沈天昊,还想把他女儿推下水淹死。
岂有此理!
之前有心指婚沈诗桦,沈天昊一直没有反对,直到前阵子过来要求收回成命,看来真是自己的儿子在暗地里搞小动作。
他和沈天昊君臣一场,自己还没被封太子之时,沈天昊就一直忠心耿耿辅佐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为人,更何况他还是百里南明的拜把兄弟!
秦明帝把奏折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晨轩和景兰互视一眼,默不作声。
“宣太子进宫。”
太子府。
秦哲的心中有些不安,秦水寒这几日没有一丝声响,而且他的跟班七弟也没有任何举动,这是为何?
难道自己猜错了?林依的生死他们压根就不在乎?
秦哲又抿了一口手中的奉天茶。
不对,那日在郊外的宅子内,秦水寒的眼神明明是想血洗当场,回忆起那个眼神,犹如再次面临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关盛,再多派一些人去盯着秦水寒和秦奕。”
关盛颔首领命,不过这些日子那两位王爷的确没有任何举动。他不知道风影阁有位灵魂画师,不仅秦水寒和秦奕,连玄风和陈铁的替身都装扮好了。
秦哲又珉了一口茶水,他刚刚派人把林依杀人之事传播出去,相信不用多久,京城上下就会知道林府二小姐是个杀人恶魔。
届时秦水寒要是娶了她,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定会一落千丈。
不过要让林依活着出来吗?
秦哲阖上眼沉思起来,要是能解决林依,还是杀了她吧。
“太子,宫中的人来传话,陛下召见。”
秦哲睁开眼,看了一眼管家,此时父皇召见自己进宫会是何事。
“更衣。”
御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秦哲迅速扫了一眼秦明帝,可惜父皇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朕问你,太子妃的人选可定?”
秦明帝半阖着眼,身旁的小太监打开香炉,轻轻的添了一块沉香。
秦哲眉头一皱,这个时候问自己纳妃是何意?
“父皇,儿臣还没有心仪的人选。”
“沈丞相之女怎么样?”
秦哲微微一愣,沈天昊不是已经求父皇取消婚约,为何还要问自己呢?
他犹豫片刻老实的回道:“传言沈诗桦和太尉之子已暗结连理…”
秦明帝睁开眼瞅向他。
“所以你要毒害沈天昊?还想淹死他的女儿?”
秦哲一脸无辜的看向秦明帝,自己从来没有毒害沈天昊,知道父皇和他的君臣情谊,他不过吩咐娄天正铲除沈诗桦罢了。
“愚蠢!你不知道朕的江山,有他一半的功劳?”
秦哲知道此时不能再说什么,万一激怒父皇,真的无法收场,他立马跪在地上。
“儿臣…误会,父皇,真的是一场误会。下毒之事,并非儿臣所做。”
“噢?”
秦明帝沉沉嗯了一声,这张脸是所有儿子中和自己最像的,可惜能力却完全不如自己,只是徒有其表。
他垂了垂眼眸,觉得这个太子还是立得太早。
秦哲咬了咬牙,决定供出娄天正。他心中快速盘算,只是这么一来怕是要得罪娄黎,那就不如趁机娶了她的女儿,毕竟自己是太子,太子妃的位置有多诱人,他十分清楚。
“启禀父皇,儿臣和娄副丞相之女心心相惜,本想等五弟大婚后再向父皇请旨,可能是此事让丞相之子多有误会,做出如此蠢笨的行为,竟然想着去毒害大臣。”
秦哲紧张的注视着秦明帝,看到他似乎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又继续说道:“刑部珍大人已经责罚了娄天正…”
秦明帝不置可否的看着他,怎会不知道他想息事宁人。最近的事太多,这个儿子实在太叫人操心,地牢里还押着林依,他想起五子,觉得也必须给他一个交代,否则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别扭。
“退下吧。”
秦哲一脸不悦的跑到母后的锦銮宫。
为什么这个关头,沈天昊要参和一脚,难道是受到秦水寒的指使?
秦哲无意识的哼了一声,自己刚被立为太子时,他第一个就向沈天昊伸出橄榄枝。不仅因为他是丞相,更因为他和秦水寒没有任何交情。
他知道大臣们会站队皇子,但是父皇选择了自己!
