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零轻笑一声,看着咚咚手上的棒球棍问道:“刚才在工厂敲我闷棍的人是你吧?”
咚咚得意地说:“没错,本咚最擅长偷袭。除了头儿,就没有我偷袭不到的人。”
绮零又看向未来,打量着她身上的白色研究服:“那制造罗明生同款仿生机器人、给我下套的是你喽?”
未来比了个Yeah的剪刀手。
“你们边缘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一个个各显神通。”绮零挑眉看向KK,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又是干嘛的?这场行动有什么功劳?”
KK这回除了帮忙收拾被炸烂的实验室,什么都没干,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支支吾吾半晌,决定摆烂,理直气壮说:“我摸鱼的,不服?”
咚咚见此嗔道:“想挑拨离间是吧?都被活捉了,还在这耍心机,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她说完,从柜子里找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气势汹汹走向绮零。
KK赶紧拦住她:“大哥还没回来,这样不好吧?”
咚咚坏笑道:“怕什么,又不捅她,随便玩玩而已。听说这个人没痛觉,我们来做個小实验。”
咚咚抓住绮零被绑着的手,在她指尖划了一道小口子。
血珠溢出,绮零毫无反应,手指连抖都没抖一下。
咚咚惊讶地说:“你们看,她真的不怕痛!我去,这体质也太牛了吧!”
绮零侧目瞥着她:“真无聊,你是小学生吗?嗯,看身高确实像。小朋友今年几年级了?”
咚咚脸色一变,冲到墙角拎起棒球棍:“我*文明边缘*弄死你啊啊啊啊!!!”
KK赶紧抱住她的腰阻拦:“哎呦,还说随便玩玩,自己先被人整破防了,真丢人”
绮零又看向KK,打量片刻后亲切地笑道:“小姐姐,伱长得好可爱!平时肯定有很多男人喜欢你吧~”
KK怒目圆瞪,从咚咚手上夺过棒球棍,冲过去骂骂咧咧:“我再说亿遍!我不是小姐姐,我是男的!!!”
“有男人喜欢我怎么了?这是我的错吗?!我难道不想长得阳刚一点?!爸妈给我生的就是这张脸,我能怎么办?!”
咚咚一脚踹KK屁股上:“还说我,你不也破防了!”
看着打闹的二人,绮零吐露舌尖,露出小坏猫般的笑。
未来看不下去了,唉声叹气道:“你们两个别闹了。管她说什么,当作没听见不就行了。”
绮零看向未来,冷不丁说:“熊猫!”
未来:“嗯。”
绮零:“鼠鼠人!”
未来:“哦。”
绮零:“小摆子!”
未来:“随便。”
眼看未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什么话都左耳进右耳出,绮零稍稍泛起难色。
绮零沉思片刻,突然说:“你实验数据有BUG!”
“什么?!”未来急得跳脚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绮零坏笑道:“考虑考虑绑我松绑?我告诉你BUG在哪。”
未来急着急着,又坐了回去,变回原来淡定的模样:“算了,有BUG就有BUG吧,做实验怎么可能百分百不出错,以后慢慢排查就是了。”
绮零顿时满脸嫌弃:“额啊.你这人好无聊,逗你真没意思。”
未来打了个哈欠,不理她,继续拿梳子给小老鼠梳毛。
这时,房间门口传来苏默的声音:“你很擅长交际嘛,这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
绮零把头往后仰,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呀嗬,你终于来了,这几天我可想你了。”
苏默:“嗯,我也挺想你的。”
“咚!”
他一脚踹倒绮零的椅子,蹲在地上俯瞰着她:“想早点把你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银色长发散落在绮零脸上,她似笑非笑,平淡的口吻仿佛是在挑衅:“那你来啊。”
苏默猛地扼住绮零的喉咙,将她按压在地上。
“这种时候还嬉皮笑脸的,以为我们还在玩那场情侣游戏是吧?”
