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屿川呼吸都停顿了下,再次伸手去拉江时谧。
江时谧察觉他的动作,连忙向后退开两步,“季先生,你这么做,可是会伤害到文小姐的。”
季屿川着急解释道:“时谧,这个房间里的人,除了爷爷和我,只有你才是最应该留下来的,其他的人,不过是外人。”
说完,他看向立在门边的何伯,说道:“何伯,让人将大家请出去,今天的家宴结束了。”
江时谧却不领情,“季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底线,现在,你踩到了我的底线,而我不愿意妥协,除了分开,以后再无往来,我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文汐这时候也再次扑了过来,“屿川,你是在赶我走吗?”
季屿川闪身避开文汐的触碰,“你和文家人先别走。”
文汐高兴又忐忑,担心季屿川算总账。
季家的亲戚走得干净了,何伯又在会客厅内安排好了茶水和点心,文家人被请了过去。
文汐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季屿川,“屿川,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季屿川确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佣人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说道:“文小姐,还是先过去会客厅吧,少爷和少奶奶
只温柔的看着江时谧,“时谧,你在这里陪着爷爷,我先去把文汐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再来找你。”
江时谧有些抗拒的,但看着也同样看着她的季老爷子,终是点了头。
季屿川这才放心离开,屋内现在就剩下季老爷子和江时谧两人。
季老爷子朝江时谧招招手,和蔼道:“时谧,过来,陪爷爷说说话。”
江时谧乖巧的走过去,在床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亲近的喊道:“爷爷。”
季老爷子欣慰的笑笑,“时谧,刚才我说要留下文汐肚子里的孩子,你生爷爷的气了吗?”
江时谧对上季老爷子的视线,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季老爷子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抿抿唇,很是官方的回道:“爷爷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路都多,自然是有我不明白的成算和想法。”
季老爷子神情冷了下来,最后叹着气说道:“你果然是生爷爷的气了。”
江时谧摇头,“爷爷,我没……”
季老爷子摆摆手,“罢了,终究是我这个老头子讨人嫌了。”
江时谧有点不知所措,有心想说点什么劝劝季老爷子,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是她将人气到的。
季老爷子沉默了会儿,喊江时谧,“时谧,屿川从小没有母亲,同时也失去了父亲,又因为父辈间不好的传闻,被同龄人排挤甚至是欺负。
因此,他性格早熟、冷情,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也不会相信别人,所以才会用伤害你的方式来表达他对你的在乎,以及不满。”
江时谧不知道季老爷子想要表达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季老爷子眉头紧紧皱着,并没有看江时谧,自顾自的说着:“当初为了让屿川能有依靠,我和老文擅自定下了娃娃亲,只是没想到,屿川始终平平淡淡的,对文汐和对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后来又发生了你和屿川的事情,我更是觉得愧对老文和文汐,所以在得知文汐所做的一些事情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表示,屿川也因为当年文汐对她的恩情多有宽容
时谧,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也包容文汐,而是真心请求你,不要轻易和屿川分开,在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现在他已经就爱能文汐的恩情还了,以后必定会全心全意对待你。”
江时谧垂眸沉默,季老爷子也不催促,房间里除了医疗仪器在嘀嘀作响,只剩下焦灼的寂静。
良久后,江时谧抬头看向季老爷子,温温说道:“可是爷爷,于我而言,文汐是坏人,她对我没有任何的恩情可言,你们愧对她,感激她,我能理解。
可为什么还有要求我这个,屡次受她迫害的受害者去原谅她呢?不仅如此,季屿川多次明知道文小姐差点害得我再无翻身之地,更是触犯了法律,依旧替她扫平一切,反过来还要求我配合。”
一口气说完,到后面有点激动,她深吸口气,情绪和缓下来,“爷爷,我做出离婚的决定,从来不是一时冲动。
可就算我不说离婚,爷爷,你会让文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吗?我猜爷爷心中做下的决定就是,将那个孩子记在我和季屿川的名下。
确实是大家都高兴了,孩子有了正经的身份,文小姐继续妹妹的当大明星,季屿川有了嫡嫡亲的孩子,可你们没有问过我,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愿意的?
其实,究其根本,是我出身不高,没有底气拒绝,我当说的对吗,爷爷?”
季老爷子看着江时谧,剧烈喘息着,有愧疚有后悔,即使没说话,也侧面证明了江时谧说的是对的。
江时谧笑了下,终究是不忍心看着这个对自己好了三年多的老人着急,安抚道:“爷爷,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我的离开才是最好的结果,你放心,季家的一切我都不要。”
她想到什么,蓦的笑了下,继续说道:“你们都说感激文汐,所以对她纵容,而季屿川还清了恩情,他相比心里也轻松了很多,可你们不知道,现在的我又何尝不是?”
季老爷子忽的睁大眼睛,不确定的问道:“时谧,你的意思是说……”
江时谧笑得温和,点点头,眼神不着痕迹的瞟了眼只有一条细缝的大门,冷静说道:“季先生曾经救过我,如果没有他的出手,我可能已经没命了。
所以在知道他受伤的时候,恰好和我所学的专业对口,于是不顾家人劝阻,放弃继续深造到北城医院入职,就是为了偿还救命之恩。
我本来打算确定季先生恢复健康就离开的,却发生了那个意外,这些年我也当做是在报恩,所以多有容忍,可一个人的容忍是有限的,季先生伤害我是一回事,对婚姻的不忠诚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季先生的孩子在别的女人肚子里茁壮成长,还多次维护那个人,给了我响亮的一巴掌,让我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我现在顺势退出,并分文不要,以后我和季先生也算两清了。”
话音落下,余光中,那扇门轻轻阖动几下,最后悄无声息被关上,平静得像是江时谧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