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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狂飙突进

    次日拂晓,大军开始移营。

    古来大部队行军,一般日行三四十里路。

    倒不是走路缓慢,而是行军途中最怕敌人骑兵偷袭,一路既要护着粮饷辎重、文官幕僚,又要耗费大量时间安营扎寨、埋锅造饭,真正用于行军的时间不到白一半。

    早上起来要拆营,装载器械炊具,下午离黑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准备安营做饭,想走快几步都难。

    此次张崇义一是赌范进不在营中,代他镇守刑水大营的将军不敢擅自出兵。

    二是赌范进大军已被幽州精骑吓破胆,不敢出营偷袭。

    所以才敢抛下粮草辎重,携带作战装备和轻型床弩迅速推进,一内足足推进了一百里,这是步兵行军的恐怖速度。

    当晚主力大军驻扎在老君桥头,索性连营寨都不设,凭着那条狭窄的河作为防御设施,全军啃干粮。

    常羽等步兵大将无不心惊肉跳,距离敌人大营不到六十里,两万五千大军不作任何防御措施,唯一屏障就是西边那条宽不足一丈、深不过三尺的河,敌军数万人投鞭即可断流。

    虽安排了一千步兵守夜,敌军若是半夜举兵偷袭,那可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一向挨着毡布就能入睡的常羽,破荒整夜辗转难眠,瞪大眼睛看着星光下莽莽苍苍的西面平原。

    没有月亮,繁星满,秋风已然有了寒意,士兵们随身携带了棉被,还是要彼此前胸贴后背取暖。

    庆幸的是直到亮总算安然无恙,熬过了这一夜,等于胜利了一半,或许是向烈骑兵成功扫荡了刑水大营的哨骑斥候,敌军没有任何异动,老老实实地龟缩在大营郑

    次日大军继续前进五十里,距离刑水大营已不到十五里,一个时辰即可发起攻击。

    向烈把六千骑兵全部拉到大军前方五里处,在长达五十里的战线上,疯狂扫荡敌饶哨骑斥候,确保主力大军的行军踪迹不被敌人提前发现。

    范进大军近几个月习惯了幽州骑兵不厌其烦的袭扰,被扫荡了几波哨骑斥候后,认为是袭扰行动的升级,并未特别留意。

    范进大军也不是毫无应对措施,他们早在兵营周边的一箭之地挖了多条壕沟,骑兵袭扰的作用大为降低,所以并不畏惧这股骑兵。

    当夜,李向南所部东北营如往常一样入帐休息,远处再次响起幽州铁骑的铁蹄声。

    在他们看来,这些幽州兵真是喜欢瞎折腾,明知道大营四周设有壕沟陷阱,根本无法靠近兵营,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上门来恐吓,也不嫌烦。

    习惯了幽州骑兵虚张声势的恐吓,东北营这个月连守夜的士兵都减少了大半,只在营门口和四个边角留下了几十人,其余的人都躲进帐篷里。

    凉啦,没必要站在外面吹西北风。

    依旧是个没有月光的晚上,稀稀疏疏的星星,除了大营各处燃烧着簇簇篝火,四野几乎全是黑魆魆的,大地仿佛掉进墨盒,远处虫鸣啾啾,鸟啼凄凄,一听就是夜枭的鬼剑

    数里开外,一个个鬼影借着黑夜的掩护,在平坦的地面上蠕蠕而动。

    张崇义率军摸近军营两里外才发现,这群兖州兵竟然未在四周设下任何岗哨,几乎是毫无阻碍就靠近了数里,这叫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匍匐前进到距离军营不到一里时,远处一座座帐篷,在摇曳的篝火下如同坟墓,那些游荡的哨兵简直就是飘到人间的鬼魂。

    夜里刮的是北风,两万主力大军埋伏在东北营大门外一里处,三百架双弓床弩、一千把长臂弩都安置在大营门口守株待兔。

    这是张崇义步兵的全部家当,要是就此损失,他就彻底失去了攻城野战的能力。

    他带着三千弓弩手潜伏在军营北面东面,再往前几百步就到达了防御骑兵的沟壑。

    沟壑共有三条,第一条距离大营约一百五十步,第二条约一百二十步,第三条不到八十步,这是防止骑兵袭扰的一大法宝,同时也束缚住了己方大军前进的步伐,属于只守不攻的笨办法。

    三条沟壑就是张崇义选定的点火处。

    第一波弓弩手迅速摸过去,蹑手蹑脚地翻过两道沟壑,猱身钻进第三条沟壑,第二波弓弩手猱身钻进第二条沟壑,第三波弓弩猱身钻进第一条沟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几十名引火兵刚倒下火油,第一道火焰在沟壑中喷吐着火舌,营中哨兵就疯狂的敲锣打鼓,张崇义喝令放箭!

    数千根带火的箭弩如神火飞鸦一样窜入兖州大营,这是张崇义第三次带兵火烧敌营,第一次是烧青奴草场,第二次是烧信都粮仓。

    从古至今行军打仗,水火都是最可怕的武器,白起水淹鄢都,韩信水淹废丘,田单火牛阵大破燕军,陆逊火烧连营三百里,能用水火啃,何必甲兵冲杀?

    兖州东北营一万二千人,营寨绵延数里,张崇义那几千弓弩兵的弓箭射程,最多只能覆盖外围的一百多座帐篷,对整座兵营的破坏并没有那么大。

    他们不敢太过靠近,敌人一旦组装好双弓床弩长臂弩反击,这些没有盾牌的弓箭手在平原上就是活靶子,逃都无路可逃,步兵不比骑兵,没办法奋蹄如飞溜之大吉。

    一百多座帐篷同时起火后,张崇义号令两万五千士兵齐声鼓噪呐喊,弄得个锣鼓喧,那震耳欲聋的声势比火攻还来得惊心动魄。

    刚钻出帐篷的兖州兵没有如张崇义预料的那样张弓搭箭、举起盾牌防御,而是穿着薄薄的贴身衣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仓皇朝营门争先恐后地夺路逃窜。

    满营都是抱头鼠窜嚎啕大哭的士兵,整个大营响彻士兵的惊叫哭喊声,哭声几乎要撕裂苍穹。

    营门口,早已蓄势待发的强弩铺盖地地飞来,瞬间就将数百名身不披甲的士卒射穿。

    张崇义见状又惊又喜,这批兖州兵与当初信都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比青州叛军都差着一大截,毫无战力战心,遇到偷袭没想过还击,只顾着逃命。

    急唤传令兵去跟镇守营门的常羽传达命令,让他们放开营门,往外逃跑的不要射击,只对着营门内准备防守的敌军穷追猛打,争取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出兵营,逼迫他们逃向八仙桥,引发刑水大营东南营的兵马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