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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鬓边不是海棠红顾翎霜5

    若不是知道自己和她也是没见过几次,翎霜还以为她们有多熟呢。这程二奶奶,还真是位能干的掌家夫人。

    翎霜也亲热地回握住她的手,俏皮道:

    “方才在下面看到嫂子您在这,我这不是想着来找您一块坐着,也好蹭您这包房不是。”

    既然翎霜来了,那刚才这包厢里的话题自然是不能继续下去。

    范氏将翎霜按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先聊了几句不相干的寒暄,就拉着她的手介绍起来。

    “顾妹妹,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四弟范涟,在外头也有个范四爷的浑号。

    范涟,这位是顾翎霜顾姐,顾老板的妹妹。”

    两人问好后,这才算安稳坐下。

    范氏无心看戏,便找着话题和翎霜闲聊。

    一眼瞥见她身上的旗袍,不禁多看了几眼。

    “顾妹妹这身衣裳,这会倒是不多见,不过却衬的妹妹好看地紧。”

    她有心奉承,翎霜也不教饶话落在地上。

    “都是多年前的款了,不过我在受不得元宝领,总觉得扎脖子,不然也要学着您这通身的气派,找一件穿。”

    “顾妹妹这嘴可真甜……”

    有一搭没一搭聊了许久,这戏也快散场了。

    眼见那春杏给范氏使眼色,翎霜便提了告辞。

    “这色也不早了,我实在畏冷,就不陪嫂子了,咱们改日再聊。”

    ……

    次日,范涟便从他姐夫那领了任务。

    “把这一筐橘子给顾家送去,就是我赔顾姐的。”

    范涟看着那一筐水灵灵的大橘子,明显有点馋。

    “别想了,赶紧送去。”

    他磨磨蹭蹭地,只觉得那能和自己大姐得有来有回的顾姐不是个简单的,而且:

    “姐夫,你找个佣人去不也是一样,为啥非得让我这大冷的去跑一趟啊。”

    “我昨个拿了她一个橘子解酒,再了,顾萱桐对她妹妹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和她搭上关系,那顾萱桐不得看着点她的面子情?”

    范涟一想也是,搬着橘子就出了门。

    只不过,顾翎霜也不是个傻的。橘子也不值什么,可她收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顾萱桐的亲妹,欠的就是顾萱桐的人情。

    要这事,还得从大半年前开始。

    那时自己抽空回北平和从美国回来的父母见面,正好也过了个元宵。

    翎霜还没成年那会,顾萱桐把她的能力告诉红方组织之前,也是试探着问过他们的意见的。

    在她看来,虽然翎霜是自己养大,但也不能直接越过人家父母啊。另外她也大概知道自己这姑父当年的豪言壮语,也存了些拉他入伙的意思。

    不过王爷表示支持翎霜的选择,但他是不会参与的。他自己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作为翎霜的后盾。

    过完元宵,两人便离开了这里,虽然也舍不得二十年未见的女儿,但他们不在,就算背地里有不少人都能凭借翎霜那张脸判断出她的身份,可她明面上只是顾家的姐,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可若是自己二人留下,那作为和皇室关系亲近的王爷,东北那些人就是他们一家的借鉴。

    因此,翎霜便一直保持着顾萱桐妹妹这个身份。

    此刻,她看向范涟手里那筐橘子,拍拍手上的饼干渣,从里面拿了一个。

    “程二爷还真送来了,不过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这一个就够了。”

    她执意不收,范涟也不好强迫,只好又苦哈哈端了橘子回去。将那筐往他姐夫书房一搁,接着就一屁股坐在程凤台书桌边上。

    “人家不收,不对,只拿了一个。”

    “不收就对了。”程凤台低头写字,不抬头去看一身寒气的范涟。

    “那你还让我去?”

