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就是在这样一直被泡在甜蜜的冬日里迎来了除夕。
爸爸妈妈和去年一样邀请盛夏一起去过年,去年的盛夏没有拒绝,但今年盛夏拒绝了。
“我和凌老师在乡下一起过年。”她说道。
盛夏的妈妈乐柔立马就同意了下来:“好啊,那到时候我们视频啊!”
对乐柔来说,过年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盛夏应了下来:“好,我们初一见吧?”
乐柔:“好,那就初一。”
但爸爸就不是很乐意了:“你和凌冽不是还没结婚吗?怎么就一起过年了?哪有没出嫁的女儿跟着男朋友过年的?不行!”
盛夏哼哼了两声:“那你来乡下啊?”
反正不要去上海。
她要在自己的地盘里过年。
盛法良也不乐意:“你那房子里连我住的地方都没有。”
“哼哼~~”盛夏决定做一个叛逆的女儿,说不去就不去。
盛法良无奈的叹了口气:“那行吧. . . . . . .”
“初一过来啊!”盛法良说道。
盛夏:“知道了,中午过来吃饭,晚上我去妈妈家。”
“初一都在我家,初二再去你妈妈家。”盛法良讨价还价。
盛夏果断手心向上:“那是另外的价钱。”
“我是你爸!什么另类的的价钱!”盛法良声音都变大了,但在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后盛夏就收到了来自爸爸的巨额打款。
盛夏玩着眼睛笑个不停,又给妈妈打了电话:“妈妈,爸爸给了我一百万,我初一一整天都在爸爸那里过了啊!”
乐柔在电话那头无语:“行吧行吧. . . . . . . ”
反正她对过年的仪式感没有那么浓,但如果可以帮女儿多拿到钱她也挺乐意做这个工具人的。
盛夏挂了电话,就对上了凌冽有些奇怪的目光。
她歪了歪脑袋,疑惑的眨了眨眼:“怎么啦?”
凌冽笑着摇头:“可爱的。”
和爸爸要钱,和妈妈说话的盛夏很可爱。
去年凌冽对女孩除夕的时候连夜从上海赶回来而感到愤愤不平,但在和盛夏在一起之后他了解了更多。
发现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有些不太对。
盛夏的父母离异了,她对感情也的确不那么信任,对大众心里最稳固的关系也不太相信。
但她和父母的关系没有凌冽想象的那么糟糕。
不是那么的亲近,但也没有怨恨或者尴尬之类的。
尴尬的是那个氛围,而不是她和父母的感情。
盛夏没有追问,她只是朝凌冽得意的挑了一下眉毛:“从爸爸那里搞钱,我是专业的。”
她笑着说道:“主打一个啃老。”
以前盛夏总是憋着一股气,想要让自己变成比爸爸妈妈更厉害的人。
但在那次意外受伤后她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爸爸妈妈是天才的话,儿女通常都不怎么给力的嘛!
盛夏这样劝慰自己。
凌冽被盛夏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他伸出手,把女孩搂进了怀里,在她因为喜悦而红扑扑的脸上亲了一下:“你也可以啃我。”
“哎噫~~”盛夏故作嫌弃的往后躲了躲,两人笑着在厨房里闹了起来。
直到外面传来了盛阿婆的声音:“夏夏!夏夏在家哇?”
盛夏走出去:“在!在家的!”
盛阿婆手里拎着一个篮子,看到盛夏出来就笑着递过来:“我自己做的黄豆粉糍粑。”
“哎呀!”盛夏立马灿烂的笑了起来:“我最喜欢吃黄豆粉糍粑啦!”
“我记着呢!”盛阿婆看着盛夏,眼神慈爱。
她还记得十几年前,快二十年前了吧?面前高挑的大姑娘还是个肉嘟嘟的,还没有奶奶大腿高的小丫头。
不知道那年被妈妈带去哪里玩了,大过年的时候才赶回来,回身晒的漆黑,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
她来老姐妹家里说话,就看到小姑娘两只手抓着黄豆粉糍粑吃得满脸都是。
一眨眼小姑娘长成大姑娘啦!
