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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诸子之祸源出身

    这是因为,如果绍宝的嫡系或者颍川流寓叛变逃跑,他最多损失那个人而已。

    就像许攸那样,很大几率连自己的妻儿都带不走。

    但如果冀州本土派倒戈,必然会带给他跟张合高览背叛一样的损失。

    不是实打实的带着军队叛变,就是一县一郡的整体投敌。

    这个时候他不能去笼络冀州本土派,因为他笼络不过阿瞒。

    他手里的筹码没有阿瞒多。

    阿瞒可以重赏厚封张合高览。

    还可以当根本没有幽冀青这些地盘,将这些地域切得稀碎分给冀州本土派,自己一点儿好处都不要。

    他这股势力的消失,对阿瞒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

    去除了心头大患和生存威胁。

    绍宝自己却没办法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平衡是不可能再维持了。

    他也没必要去笼络冀州本土派,没必要管他们心里怎么想。

    他要的是他们没有背叛的能力。

    要的是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做出实质背叛的行为。

    所以兵败之前,绍宝宝内部的斗争不过是态度上的敌对,互相使绊子。

    比较少闹出人命。

    而到兵败之后,冀州本土派就开始陆续有名士死在绍宝宝手中了。

    “我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

    有没有被审配临死前的这句话感动到热泪盈眶?

    可惜这种忠诚,其实并没有那么纯粹。

    甚至其中还充满各种肮脏的利益与心理博弈。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但绝对不包括这一位。

    以及这个时期绍宝麾下的那些位。

    我们无法知道,绍宝宝在与阿瞒这场以天下为棋局的对弈进入残局的时候,到底有没有存留手的心思。

    但仅从结局来讲,他采取的是对阿瞒的胜利最有利的方式。

    不然在注定将败亡的时候,他其实可以一面打压与防范冀州本土派在高层的决策权,一面实际扶植本土派在于地方的势力。

    让本土派去名而就实,这样也算恩威并施。

    这会导致阿瞒就算吞下他的地盘也很难消化。

    需要面对各地实际盘踞的地方势力。

    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始终与阿瞒正面对抗,直至他自己身死。

    经他打压之后,冀州本土势力已经零落,成为阿瞒很容易消化掉的优质养分了。

    阿瞒只需要杀掉领头的几个,面对的就会像去了骨的猪肘一样的可口肥猪肉。

    审配是真正的明白人。

    不会有人真的认为审配的侄子审荣开邺城城门迎曹军,没有得到过审配默许的吧?

    那是审配的保存家族之计。

    但他自己和沮授这种在袁绍阵营坐二三把交椅的本土派,在阿瞒阵营中却绝对不可能获得与原来相当的地位。

    他们没有降的理由,又被绍宝宝拖过了与阿瞒讨价还价保持冀州一定独立性的时机。

    到冀州被攻下,阿瞒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些在冀州拥有庞大影响力,连绍宝都忌惮万分的人物。

    《魏书 荀彧传》里头,荀彧对绍宝宝麾下诸臣的评价是,田丰刚而犯上,审配专而无谋。

    刚而犯上和独断专行,怎么可能只凭性格而没有底气就能轻易表现出来?

    他们必死,不然分分钟有能力在冀州掀起叛乱。

    所以审配觉得不如光棍一些,让家族去投降,然后自己慷慨赴死,还能留个好名声。

    沮授就没他这么明白。

    按《献帝传》记载,“太祖与沮授有旧”。

    在此背景之下,沮授存在一些妄想,似乎也正常:

    (沮)授大呼曰:“授不降也,为军所执耳!”太祖与之有旧,逆谓授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绝,不图今日乃相禽也!”

    在《刘表传》中记载,沮授被擒之后,“谋还袁氏”,因此被杀。

    沮授不及(袁)绍渡,为人所执,诣太祖,太祖厚待之。后(沮授)谋还袁氏,见杀。

    到底有没有谋还袁氏,谁知道呢?

    要杀人总得有个借口。

    《魏书》对沮授的极力赞美,没有记载他妄图偷生的事迹,算是全了他的名声。

    也是阿瞒对这段相识之情的释放的善意吧。

    至于对杀掉审配与沮授的不舍?

    不舍你妹啊不舍,他们敢投降你敢用能用么?

    但正因为死了,反而正好可以继续推高他们的声誉,用以消除绍宝宝对冀州的影响力。

    为了让冀州已不成气候的本土派不仇视阿瞒,阿瞒当然要摆出惜才的嘴脸,演一出杀他们是尊重他们自己意愿的舞台剧。

    如此冀州才算是真正被他毫不客气的嚼烂吞下了。

    也不能说绍宝宝没有昏庸的地方,我们说他其实是个好爸爸,但却又不是一个好父亲。

    对于嫡长子袁谭,他其实相当苛刻。

    袁谭虽然是绍宝宝的种,但其实却并不能承绍宝宝的嗣。

    这个不用去分析绍宝宝麾下派系斗争的原因。

    《汉晋春秋》记载,审配献书于(袁)谭曰:

    “……昔先公(袁绍)废绌将军(袁谭)以续贤兄(袁基),立我将军(袁尚)以为适嗣,上告祖灵,下书谱牒。”

    袁谭被绍宝宝出继给了亡兄袁基,因此在宗法关系上,袁谭是袁绍的侄子,丧失了继承权。

    嫡长子过继给他人,在当时可是荒天下之大缪的事情。

    要过继也是过继次子三子,绍宝尚有次子袁熙与幼子袁尚。

    普天下都没有过继嫡长子的道理。

    但在这方面,绍宝宝却出奇的执拗与坚定,谁劝也没有用。

    很可能,他对自己的嫡长子,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病态的恨意。

    这种恨意,并非是正妻高氏逝世后,被扶上位续弦的后妈刘夫人吹枕头风所致。

    后妈不背这黑锅。

    这种恨意,甚至其实并不是针对那个孩子。

    而是源自他自幼受过的苦。

    他自幼身在奴仆之中,奉他的嫡子长兄袁基与嫡子弟弟袁术为主所感受的不甘与屈辱。

    他一直不自觉的将自己对宗法制度中嫡长子继承制的恨,发泄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他无法善待袁谭,因为每当他对袁谭多好一点,似乎都是在告诉自己:

    你从小受的屈辱,所受的忽视,所遭遇的苦难,都是你该得的。

    谁叫你不过是个庶子?谁叫你不是嫡子?谁叫你不是长子?

    谁叫你生母身份卑贱?

    他帐下幕僚每一句劝谏他不可废长立幼的话,其实都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无异于在对他说:你活该啊,你就没资格怨恨。

    绍宝不可能不因此产生逆反心理。

    绍宝自己也很可能觉察到了自己的这种病态情绪。

    所以他外放诸子。

    派袁谭镇青州,袁熙镇幽州。

    作为曹魏在《袁绍传》中所立的忠臣模板,沮授谏阻过绍宝宝此事。

    袁绍外放长子袁谭为青州刺史时,沮授称“必为祸始”。

    实际此话并不符合历史的实际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