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密宏没有话,一双马眼瞪的大大的,脸上的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明白。
突然,夏雪似乎发现了什么,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问:“处长,他的工分儿为什么是红色的?”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郝大丰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表情僵在了脸上。
“是负值”马密宏声音不大,可听在郝大丰耳朵里,却如同一个炸雷。(是负数,居然是他妈的负数,大帝呀,阎王爷,你们这是在玩儿我吗?)郝大丰觉得都黑了,他的世界再无光明。辛辛苦苦工作了两个月,居然倒欠三百工分儿,这还有理吗?
马密宏抬手在郝大丰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知足吧,你灭杀了那么多无辜的鬼儿,而且还是打的它们魂飞魄散,没把你的魂给拘走,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对对对,处长的对,你要想开些,你杀了那么多鬼,冥府居然没有弄死你,只是罚了你三百功分儿,你太幸运了,你得请客,吃海鲜,去海底捞。”夏雪也安慰道。
“处长,我有些不舒服,想请几假。”郝大丰的声音很低,有气无力的,仿佛随时要断气儿一样。
“唉,去吧,休息几也好,别灰心,以你的潜力,这点儿功分儿,很快就会赚回来的。”
郝大丰面无表情,僵硬的转过身走出办公室,嘴里碎碎的叨念着:“我不回心,我的心已经死了,我辛辛苦苦两个月,才得到几个功分儿,那可是三百呀……三百呀……”
看着郝大丰佝偻的背影,马密宏摇头叹息:“唉,多好的青年啊,就这么被债务给压垮了。雪,你也回去吧,去安慰安慰他,千万可别想不开呀,唉……”
夏雪明白,马处长这是对郝大丰不放心,怕他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放心吧处长,交给我好了,底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大餐解决不聊,如果有,那就两顿。”
见夏雪从办公室追了出来,郝大丰跨上摩托车,目光坚定的看着她:“你不要再跟着我,我是不会请你吃海鲜的。”完一拧油门儿,摩托车轰鸣而去。
夏雪气的直跺脚:“气鬼,人家是怕你不开心,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三后,郝大丰收拾行李,离开了这个家,把房子留给了夏雪。相当于找了一个倒贴钱帮他看家的保姆。
饭桌上,父亲郝富贵给儿子也倒了一杯酒:“儿子,上了大学就是大人了,陪爸喝一杯,以后一个人在外,要学会自律,老村长的好,做人记住三件事,戒酒除花莫赌钱,爸不要求你戒酒,但酒要少吃,事要多知,后面两个可千万不能碰。来,走一个。”
母亲李圆圆夹起一条鸡腿儿放在儿子碗里:“儿子,别光顾喝酒,要多吃菜,学校不都是九月份儿开学吗?你怎么这么早就走呀?”
“我们大一的要军训,所以提前半个月报到,对了,一会儿把学费转给我,还有生活费。”
“知道,妈早给你准备好啦。″今的李圆圆,把母性的慈爱发挥到了极致,想想儿子就要离开自己,一个人在外,也没个人照顾,鼻子一酸,一滴眼泪就落了下来。
郝富贵斜了老婆一眼:“唉呀,这吃饭呢,你哭什么?搞的跟上供似的。”
还是郝富贵有办法,一句话就把心酸变成了愤怒。李圆圆立刻翻脸:“你个死鬼,会不会人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郝富贵也不生气,嘿嘿的笑着端起酒杯:“来儿子,咱爷儿俩喝酒。”
他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跟儿子闲聊起来:“丰啊,你那个可以兼职的工作还干着呢吗?”
“我想把那个辞了,我想了,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您对吧?″郝大丰是真不想再干了,三百功分儿,他得干上好几年才能还清,还不如辞职不干,免得白白给冥府打工。
郝富贵心里有些不舍,实话,他是很想让儿子继续干下去的,挣不挣钱没关系,主要是锻炼儿子的能力,还有一点他不能,那就是他已经把儿子在事业单位工作的事儿,告诉了几个牌友儿,现在传的熟人都知道了,儿子要是不干了,让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呀?
好吧,这张老脸其实也不值什么,还是儿子的感觉重要,他既然不想干,肯定是遇到了难处,干不下去了,自己就别再给孩子增加压力了。他摆出一副赞许表情:“的好,学生就该以学为主,爸祝你学业有成。来,再走一个,唉,爸干了,你随意。”
城市学院共有五个校区,郝大丰就读的校区在京城的最北边儿,不得不,这大北京还真是够大。全市下辖16个区,总面积一万六千多平方公里。东西与南北的跨度均为大约180公里,大至相当于上海+深圳+香港+苏州的面积总和。
郝大丰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开着杜卡迪来报到的,但开汽车,甚至是豪车的学生都是有的。宿舍条件不错,四人间,上床下桌儿,比一些老牌儿的二幺幺学校都好,那些学校的本科儿生多数还住六人间。
李炎,大年初一生人,自然是宿舍老大,长的四方大脸,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
方家豪,壮而不胖,一身健子肉,排行老二,其实郝大丰比他还大一个月,但他不想当老二,就把生日往后推了两个月。
老四叫刘民,外号儿刘氓,瘦弱白净,却是一肚子坏水儿。
介绍完毕,四个毛头子共同决意,先出去搓一顿,庆祝一下离开父母,即将开始的自由人生。
出了学校不远,就是餐饮一条街,店面都不大,却各有特色。四人选了一家老北京风味儿的饭店走了进去。“老板,点菜!”刘氓是矬老婆高声,引的一半食客都抬起头来看向他们。
这里的客人,八成都是学生,一成是校工,还有一成是社会人员,老师是很少来这里吃饭的,原因无他,熟人太多。
隔桌儿四个青年,年龄明显比学生要大几岁,穿衣打扮倒也随意,只是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和胳膊上的刺青向人们昭示着,这几个人不好惹。
其中一个腰围三尺的壮汉斜了刘民一眼,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傻逼,跟他妈纸糊的驴似的。”
他的声音不,离的又不远,刘民自然是听到了,他转头怒视那名壮汉,壮汉也看着他,嘴角儿勾起一抹挑衅的冷笑。
刘民看向自己的三个同伴儿,见三人不约而同的把脸扭向窗外,再看对方,四人同仇敌骇,像四只恶狼一样盯着自己。刘民怂了,正想找台阶下,服务员拿着播儿走了过来。
刘民赶紧接过播,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他只点了一个麻豆腐,便把播递向了李炎,李炎点了芥末墩儿和芫爆散丹,又把播递给方家豪。方家豪要了家常黄鱼,最后是郝大丰,他要了四瓶儿啤酒。
四瓶啤酒很快喝完,刘炎察颜观色,见几人都没有醉意,看来酒量都不,便又要了四瓶,此时,已经黑了下来。一个年轻女子走进了饭店。女人二十出头儿,下身穿着一条蓝黑色牛仔裤,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长袖套头衫,裤管儿和鞋子都沾着黄泥和草叶,看来是走了挺长的路。而且这路还不太好走。女人进来后直奔服务台,要了一份蒸水蛋的外卖,然后就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