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义拉着她坐在身上,捏着她的鼻子道:“没事,只要你愿意委屈自己嫁给我,那我就是中山郡的女婿。
你爹暂时无法接受你给我当妾室,拐不过这个弯,可是从来没有老丈人跟女婿兵戎相见的道理。
你能不能安排你爹跟我见个面,我这个当女婿的亲自跟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定他看到我这女婿,越看越喜欢,就欣然投进幽州的怀抱。”
姜无媚见他厚颜无耻地大吹法螺,左一句老丈人右一句女婿,瞬间破涕为笑,指着他的鼻子嗔道:
“呸,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呀?现在我爹不同意,你算什么女婿?”
张崇义不慌不忙道:“不怕不怕,能不能当成中山女婿,你爹同不同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姜女侠同意不同意。
只要你点头,咱们在帅帐里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生米煮成熟饭,你爹还敢不同意吗?”口里着话,双手到处乱摸。
姜无媚羞的脖子根都红了,轻轻推开他的酱油手,似嗔非嗔地盯着他,眼神有些飘忽迷离。
不知是气恼还是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咬着下唇,用细如蚊蝇的声音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你想要,我随时可以给你,只是军营里人多口杂,你不怕被士兵看笑话?”
张崇义贴到她的耳边悄声道:“我们张家才不怕这些流言蜚语,你有没有听过我爷爷奶奶的故事?”
姜无媚斜斜地看着他,偷笑道:“在马背上把终身大事给办了,然后怀了你父亲?”
张崇义笑着点头道:“原来你也听过。
我们张家世代将门,张家儿郎生于马背,死于马背,死后马革裹尸,从来不学中原那些婆婆妈妈的臭规矩。”
姜无媚羞涩地低头,就像江南水乡的垂杨柳,眼角荡漾着迷饶笑意,不言不语。
这时候不话那就意味着任你蹂躏,张崇义焉能不懂?
缓缓牵着她走到行军毡布旁,第一次在军营里处理人生大事,好不畅快。
张家将军虽伤势未曾痊愈,真气还提不上来,打架自然是不行的,却丝毫不影响他在床上大展雄风。
完事后,姜无媚刚整理完衣衫首饰,营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个虎啸般的雄壮声音:“张崇义,你这臭子,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姜无媚撇了撇嘴道:“我爹来兴师问罪了。”
张崇义笑嘻嘻道:“这可真有意思,他来的倒是及时,我刚坐实了女婿的身份,这老丈人就上门讨喜酒喝了。
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姜无媚狠狠白了他一眼,这死相,欠咬吧?
士兵匆匆跑到营帐外,却不敢入内,站在远处大声禀报:“启禀将军,中山郡守姜子恒带人闯营。”
张崇义仔细端详着姜无媚,见她衣服头饰都已打扮的工工整整,不会被人发现端倪,就牵着她的手,朗声道:“夫人,我们出去迎接老丈人。”
姜无媚一言不发,柔顺的跟着他走出营帐。
营门外,一个穿着墨绿绸衫的五旬老者,头上戴着金冠,眼中满是精光,骑着通身赤炭色的大宛名驹,手里挥舞着银龙鞭,身后跟着个披戴甲擘持枪挂刀的雄壮武将。
那老者看见牵着姜无媚走出营门的张崇义,瞬间勃然大怒,挥鞭指着张崇义大声道:“张崇义,放了我女儿。”
来人自然是大名鼎鼎的中山郡守姜子恒。
中山郡虽然是个又穷又破的偏远郡,但姜子恒的名声好的吓人。
他自就文武双全,早年曾经在大徐皇宫当过大内侍卫。
凉州叛军杀进永安城后,一举终结了如日中的大徐王朝,几乎杀光了皇室成员。
姜子恒一人一刀护着大徐太子司马明逃出永安城,一路逃到并州,在并州将军且是大徐皇叔司马庆的支持下,成立了名不副实的后徐政权。
司马庆仗着拥立之功,极其骄横跋扈,没过几个月就毒死了后徐皇帝司马明,自立为帝,大肆残害姜子恒等忠臣义士。
姜子恒迫于无奈逃出并州,归隐山林,但他单刀救主的忠义之举感动地,为下人所传颂。
大旗太祖皇帝李正气一统四海,坐稳永安城后,想着要树立一些道德楷模,便征辟姜子恒担任太子冼马。
姜子恒在东宫兢兢业业干了两年,因性情耿直,始终和太子李鸿鹄格格不入,李鸿鹄整去李正气面前搬弄是非,诋毁姜子恒。
李正气有心将姜子恒外放为一郡之长,在李鸿鹄的暗中授意下,吏部故意把他发配到边远穷困的中山郡。
姜子恒自此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中山郡守之旅。
坊间笑称大旗王朝的郡守,只有三个半清官,姜子恒就是其中最大的清官,也是唯一能为百姓谋福的实干家,另外两个半则是沽名钓誉的清谈家。
在姜子恒的治理下,中山郡虽也没有富裕起来,起码十几年没有闹过一次饥荒,没有饿死过一个百姓。
有鉴于此,所以张道冲不愿也不敢轻易对中山郡用兵。
张崇义挥手喝退营门的守军,脸上挂着近乎谄媚的笑容,牵着姜无媚俯身拜倒于地,朗声道:“婿张崇义,见过岳父大人。”
姜无媚直挺挺跪着,嘴巴高高嘟起,一声不吭,像是在跟父亲斗气。
姜子恒越看她越是怒火冲,忽地纵马向前,挥鞭就要抽打张崇义,身后严阵以待的向烈脸色大变,准备过去阻挡。
眼看鞭梢堪堪要落在张崇义的头上,他如今提不起半点真气,完全抵御不了。
姜无媚赶紧伸手抓住马鞭,柳眉陡然竖起,大发雌威道:“爹,你干嘛?他有伤在身,你想打死他吗?”