绮零被苏默狠狠掐着,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反而浑身放松下来,仿佛是在接受温柔的爱抚。
那双琥珀色眼瞳倒映着苏默的面容,她露出凄凉的笑,艰难地呢喃着:“死在你手上也好”
时间缓缓流逝,颈部供血血管受压导致大脑缺氧,黑暗很快漫上视野,她却依旧一动不动,任凭苏默杀死她。
就在绮零被掐得意识模糊时,苏默突然松开了手:“没意思。”
“咳咳咳咳.”绮零猛地倒吸一口气,倒在地上不停咳喘。
苏默叹声道:“这都不带反抗的,跟个人偶一样,教训起来真没意思。”
绮零将唇角抵在肩口,蹭掉刚才溢出来的口水,故意露出迷离的笑容,用一种暧昧口吻说,“你喜欢别人反抗啊?那我学给你看好不好~”
苏默:“你就不怕我真弄死你?”
绮零:“真弄死我又如何?”
苏默:“那你的复仇计划就失败了。罗明生这个罪魁祸首还没死,你要是死在他之前,不觉得自己愧对小绮吗?”
绮零的笑容带上了冷意:“我死了就死了,病毒又不会消失。它会在网络一直扩散下去,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台智能机械都会不遗余力地猎杀罗明生。”
“现在想想,他要是能活着似乎更好,因为他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将活在惶惶不可终日的阴影里,一直恐惧,永远恐惧,直至最后迎来自己的死亡。”
苏默不禁轻笑:“按照你这说法,反正怎么都是你赢呗。”
绮零:“没错,我永远不会输。”
苏默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徐徐说道:“我刚才一直在思考,究竟该怎么教训你这种嚣张的小鬼。”
“本来想让你付出血的代价,但仔细想想,我其实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实验室虽说被炸了个底朝天,但你把钱赔我了,那些钱完全够买新设备,甚至绰绰有余。”
“实验数据毁是毁灭了,但你又提前做过备份,已经还给未来了,什么进度都没丢。”
“至于打碎窗户,撞塌墙什么的,那都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事。”
“所以这么算下来,除了这几天害我东奔西走浪费时间,你好像还真没欠我什么。”
“把你打一顿吧,你这家伙没痛觉,打了等于白打。”
“杀掉你,那好像又太夸张了,不至于。”
“所以,最后我做了一个决定。”
“嗯哼?”绮零玩味地挑着眉毛,等待苏默的答案。
苏默看着她的眼睛,露出神秘的笑。
“我决定弄哭你。”
绮零听后愣住了,半晌后才回过神,神情颇为不解:“啊?”
苏默:“你听见了,我说我要弄哭你。”
“你弄哭未来一次,我弄哭你一次,这很公平吧?”
绮零的唇角不停扯动,最后实在没忍住,发出酣畅淋漓的笑声:“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默默,你这人真的.噗嗤哈哈哈.总能给我整一些意想不到的活,跟你在一起太好玩了。”
苏默笑眯眯地说:“很好笑是吧?别急,还有一件事——你要给我道歉。”
绮零:“哦?这又怎么说?”
苏默:“还用问吗?我一个母胎单身狗,被你耍得团团转,人生第一次约会居然是一场骗局,连初吻都被你个坏女人骗走了,知不知道这给我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我整整一天被你当猴子耍,没向你索要精神损失费,只是让你道歉,这已经是天大的便宜了。”
绮零的嘴唇微微颤动,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你觉得我们之间都是假的?”
苏默反问:“难道不是?你不就是全程在算计我吗?”
绮零眼中浮现起苦涩与幽怨,故意笑得很大声:“对!没错!都是假的!”
“不过跟你逢场作戏而已,那天真无聊,我玩得一点也不开心,每次对你笑都是逼自己演出来的!这么说你满意了没?!”