    “这不是一早上在我这唧唧歪歪,生怕你姐姐怎么样的样子,我才叫你出去散散心。”

    范涟瞥见那边的饼干罐子,便伸手去拿。

    “诶”

    再一次被程凤台拦下,他有些不满。听闻程凤台是给商细蕊的,更是悄悄翻了个白眼。

    “拿来我尝尝,赶明儿再赔给他。”

    “你怎么跟孩子抢东西吃,嘴真馋。”

    听着姐夫明显偏心的话,范涟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包装精致的点心来。

    “不给就不给,我又不是非得吃。”

    “等等。”程凤台叫停了他的动作。

    范涟不做多想,可惜点心已经吃到嘴里了,只好将那包装纸放在程凤台手心。

    “怎么了?你知道这是哪家的新品吗?我之前都没见过。”

    “你哪来的这糖?”程凤台看清那张包装纸上的图案,抬头看着他问道。

    “就刚刚给顾姐送橘子时,她我来这么早,估计还没吃饭,从兜里摸出来的啊?”

    范涟回答地有点紧张,这点心不会……

    “那你就更不该和商老板抢了,就你刚刚吃那一块,够抵这半罐子了。”

    ……

    翎霜那日头一场看了一半,也没心思少着一节继续看下去。

    等过了一两,估计着新戏快上了,才又去了一趟戏园。

    只是她似乎来得不巧,今这商老板却没戏上。

    而且刚从这头出来,就叫陈纫香看了个正着。

    许久不见,陈纫香自然是快步迎上来。

    想着周围还有人,也不敢过于亲近。

    跟着人进了自家这边,在屋里坐下,才委委屈屈蹭到翎霜身边。

    “怎么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倒成了他陈纫香水云楼的常客了。”

    一年不见,翎霜本来还和他有些生分,这一句似抱怨一般亲昵的话,倒是缓和了些气氛。

    “我也才回来不久,不过第二回去,上次一没听完,这一回他又没戏。倒是你,我瞧着是从他院子里出来的?”

    陈纫香试探着去拉翎霜的手,看她不反对的样子,慢慢将那只手握在手心。

    “我舅舅叫我和他打擂台,这不,下战书去了。”

    翎霜忽然发现了有意思的东西一般,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他。

    “既然是打擂台?可有什么彩头?”

    就知道她要问这个,陈纫香手拉得更紧了些。

    “输的人要挂戏一年,而且还得剃光头。”

    听到这里,翎霜抬眼看了下他头顶,忽然笑出来。

    “剃了也好,到时候你上妆也方便。”

    “还笑,到时候这大冬的,我顶个光头,那可是又冷又丑。”

    翎霜想着那个场面,笑得更欢。

    “没事,当时候我这顾家姐,正好换个戏子喜欢。”

    听她这么,陈纫香急了。

    忙不迭开始挤兑自己幻想出来的那位对手。

    “你不会真看上商细蕊了吧?那你这眼神可不太好。你不是最精致的吗?他连衣裳都邋遢得很,更别提像我这样和你相称的精致了。”

    他紧张起来,翎霜笑得更厉害。

    “我不过开个玩笑,你倒真急了。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个。”

    这般听着,陈纫香更觉着自己离翎霜远得很,好像上心的从来只有自己一个。

    他深深看了翎霜一眼,忽然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翎霜见他这般,也有些没了兴致,起身离开了戏园。

    而此时齐王府中,她也正被提起。

    “那你可知那位顾姐也回来了。早就有传言她看上了陈纫香,今个我派出去的人还看到他们一块进戏园去了。这也是姜荣寿一个不的助力啊……”

    “顾姐,顾翎霜?”

    “可不就是嘛。”

    齐王皱了下眉头。

    “我不记得……”

    “什么?”

    “没什么,你当年教了……”齐王想起自己那位堂妹,一时住了口。究竟现在日本人虎视眈眈,皇室宗亲那个没叫他们威胁过。孩子还,自己还是得谨慎些。

    而翎霜这儿,她自那从戏园回去,次日一早便跟着顾萱桐离开了北平。

    红方组织上似乎有意让她去参加一个重要任务,只是在那之前,想叫自己去见见几个人。

    腊月初九就快到了,陈纫香被他舅舅日日拉着练那仙人步法,连戏也不排了。

    其实那自己气愤离开后,陈纫香就后悔了。

    自己早知道顾姐不过图了一时好奇,明明就是看上了人家身上那股子看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贵气劲,怎么当时就冲动走了呢?