对象都找好了。
盛阿婆看向跟在盛夏身后出来的小伙子,有些惊奇:“哎呀!这不是!这不是阿凌嘛?”
凌冽朝盛阿婆热情的笑了笑:“阿婆好,阿凌是我演的。”
不过那都快十年前了,那时候他刚刚从龙套变成有几句台词的小演员,阿凌是他演过的一部战争剧里的角色。
出场最多也就二十分钟。
没想到竟然被记住了。
这让凌冽特别惊喜。
“哎呀真是阿凌啊!演的特别好的!死的时候我还哭了呢!”盛阿婆很潮流的拿出手机:“能拍个照片哇?”
“当然可以。”
凌冽弯下腰,配合盛阿婆的身高扬起一个清浅但礼貌的笑容。
拿到合照后的盛阿婆朝盛夏眨了眨眼,说道:“放心吧,我不传朋友圈。”
“等到明年五月就没关系了。”面对一直照顾她的盛阿婆,盛夏选择实话实说,两人本来就是恋人,对亲近的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懂我懂的。”盛阿婆笑起来,一副我都知道的样子:“我刷抖音都知道的,明星不能曝光恋情的。”
“明年就可以了。”凌冽温柔的笑着,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盛夏的身上。
明年,明年——
只要到了明年,他会告诉全世界他和盛夏在一起的事的。
盛阿婆看看凌冽,又看看盛夏,慈爱的笑着说道:“办喜酒一定要请我的啊!”
盛夏笑着点头:“一定教您,让您做媒人座。”
“哈哈哈——”盛阿婆大声笑着:“那倒是不用哈哈哈——”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盛夏朝盛阿婆说道:“阿婆你等等,我做了蛋糕,你拿点儿回去。”
她和凌冽都喜欢吃甜食,过年这么大好的日子里当然要有蛋糕,甜甜圈,提拉米苏. . . . . . .
盛夏从昨天就开始做了,满满的半个冰箱现在都被她的甜品装满了,够他们在这个年节吃啦!
她装了一些甜甜圈,又切了一半蛋糕递给盛阿婆:“阿婆你和阿公甜食少吃点哦,让雯雯多吃点。”
毕竟高糖高热量,老人家还是少吃点比较好。
盛阿婆笑着应下,朝盛夏摆摆手:“我要回去祭祖了,先走了啊!”
盛夏挥挥手:“拜拜。”
凌冽听到熟悉的【拜拜】两个字就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盛夏回过头,看到凌冽脸上的笑,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啊?”
“你可爱。”凌冽亲了一下盛夏,两人牵着手一起进了屋。
盛夏没有像这边的人一样一张大圆桌上摆满菜这样祭祖,而是在早上的时候把甜点,还有特地做的小份的鸡鸭鱼肉,酒,水果,米饭这些放在了家里的长案上。
上面摆着爷爷奶奶还有盛夏没有见过的太爷爷太奶奶的照片。
盛夏看了一下燃着的香,估算了一下时间:“我再过一个小时去安息堂。”
乡下在前两年有过政-策的变化,现在他们村没有墓地,而是全都转移到了村子的安息堂里。
村里的老人对此接受良好,盛夏还听阿松阿公开玩笑一样的说道:“那我以后也住公寓不住别墅啦?”
盛夏想到这里,微微笑了起来。
是不是年轻人都比较害怕死亡,而年纪大的反而比较看的开?
阿公阿婆们面对死亡表现的都很坦然。
她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去吃素饭,只有边上的和尚说哭时候亡者的最亲近的家人才会哭。
等到过了这个流程,大家就又都是体体面面的了——笑着迎来送往,和亲戚们一起吃饭,聊一些以前的事情。
盛夏小时候不明白,他们不伤心吗?
直到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盛夏才体会到为什么。
爷爷奶奶去世办素饭的时候盛夏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她和亲戚们聊天,和妈妈说着画画时不明白的地方。
她坐在奶奶尸体不远处的地方折着金元宝,一点儿都不害怕。
她是过了快有一个礼拜才反应过来,奶奶去世了代表了什么。
盛夏从进了腊月就开始折金元宝,还在网上学了教程折了两个很华丽的莲花宝塔。
她朝凌冽得意的说道:“我要让爷爷奶奶成为下面最靓的仔!别的爷爷奶奶有的她爷爷奶奶要有,别的爷爷奶奶没有的她爷爷奶奶也要有!”