他信心满满的相信沈天昊会表态,毕竟木已成舟,自己将会是未来的天子!
“沈丞相,小王幸得父皇认可被立为太子,自知背负的责任重大,也希望为父皇排忧解难,只是自己资质尚浅,不知可否请丞相多加指导。”
沈天昊淡然的看着他回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有太傅太保辅佐,微臣自是不敢为师。”
看着一脸刚正不阿的沈天昊,秦哲有些郁闷,他才不需要辅佐,那个齐太保也就适合教教六弟,水平实在太差。不过自己并不是求他指导,难道沈天昊听不出来话中之意?
“丞相可愿效忠小王?”
“太子殿下,微臣不会结党营私,只效忠于陛下。”
问的直接,答得果断。
四目相对,秦哲气得牙痒痒,这个沈天昊怎么如此不识抬举,难道不怕自己当上皇帝第一个给他穿小鞋?
“太子殿下,若没有其他事,微臣回府了。”
沈天昊又淡然的扫了秦哲一眼,他对他没有意见,他若登上龙位自己也会履行丞相的指责,只是这般急功近利的样子让他有些失望。百里南明对他说过,秦明帝的这几个儿子中秦水寒最有天子之气,那时的他并不明白,如今却多少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参见太子殿下。”
锦銮宫门口的小宫女盈盈一笑,立马行了一礼。
秦哲瞟了她一眼收回了思绪,自己如此不顺,这小宫女倒是一脸欢快,他阴笑一声,等会看她还能不能这般愉悦!
躺在玉椅上的甄蔷扫了他一眼,慢悠悠的说道:“哲儿,怎么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秦哲径直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立马有宫女给他上茶。
甄蔷看着他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惹父皇不高兴了?”
秦哲瘪了瘪嘴,不满的说道:“儿臣之前和沈诗桦开了个玩笑,她的丞相老爹就向父皇告状。”
“你那个玩笑也开得过火了。”
甄蔷白了他一眼,都想淹死人家女儿,还怪沈天昊告状,这个儿子也真是的!
“母后知道儿臣和那沈天昊素来不对付。”
秦哲沉了沉眼眸,先对付秦水寒,之后一定要除去那个沈天昊!
“本宫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去招惹沈天昊,你就是不听。”
甄蔷起身示意身旁的侍女把面脂取来,这本是她养颜的时辰。
“现在赶紧去准备聘礼娶了那个娄彩衣吧,你害得娄黎儿子被罚,再不安抚好他,恐怕他会起二心。”
秦哲微微一愣,母后仿佛知道自己在父皇面前提及娶娄彩衣一事,她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
他皱了皱眉好奇的问道:“母后算到儿臣向父皇提及立妃之事了?”
看他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甄蔷柔声一笑,自己的心腹刚巧听闻秦明帝召见哲儿,立刻偷偷将消息传达给了自己。
“本宫一定会找机会在你父皇面前美言几句,近期你可得小心行事。”
“是,劳烦母后了。”
有甄蔷的支持,秦哲终于放下心来。
“还有一事,请母后帮忙。”
正准备敷脸的甄蔷微微睁开眼。
“还有什么事?”
“母后,现在秦水寒的心上人被关在地牢,母后可否想办法帮儿臣除掉她?”
沈天昊让自己不好过,他要把这笔账算在秦水寒的头上。
“就是那个林府的庶女?”
甄蔷也听到传言,说秦水寒非要娶个庶女做正妃,不过这事正和她意。
“一个庶女罢了,值得本宫出手?”
“母妃有所不知,此女医术了得,韩贵妃的嬷嬷就是她医治好的,若是不除,怕日后引来麻烦。”
秦哲知道自己的母后对韩蓉雪恨之入骨,虽然母后贵为皇后,但没被立后前,最大的对手就是父皇的那个青梅竹马的韩蓉雪。
“行吧,本宫知道了。”
甄蔷皱了皱眉头,听到“韩贵妃”三字,她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当年太后的支持,圣上才不会立自己为后。那个韩蓉雪不仅牢牢占据圣上对她的爱,更是三番五次的威胁到自己皇后的地位。
这么多年,后宫佳丽无数,即便但那韩蓉雪年老色衰,也始终占了一席之地。
为什么?
甄蔷轻抚了自己眼角的皱纹,眼底浮现一丝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