    着急之下,怕翎霜生气,他也不敢去顾家打探。

    只好叫戏园子连着排了几自己的戏,还叫人日日去街上宣传,期待着翎霜能来看戏。

    不过那时翎霜已经离开北平,陈纫香这般自然是没取得什么效果的。

    到现在,他被舅舅看得紧紧地,根本没有时间出去。

    只求自己那告诉翎霜要和商细蕊打擂台的事情,还能引起她一点半点兴趣,到时候能来捧个场。

    “啪!”

    注意到他走神,姜荣寿一下抽在他背上。

    “想什么呢!没几就是和商细蕊打擂台的时候了,还不赶紧练!”

    此时的翎霜正坐在一辆汽车里,被罩住了头。

    她看不到前面的路,只感觉七拐八拐,然后车停下了。

    很快,自己这边的车门被打开,有人扶着自己的胳膊,带着自己上了几层楼梯。

    “叩叩——报告”

    “进来吧。”

    翎霜被那人扶着坐在椅子上,接着,她头上的遮挡物被取下。

    骤然出现的亮光让她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等缓过来后,翎霜看着眼前的人不可思议地开口确认道:

    “你是……赵峨礼?”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没想到翎霜妹妹还记得我。”

    看到熟人,翎霜放松了不少。

    “你这长相确实没怎么变化。所以赵大哥,你现在是……”

    “嘘,就是你想的那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嘘声的动作,翎霜忙伸手捂住了嘴。

    “叩叩——峨礼?”

    “等等,我要向你介绍一个人。”

    他往门边走去,挽着一位剪着干练短发的女子走来。

    翎霜抬头看去,最先让人注意到的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身上温和却极为可靠的气质。

    眼镜下的双目满是睿智,却又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

    “翎霜,这位是我的夫人,杜月窗。月窗,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顾翎霜。”

    “嫂嫂好。”

    “翎霜妹妹好。我想着你年纪不大的样子,给你买零蛋糕,要不尝尝?”

    杜月窗极为聪慧,翎霜和她从蛋糕谈到自己大学学的物理,之后又谈到当前局势。

    翎霜对她的称呼也从嫂嫂变成了杜姐姐。

    到这里时,她停了下来,郑重地问:

    “翎霜,你想不想加入我们。”

    “可是杜姐姐,我不是一直在你们之中吗?”

    “不对,翎霜,我的是,你想不想像我们一样,加入这伟大的事业。”

    意识到她的是什么意思,翎霜有些发懵。

    她一直知道自己格格的身份,即使早早出国,但幼年的影响实在太深了,更别提她在法国也没有放下皇室子弟该有的学习内容。

    在她身处的位置,她眼里的加入组织无异于参加夺嫡。

    翎霜眼中似乎又浮现了母亲描述里当年父亲被按在宫门打得半死的样子,她猛地瑟缩一下。

    “杜姐姐,我就这样帮你们不行吗?加入组织,我怕……”

    杜月窗也想起了赵峨礼之前给自己看得那资料,猜到翎霜应该是想到了什么。

    她不再话,只是又拆开一盒蛋糕推到翎霜身边。

    ……

    约莫一时后,翎霜原样被送上车。

    赵峨礼和杜月窗站在窗边,轻轻拨开窗帘看着那辆汽车离开。

    “峨礼,其实我觉得,也不一定非要……在她的认知里这种事情太让她害怕了。而且……”

    “而且她的身份,必定会有许多人反对。”

    杜月窗肯定地点头,宽慰道:

    “先不这个了,我发现她可不只是速记这方面的赋。你看,这是她刚才画的。”

    杜月窗拿过一张满是线条的草稿纸,这是她和翎霜聊时她画下的。

    “你看,我不过提了个想法,她便有了初步的设计。虽然只是一个粉盒,但以见大,这孩子日后或许能成为新华国的工程师呢。”

    不提赵峨礼如何看那张图纸,北平之中,已经是陈纫香与商细蕊打擂台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