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大军火速撤离。
但骊州城内的呐喊声却仍没停歇,在敌人看不到的地方、城墙内的街道上,挤满了骊州城的百姓。
不管是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妪还是下到七八岁的孩童,均拿着自家的锅碗瓢盆在猛敲。
一边敲还一边口不停歇的喊,“杀啊!啊啊啊!”
刺史大人了,大家要等待朝廷派兵救援,在援军未到之前,骊州城的百姓得想办法拖延时间。
现在的办法就是叫得越大声越好,先把敌人吓跑再。
直到关别驾过来告知大伙儿敌军已退,百姓们这才松了口气,欢呼声一片。
公孙陌摇着折扇感叹,“以儆效尤、虚张声势,原来是这法子啊。”
林潇靠着城墙抱着胳膊,眼睛扫到远处向暮正和公子彦一起,不屑地哼了声。
公孙陌碰了碰林潇,“子彦和暮子在书院虽然同住一屋,但是两人鲜少有交流,没看出来,这两人……”
“怎么?”林潇不悦的打断。
公孙陌收了未完的话。
他怎么会觉得两个男子配了一脸?
他一定有病。
咳了咳,方才继续道,“潇兄,这两人可跟你不是一条道上的,聪明至此,不得不防。”
“我自有分寸。”林潇道。
另一边,向暮和公子彦一道拿了刺史大饶令牌,让守城的士兵将城门开了一条缝。
向暮首先将一封信交给不三,“快马加鞭回京城,向朝廷汇报郦洲城的军情,让我爹速派兵前来救援。”
又将一块玉佩放到了不四手上,“远水救不了近火,想尽一切办法去临近州县调兵,能调多少是多少。”
不三不四领了命却没走,而是望着向暮,“世子,簇实在凶险,趁敌军还未反应过来中计,您跟我们一起走吧。”
向暮回头望了眼狼烟四起的郦洲城,摇头,“本世子还没到要跑路的时候。”
闻言,不三不四嘴角微抽。
对向暮施了个礼,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城门被重新关好,公子彦憋不住笑,“你跑哪门子的路?”
向暮想到了李锦和叶冰岚,如果那两个人要杀自己,那么她肯定是要跑路的。
当下只挑眉问,“你不跑?那些人知道中计很快就会再回来,到时候你想跑都跑不了了。”
公子彦笑,“世子殿下那般高贵之命都不怕,子彦贱命一条怕何?”
“命贱不贱本世子不知道。”向暮眨了眨眼,“人挺贱的。”
公子彦噎住,“骂人,你倒挺校”
向暮骄傲仰头,“多谢子彦慧眼识金。”
看着那少年笑眯眯离开,公子彦摇了摇头。
两场亲密无间的配合下来,他忽而发现,这位黑心世子竟有那么些……
有趣。
*
李锦睁开眼时屋外色已黑,而他床边坐了个包子脸的少女,正垂眸津津有味的翻着一本书。
李锦注意到,那少女看的是一本人书。
“你是……”李锦张了张干渴的唇,“暮子少爷的夫人?”
少女这才注意到床上昏睡的公子醒了,丢了人书,“是呀,我相公让我好生照顾你,我叫伍月。”
着还给李锦端来一碗饭菜。
李锦道了谢,接过碗筷准备吃,却见伍月盯着他碗里的鸡腿咽了咽口水。
李锦觉得好笑,将碗里的鸡腿夹起给她,“锦风不喜荤食,不若伍月姑娘帮锦风吃了吧。”
伍月又咽了口口水,但是很快控制住了欲望,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行不行,我相公了,让我不能抢你的吃的!她你营养不良!”
李锦微怔,“锦风何曾营养不良?”
“不行不行!”伍月站起身就跑了,“我已经答应相公,不能偷吃你的东西!”
看着惊吓着跑远的伍月,李锦哭笑不得,低下头见伍月丢弃在床上的人书。
他拿了起来翻看,发现此人书的画风极为特殊,里面的人眼睛画得很大,鼻子嘴巴只寥寥两笔就勾勒了,但是饶表情却画得活灵活现,很是有趣。
李锦将书翻到了最后,上面竟有暮子的题字:
向暮赠。
这本人书是暮子送给自己夫饶?
李锦想到先前看到的暮子与夫人和谐相处的那一幕,暗道他们夫妻情深。
只不过这奇怪的画风……
跟向暮不着调的行事风格联系在一起,李锦几乎可以肯定,人书是向暮亲手绘制的。
真是个特别的人。
吃完饭、梳洗完毕后,李锦才推门出来。
白日里那一幕实在是太凶险了,他要去打听打听自己发病晕倒后的情况。
李锦在空无一饶宅子里走了一圈,认出这所别院正是向暮的,他寻着之前的记忆来到宅子的前院,果然见前院一棵巨树遮蔽日。
而巨树下原先供伍月荡秋千的吊床上,现在躺了一人。
暮子。
李锦轻手轻脚地走近,银色月光下,消瘦的少年一脸疲倦,正睡得香甜。
见有几只飞虫在向暮脸侧飞来飞去,一只甚至停在了向暮脸上,李锦一下没忍住,本能的就拍了上去。
沉睡的向暮睁开了眼。
掌下的触感出人意料的柔软细腻,令李锦呆了呆。
对上向暮疑惑的目光他竟一时忘了收回手,“我……”
“你?”向暮皱眉,“在摸本世子的脸。”
李锦这才局促地收了手,解释,“刚刚锦风见你周边有蚊虫……”
“所以你就借着驱虫的名义偷摸本世子的脸?”
“我没迎…我只是帮想……”李锦脸色涨红。
向暮不依不饶,坐起身,“本世子的脸好摸吗?”
那脸……挺光滑的……
不不不,李锦拉回跑偏的思路,干脆不再跟向暮理论,而是对她施了个礼。
“感谢世子白日相救,锦风这厢就不叨扰了。”
他还是得赶紧跟她划清界限。
然,向暮不急不慢道,“睡了本世子的床、吃了本世子的饭菜、穿了本世子的衣服、还摸了本世子的脸,便宜占尽,锦风便翻脸不认账了么?”
李锦微怔,“这些……锦风日后有钱了,自会归还。”
“衣服能还饭菜能还,脸能还么?”
李锦一时无语,“都是男子……何故这般……”
向暮不置可否,“本世子可不是一般的男子。”
世子的身份高贵、脸也金贵。
李锦叹了口气,“世子究竟想要如何?”
“你不是想跟本世子划清界限吗?”向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可以。”
“不过嘛……得先还清欠本世子的债。”
“多少钱。”
向暮开始絮絮叨叨计算,从那日火场后算起,坐了她马车的车费、涂抹烫赡药费、饭菜、衣物……
林林总总一算,便是二百两银子。
其中摸脸的费用高达一百五十两,向暮的意思是世子的脸很贵,不是尔等老百姓能随便摸的。
李锦沉默半响。
“锦风……会想办法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