凌冽站在边上看着,温柔的笑了起来。
女孩就像是骄傲的小孔雀一样扬着纤细的脖子,得意的样子格外的招人疼。
一个小时后盛夏骑着三轮电瓶车装上纸折的金元宝和莲花宝塔出发去安息堂,路上遇上了不少的村民。
盛夏一把莲花宝塔拿出来,果然获得了大家惊叹的目光。
当下就有几个老婆婆凑了过来拉着盛夏问道:“小姑娘这个你自己做的啊?”
“买的吧?”
“小姑娘哪里会做这个!”一个很瘦的老婆婆不相信的看着精致华丽的莲花宝塔说道。
盛夏立马为自己正名:“我自己折的!”
她画画好,雕刻也还行,折纸也因为哄萌萌而学过一手,有基础的情况下她学的可快了。
于是半个小时就能回家的盛夏硬是在安息堂留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才被放走。
盛夏回到家,十分得意的叉腰:“我跟你说,不出今晚,我就会名扬我们整个村!”
端着菜出来的凌冽笑着问道:“发生了什么?”
盛夏立马嘚啵嘚啵把自己被一群老婆婆围着请教的事情说了:“我跟你讲,刚刚我就是村里最厉害的人!”
大家都是金元宝,平平无奇。
而她呢?
那可是十五厘米高的莲花宝塔!金灿灿!闪亮亮!超级拉风!
盛夏走进厨房洗手,得意的不行:“等我过完年再学点新的,等到了清明的时候闪瞎大家的眼!”
她拿着筷子跟上凌冽的脚步在餐桌前坐下:“我要做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的人!”
凌冽被盛夏逗得笑个不停:“难得见你这么有胜负欲。”
盛夏是个嘴巴上一直说躺平,而实际上除了画画外爷的确躺的很平的人。
她虽然会买大牌的护肤品,化妆品,但她只是喜欢自己欣赏,而不是拿出去和别的女孩子炫耀。
衣服,鞋子就不说了,她对这两样几乎没有购物欲-望,大部分都是直接从国外寄过来的。
她倒是挺喜欢买首饰和包包的,但也是自己欣赏,她就是十分单纯的觉得自己缺了这么一根项链,这么一个手串,缺了这个颜色的包包。
她不是为了别人羡慕的目光去买的,而是自己喜欢。
女孩儿在除了画画和带着可可,优优他们时会很勤快之外其他时候都很懒,每次咖啡店会忙的时候她虽然会去帮忙但脸色会变得很难看,并且念叨一百遍她要把店关了——
虽然最后并没有关。
还有了六个员工。
可能因为想要的都能轻易得到,所以她的胜负欲和好奇心都很低。
她身上浓重的清冷疏离也有一部分来源于此。
盛夏不用奋斗也能得到大部分人努力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有些无欲无求。
幸好她从心底热爱画画,也喜欢可可,奶球,布丁,优优和光光。
为了画画和宠物,盛夏才会愿意去接收新的讯息。
凌冽一不注意,看着盛夏的时间就有些久。
但盛夏已经习惯凌冽一直看她了。
——从两人还没有在一起开始到现在,她从一开始的无知无觉到烦恼到害羞,然后到了现在,变成了习惯。
以及享受。
盛夏笑着把手里的筷子放到凌冽面前:“我本来就是有胜负欲的好吗?”
凌冽点头,一本正经:“恩,好的,有的。”
“扑哧——”盛夏自己先破功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说道:“但偶尔,在一些小事上比赛会很有趣不是吗?”
凌冽想起两人在日常生活中偶尔会有的十分幼稚的小比赛,比赛吃完饭两人谁先坐到沙发上,比赛跑步谁先跑到花境前. . . . . . .
全都是很幼稚的比赛,但对两人来说都很有趣。
盛夏把自己突然跑出来的胜负欲挥到一边,低头开始吃饭,两秒后,她看向还在看着她的凌冽说道:
“因为和你在一起,所以做什么都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