她说完猛地发力想去打苏默,手却被绑得很严实,仅仅拽动椅子震了一下,只能咬牙切齿看着他,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四周。
苏默平静地说:“道歉吧,道歉完哭,或者你哭着道歉也行。”
绮零低头嗤笑着,幽幽地说:“你说了那么多,那我也把话挑明告诉你。”
“逃出启明星伊甸园以后,我做过许许多多的事,唯独有两件事没做过。一是哭,二是道歉。”
“我的眼泪早在小绮死的那天就流干了,永远不会哭。”
“做过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我也不会为它道歉。”
苏默两手一拍:“行,你要是真的直接哭着道歉,我反倒觉得不是你了。这种事就得逼着才好玩。”
绮零冷眼看着他,挑衅道:“那你想怎样?打我?骂我?侮辱我?你随便来好了!反正这里没别人,你想把我怎样就怎样!”
苏默看向咚咚等人笑道:“诶,你们听到了,想怎样就怎样,这是她自己说的,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必须满足她一下。”
话落,他拿出通讯器:“把那东西推进来吧。”
仓库大门打开,楚南衣开着叉车运进来一个造型奇特的巨型铁罐。
他探出头,对绮零唏嘘说道:“妹妹,被我们团长抓住,你要遭老罪喽。”
绮零搞不懂这巨型铁罐是干嘛的,皱眉看着它。
苏默割断绮零身上的绳子,拽着她的衣领,将她拖上一处架台。
架台位于铁罐上方,从高处看去,它的顶端开了一扇门,里面没有任何光亮,就像通往黑暗深渊的入口。
看着那片浓郁到极致的黑暗,绮零不知为何有些失神,瞳孔在不自觉扩张。
苏默:“这个大铁罐子,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东西?我打赌,你肯定一眼就联想到了——”
“黑牢。”
这个词语立刻唤醒了掩埋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以及那来自童年的极致恐惧。
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笼罩了绮零,浑身上下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悄无声息啃噬着她的髓骨。
她不自觉侧过脸想移开视线,下巴却被苏默从后面狠狠捏住,逼迫她直视那深渊般的黑色入口。
苏默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个铁罐子虽然跟启明星伊甸园里的黑牢不太一样,但在我看来更加高级。”
“整个罐子关闭以后是全封闭式,不会漏半点光,处于绝对的黑暗。”
“罐子里有一种液体,是未来研制的维生液,吸入体内可对肺部直接供氧,并能提供维持生命所需的基本营养。”
“另外在这种维生液里,我们配比稀释了一定程度的中枢神经抑制药物,会让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同时保留清醒意识。”
苏默捏着绮零的下巴,在她耳边诡笑道:“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自己掉进去会发生什么。”
“有维生液的营养供应,你不会死,但也动不了。”
“你会在那片绝对黑暗里一直活着,永远活下去,没有声音,看不见东西,身体完全失去知觉,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就这么孤独地活到生命的尽头。”
“我听宫田隼人说,启明星伊甸园的黑牢最多关三天。而这个只属于你的黑牢,是一辈子。”
绮零的瞳孔在扩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体已经整个僵住了,如若细听,还能发现那紊乱的呼吸与沉重的心跳声。
苏默松开绮零,淡淡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知错不改,那也别怪我无情。体面点,你自己跳下去吧。”
绮零无声沉默着。
突然,她推开苏默,转身想逃。
苏默早有准备,一把揪住后衣领将她拽回来。
绮零疯狂挣扎着,用拳头打,用脚踢,用头撞,到最后抓着苏默的手撕咬,完全没了原先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苏默一点也不客气,猛地抓住绮零的衣领将她推出架台。
绮零被苏默拎在半空中,只能奋力用足尖踮在架台边缘,堪堪稳住身形。
“嘶呼.嘶呼”她的呼吸已经彻底乱了,紧紧抓住苏默的手腕,就像在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无止尽的黑暗
绝望到极致的孤独
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童年阴影扑面而来,庞大的压抑感几乎要将她碾碎。
那双琥珀色眼瞳倒映着苏默的面容,他脸上没有任何感情,唯有冷漠,冷得令人发寒。
“道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