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百年纷沓,怜我坟上青草。
死者已矣,生者却是不生。
......
“师兄......去了。”
正行间,柳老道身子一颤,似是感应到了什么,老泪纵横的说出了这句话。
墨尘闻言,紧紧握拳,心中千般念头涌过,纷乱不堪,却有一丝悲意涌上,鼻尖发酸。
片刻后,墨尘转过身子,便要返回那处道观,
只是刚踏出一步,柳老道便一步跨出,挡在了他的身前。
“墨尘道长,你是想回道观去吗?”
微风掠过,带着几天枯叶飘至墨尘身前。
墨尘眼神一黯,伸手接住那片枯叶,握于手中,涩声道:
“入土为安 。”
听得这四字,柳老道神色悲凉,手中却轻轻摆动,低声说道:
“师兄是真的欣赏你,所以才不想让你见他最后的模样,怕你更难过,至于师兄的遗身,还是我这个做师弟的去寻吧。”
墨尘眼神复杂,心中百味杂陈,低声喃喃道:
“可是......”
柳老道伸手轻轻拍了拍墨尘的肩膀,叹息道:
“这是师兄最后的心愿,你便依了他吧。”
沉默片刻后,墨尘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
柳老道同样轻轻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向着向道观的方向行去,只留下一个背影,大声说道:
“墨尘道长,你需知晓一件事,将来若是有用的我这条老命的地方,无需多言,拿去便好。”
看着柳老道渐渐远去的背影,墨尘握紧双拳,轻轻闭眼,低声说道:
“墨尘谢过前辈。”
说罢,墨尘转过身子,神色坚毅,大步踏向前方,背上「斩妖除魔」轻颤,似也是意气难平。
......
暮色落,寒夜临。
墨尘自道观中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他行了许久,直至夜色落下时,仍未走出那条长长的小路。
昏暗夜色下,林间阴影幢幢,却不知是此处走兽,还是鬼祟妖物。
正行间,周遭渐冷,明明只是刚刚秋分,却冷如冬至三九。
突然,墨尘脚步一停,皱眉望向身前。
却见前方不知何时起,竟是出现了一座木屋,屋前有一老者拄着拐杖,正一脸笑意的向墨尘打着招呼。
“哎呀,小兄弟,这天这么冷,何不进屋里坐坐。”
那老者慈眉善目,一眼望去却是让人心中生出亲切之意。
墨尘眉头一挑,缓步走向那老者,淡淡说道:
“叨扰了。”
闻言,老者面色一喜,手脚利落的打开屋门,笑着说道:
“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
墨尘不答,只是抬脚跨入屋中。
在他与那老者错身而过之时,那老者的脸色骤然化为阴冷的白色,扯动嘴角,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原本慈祥的面上,顿时有了几分残忍的得意。
待到墨尘踏入屋中后,老者殷勤的跟在身后,将屋门合上。
随即老者转过身子,看向墨尘,却见墨尘已是毫不客气的坐在桌边。
老者一愣,却也不在意,只是一脸贪婪的打量着墨尘的身体
他已是好久没有吃人肉了,算算日子,怕是已有两百年了。
自从两百年前,那晦气的道士来到此林,建下那道观后,这林中妖物纷纷蛰伏暗处,不敢露头。
而那些曾想逃离此地的妖物,往往都在行动时,露出了妖气被那老道士追上,然后斩杀了。
如此境地下,他与众多妖物只能藏下,不敢擅自行动。
而永安城中,却也没有妖物来此僻静处,护他们这些小妖怪。
所以这一藏,便是整整两百年。
原以为已是永无出头之日,可谁知就在刚刚,藏身于地底只能吃些虫子过活的老者,却突然感应到那碍眼的老道士死了。
那一刻,老者欣喜若狂,随即又是一脸杀气,恨不得立即动身,把那老道士的尸身做成肉干,日日享用。
只是大菜之前,还是需要一碟开胃小菜的。
老者做出一副和善的面容,行至桌前,一边打量墨尘,一边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心中满是喜意。
想不到,老道士刚死,便有如此好的美味送到眼前,若不好好作弄一番,可真是浪费了上天的好意。
与此同时,墨尘也在打量着这木屋。
屋中有些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仔细望去,却也有几分古怪。
这木屋如此简陋,显然不是用来住人,而桌上烛台,火苗不住抖动,燃起一道浓烟,味道很是难闻。
老者坐在桌前,将烛台向他的位置微微移了几分,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脸做作的指向墨尘身后,大呼小叫道:
“小兄弟,你的影子怎么有些奇怪?”
墨尘闻言,转头望去,却见在烛光下。他的影子有些大的过分,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在他影子的一旁,还有一道狭长的影子,又高又胖,披头散发,双手成爪,指甲长的犹如匕首一般。
烛光轻动,却见那两处影子中,那古怪影子探出双爪,缓缓抓向墨尘的影子。
墨尘霍然回头,老者微笑而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小兄弟,可看到什么了。”
玩弄食物,似乎是这些妖物最喜欢的事。
如这老者,便最喜欢将路人骗入屋中,让路人去看二人的影子。
路人在看到影子处那骇人的一幕后,皆是吓得回头望向他,而这时老者却又会变回人的模样。
如此反复几次后,路人已是被吓破了胆,瘫坐在地上,至此老者才会彻底露出真身,将路人折磨至死后,心满意足的吃下腹中。
老者望着墨尘,一脸笑意,期待着墨尘惊恐的模样。
只是当他说完那句话后,还未看清,墨尘便已抡起凳子劈头盖脸的砸了那妖物的脸上。
砰!
一声闷响中,老者径直被砸在了地上,他一脸错愕,转而勃然大怒,双手顿时化为尖爪,尖牙露出唇外,便要起身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撕成一堆肉泥。
只见那老者利爪一拍地面,身子腾空而起,嘴巴大张,露出了其中数排的密密麻麻的尖牙。
下一刻,墨尘抡起凳子,再次将那老者砸倒在地,右脚刚刚抬起,踩在了老者的脸上,至此,老者终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是普通百姓。
老者惊恐的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脸上那只脚却重若千钧,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是动弹不得。
“啊啊啊啊啊......饶命啊!”
听着老者含糊不清的求饶,墨尘俯身,冷冷的看着脚下妖物低声说道:
“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无聊啊。”
说罢墨尘伸手探向老者的口中,一手扯着老者的嘴巴,另一只手却是摸向了老者那数排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
片刻后,老者哀嚎之声传出屋外,在林间回荡。
又过了许久,墨尘推开木屋,重新踏上归途。
而在他双手之中,满是血污,粘稠的鲜血顺着手指,落向地面。
木屋之中,那化为老者的妖物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嘴巴被人硬生生的掰裂,已无法合住,那密密麻麻的尖牙消失不见,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牙床。
而在老者的尸体旁,散落着一堆连着肉丝的尖牙,像是被人将牙齿一颗颗生生拔了下来一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