向烈见姜无媚挺身维护张崇义,且喊姜子恒一声爹,惊得目瞪口呆。
莫非,一桩本该是两军对垒的战事,这就演变成了翁婿之间的家事?
他连忙挥手带着守军退回营门内,免得被士兵聚众看张家将军的笑话。
闻声而来的杨千钟走到向烈身旁,喜得不停搓手,悄声对向烈道:“我家大人真乃选之子,自有上眷顾,运气之佳世所罕见。
本来毫无头绪的难事这不是迎刃而解了么?
谁能想到姜姑娘竟然是姜子恒的千金,可喜可贺。
这叫双喜临门呀。”
向烈颇为高兴,二人远远地站着看戏。
姜子恒见姜无媚挺身而出维护张崇义,气的浑身哆嗦,破口大骂道:“我姜子恒不知道这辈子做了什么孽,竟然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放着一堆高官子孙的正妻主妇不当,死皮赖脸要给这子当侍妾,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走,跟我回去,爹就当没这回事。”
姜无媚重重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的马鞭,毫不示弱地直视着姜子恒,辩驳道:“爹,我们已经成亲了,不管你认不认他,我都是他的女人,你休想拆散我们。”
姜子恒气的手一抖,马鞭掉在地上,差点从马背摔下去,瞪着一脸理直气壮、挺着纤纤细腰的姜无媚,喃喃道:“孽障孽障,你这是想气死老夫。”
他气呼呼地滚鞍下马,旁边那员一看就是气胜高手的武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唯恐这位气昏头脑的郡守大人迷迷糊糊闹出笑话。
姜子恒气急败坏地拾起地上的马鞭,这次却是准备劈头盖脸抽打姜无媚。
那武将吓得急忙拽住他,劝道:“大人,这可是姐,你这一鞭子当头打下去,她会破相的。”
姜子恒扭头瞪着那员武将恨恨道:“她连脸都不要了,还在乎破相吗?”
那武将声道:“要是被夫人知道你动手打姐,那可糟了。”
姜子恒想打张崇义,被姜无媚截住,想打姜无媚,又被武将劝阻,满腔怒气无可排遣,怒冲冲的跑到张崇义面前,一脚将他踹翻倒地。
姜无媚吓得花颜失色,惊呼一声,慌忙去将夫君扶起,秀气的眸子瞪着姜子恒埋怨道:“爹,都跟你了他重伤未愈,你还踢得这么狠,你把他踢死了,女儿也不活了。”
张崇义痛的龇牙咧嘴,却假惺惺地劝阻姜无媚道:“是我这个女婿不好,害得岳父大人动怒,岳父大人您要是不解气,可以再踢我几脚,婿坦然承受。”
姜子恒冷冷道:“你以为我不敢?”
作势又要踹人,姜无媚急忙张开双臂,如老母鸡护鸡拦在张崇义身前。
姜子恒一脚悬在半空,怔了一怔,怒道:“你以为你挡在前面,我就不敢踹你。”
右腿作势要踢,那武将慌忙抱住他的脚,低声下气道:“大人,姐是千金之躯,哪里禁的起你这一脚?”
姜子恒狠狠瞪着他道:“她禁不起?她是气胜初阶的花间派弟子,厉害着呢。
我姜子恒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让她拜入什么花间派,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武功。
学好武功就敢大逆不道,处处违逆父母之命,为了躲避婚嫁,三四年不回家,弄得个超龄未婚,还被官府罚了一头猪,真是丢死人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竟然跟我要给张家当妾室。
你听听,这是我姜家女儿么?真是气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