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确定江大牛一家的意见,江鼎成点了点头,满脸感慨的说道:
“大牛啊,我知道你们一家是为了村里人着想,但现在你们家可是晋升为大康朝的勋贵了,就算不摆流水席,今儿个回去以后咱也得去江氏祠堂,给先人们上几炷香,让列祖列宗都跟着高兴一下!”
“那是自然。”江大牛对这个没意见,又对老爹说道:“爹,待会儿我们去城里买些红糖回来吧?到时候每家每户给半斤红糖,就当是大家在一起庆祝过了,娘你觉得怎么样?”
李氏有些心疼钱,但是想到自家大儿子已经光宗耀祖,便笑着点头说道:“行的,娘没意见,这事儿就让你爹去办吧!”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江大山拍胸脯保证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大山你跟我一起,正好我也要去城里买些香烛回来!”江鼎成也是高兴不已,原本他还有些遗憾,自己当了里正还没有开祠堂告知先人。
现在自家晚辈又出了个当县男的,这次就一起把祠堂开了,让江家的先人们好好高兴一下!
“娘,我们也继续摆摊吧!”
“二牛三丫,你们继续去买那什么桂花酿啊!”
刚才耽搁了不少时间,那些士兵们见到他这个县男在跟家里人说话,也忍着没有主动凑上来打扰,见江大山和江鼎成驾着牛车去城里买祭祖要用的东西去了,江大牛也不想耽搁挣钱的时间。
他们家的卤货卖的贵,还有大半没有卖出去呢。
“恭喜县男大人了,您家这个猪蹄给我来一个吧?”
“贺喜江县男荣升,这一根肥肠我们要了!”
“小的见过江县男,你这人的排骨卖两根给我们吧?”
……
果然跟江大牛预料的差不多,当他跟着李氏还有留下来帮忙的苏蒹葭再度站到摊子旁边以后,一个个州府的士兵都是凑了过来,除了那些伍长什长之外,就连那些大头兵都来了好几个。
“江县男,裴将军和宋县令有请,说是有事与您商议。”
江大牛在自家摊位上当招牌招呼了一会儿,周管家便走了过来,满脸恭敬的对他作了个礼说道。
“好。”
江大牛也没多问,将铜板儿扔进了自家的钱盒子里面,便跟着周管家一同走到了盐山那边。
“周管家,您就不要对我这么客气了,我们家可是还欠着您的人情呢!”
路上,江大牛见周管家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步的位置,忍不住苦笑着说道。
“礼不可废。”周管家笑着说道,“若是私底下里,我自是不会这般的,但裴将军是个特比在乎规矩的将领,待会儿江县男切记,但听不说。”
哦?
“我知道了,多谢周管家。”江大牛对周管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虽然他还不清楚大康朝的官场,但自古以来那些掌兵的将军,都会跟文官集团以及勋贵划清界限。
这裴将军统领州府兵马司,估计至少是个三品以上的大将,比之江大牛的从五品县男要高出了好几阶。
若非是江大牛晋升为平安县男,估计裴将军都不会认识他这号人物,江大牛自然不会在对方面前多说什么。
“到了。”
不一会儿,周管家便在一个帐篷外面停了下来,冲着江大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堂堂裴将军,自然不会跟着那些大头兵一般辛苦,所以营帐很大且四周都是负责守卫的亲随。
江大牛跟周管家点了点头,便迈步朝着帐篷走去,守在门口处的两个士兵还主动给他掀开了帘子。
“平安县男,江大牛,拜见裴将军!”
进入帐篷,可以看见首座上端坐着一个穿着便衣的魁梧男子,这男人脸庞方正,气质儒雅,倒是与江大牛想象中的络腮胡汉子大相径庭。
“江县男免礼。”
裴将军的声音响了起来,粗犷中带着一丝温和,倒是令江大牛稍稍放松了几分。
“哎呀,就咱们三个人,还讲那么多虚礼干嘛?”
宋安辅就坐在左手位置,此刻见到江大牛行了礼,便冲着江大牛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大牛,在这儿我也不叫你江县男了,快坐吧。”
“晚辈也是这么想的。”江大牛冲着宋安辅行礼一笑,而后便做到了右下手的位置。
裴兴远在主座上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他是个讲规矩的人,但宋家两朝为官,底蕴根基比他裴兴远强多了。
宋安辅在这里举止随意,是给他裴兴远面子,他要是再板着一张脸反倒令人不喜。
“江县男,此番请你前来,是为了与宋县令商议那群作乱流民的处置之法。”
待有亲随进来给江大牛布茶之后,裴兴远便主动开口说道,而后又看向了宋安辅。
“按照大康朝律令,流民应当归辖地官员自行处理,但这一次那些流民竟然胆敢冲击村落,还闯入了这一座盐山,已经可以称之为逆贼了。”
话语一顿,裴兴远看向看着他的江大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将那些流民流放岭南,终身不得脱离奴籍!”
江大牛心底一惊,虽然早就知道这些带兵的将领都比较铁血,但此刻也对这皇权时代的人命低贱感到了一丝无奈。
岭南那种地方,不管是在原有的华夏古代,还是架空朝代,想来都是蛮荒之地,气候潮湿非常不适合人居住。
再加上那些流民被打上奴籍,流放过去也是给人干一辈子活儿的命,不难想象在这路上或许就有很多人会坚持不住死掉。
“我的想法跟裴将军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宋安辅开口了,他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严肃。
“平安县地处大康朝偏隅之地,人口稀少,且交通商贸皆不发达,那些流民虽然犯了该杀头的错,但他们的为首者已经被我砍了头,余下九成的流民大多是被那些贼首裹挟煽动着被动作乱罢了。”
“所以,我打算将他们留下来,为治理平安县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江大牛向宋安辅投去了一个好奇的眼神,裴兴远也看了过去,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当然啦,那些流民这一次犯下的事儿实在是太过严重,肯定是要被打入奴籍的,但将他们留在平安县,扩修一下官道,再兴建一下水利工程那些,总比流放到岭南那种地方,十去九死,最后啥好处也没落到朝廷来得好吧?”
“宋县令言之有理。”
江大牛下意识的说道,又看了裴兴远一眼,见对方正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虚,急忙补充道:
“流民也是民,也是大康朝的子民,他们的确罪大恶极,但若是就这么流放而死,不若将他们留下来发展平安县,一来可以彰显出朝廷的仁慈,二来,也能让平安县发展的更好一些,增加一些对朝廷的赋税贡献。”
江大牛没有提什么人命关天的理由,在这个时代,估计于当权者来说最不值钱的就是底下人的性命了。
他提的是对朝廷的好处。
果不其然,裴兴远在听到他这番说辞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再看他的目光,也没有之前那么锐利了。
“江小子说得对,这正是我想的。”宋安辅笑了笑,将这个想法揽在了自己身上,又对裴兴远说道:“如果裴将军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这么办了?”
“这本就是宋县令治下政事,既然江县男也是这般想法,那便以你们二位的意思吧。”
裴兴远淡声说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行,那就这么办了。”宋安辅站了起来,对江大牛招了招手,“走吧,江小子,我们就别在这儿打扰裴将军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