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开开正色道:“苏先生既然想出城,那么我便护送阁下去城门吧!现在西城门是我控制的。”
苏文笑了笑,没有打马,只道:“城内李家城外陈家庄你们应该还没攻下,还有的心思护送我?”
石开开无奈地道:“那两家攻不攻得下,不在我们这些人。”
苏文略一思索便明白,拿不下李一山陈亮,那就不可能拿得下李陈家,拿下了这两人,灭其背后的家族轻而易举。
石开开躬身道:“苏先生,请吧!”
韦昌辉闻言,脸色更黑了,他骑马立在路中,一动不动。
身后太平道战士同样也没有动作。
石开开不耐烦地道:“韦昌辉,让开路!”
韦昌辉摇头,一字一顿地道:“他杀了我十五名兄弟,不能让!”
石开开一呆。
十五名太平道兄弟?
能称为兄弟的,都是跟随多年训练有素的战士。
即使昨晚的几场战斗,也无非损失三四十个兄弟。
现在一下子死了十五名,难怪韦昌辉不退让。
石开开扭头看苏文,她严肃地道:“苏先生你如何解释,我们太平道的人是你杀的?”
苏文奇怪地盯着她,目光极冷,冷到石开开不敢直视。
他道:“我只杀了些奸淫掳掠抢劫杀饶禽兽,不见有什么太平道兄弟!”
韦昌辉目光几乎飙出了火焰,他扬声道:“石开开,你听,他承认杀了我们兄弟,你为不为兄弟们报仇?”
石开开想了想,叹道:“韦昌辉,是你违反律令在先,那些禽……兄弟受你的命令,约束不了欲望,烧杀抢掠,那是我们太平道的大忌。
我们一直向低层百姓传教,教友都是普通人,讲究良心的,怎么能纵容劫杀无辜。
就算没有苏先生出手,闹到三位头领那,仍然要被砍头的!”
韦昌辉一愣,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从自己太平道圣女嘴里出来。
他颤声道:“石开开,你是太平道的人,怎么可以向着外人?”
石开开叹气,她解释:“我就是听有人在城内趁乱劫掠,所以才出来巡逻。你那些人如果是我遇到,也是不会饶恕的。”
“太平道自有律令,不得扰民,不得私自劫掠,不得私自杀人,这是铁令!”
她振一振青龙偃月刀,刀刃震颤嗡嗡作响,杀气腾腾。
韦昌辉给其气势一逼,顿时不出话来。
石开开回头,对苏文道:“今日之事就这么算了。
苏先生,我们太平道纪律严明,都是被官府残害的走投无路的百姓,不会再有残害百姓之事,您可放心!”
苏文脸色还是古怪,没有接石开开这话。
石开开知道他很强,背后师门更是不可招惹。
她不想再纠缠不清,伤了两家和气,于是快刀斩乱麻地道:“韦昌辉,让你的人让开一条路。苏先生,烦请你驾车动身。”
韦昌辉气不过,一甩衣袖。他左臂的玉镯臂环叮叮当当一阵作响。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背后沉默的上百战士,低头忍住目中怒火,却依旧立马不动。
苏文仍然静坐马车上,神情冷峻,也是不动。
看似双方都是不忿。
石开开顿足,她气道:“韦昌辉,你给我让开!”
韦昌辉的怒火蹭一下冒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指着石开开骂道:“石开开,你是本教的头领,别忘了我也是。
眼前这人整整杀了我十五个兄弟,你敢私放他走?
你知道这些兄弟跟我多少年,吃了多少苦头,大家幸幸苦苦熬着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相信我们太平道能够带他们吃香喝辣,赏金送银睡女人?!
昨晚死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才让大家享乐享乐,你跟我扯什么扰民劫掠的律令?!
石开开,你想让我让开。行!
你先问问我身后一百名兄弟答不答应?!”
韦昌辉面色狰狞,回头喝道:“眼前这个杀死我们十五个兄弟的凶手要走,你们让是不让?”
那上百名黄巾战士齐刷刷盯着苏文,眼里露出仇恨之光,恨不得啖其肉噬其骨,吼道:“宁死不让!”
“你们!”石开开脸色顿变。
她扫视这些太平道的战士,都是一心跟着太平道造反的老弟兄,身上衣袍还沾着昨晚的血,不由既痛惜又无奈。
但是她阻止韦昌辉不只是因为韦昌辉理亏违令,还因为苏文的高深莫测。
一想到昨向阳巷那一群兄弟被莫名改变信仰,疯疯癫癫的相信一只面条怪物,她就毛骨悚然。
韦昌辉再纠缠下去,那就是送死!
石开开没有出自己心声,她怕引起苏文的反福只有硬起心肠,声色俱厉地道:“我是太平道圣女,排位第四的头领。
韦昌辉,你是排位第六的头领。
依太平道律令,你得听我的。
否则按律当斩!
韦昌辉,我以第四头领之名再次命令,你立即让路!”
长长的青龙偃月刀刀光一闪,韦昌辉马前地面赫然出现一道深深的刀痕,青砖化作碎石飞溅。
嘶嘶!
白马惊得扬蹄长嘶。
韦昌辉差点被甩了下马。
他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苏文是不是石开开的姘头,否则石开开如何会不遗余力地维护他?
他气得咬牙切齿,浑身震颤,红着眼睛道:“好!石开开,我会向三位头领告状,一定要为死去的兄弟讨回公道!”
他气愤地向后吼道:“没耳了吗,石圣女命令我们让开。
滚一边去,像木头戳着,晦气!”
后面的战士拖拖拉拉,一脸不忿,好不容易让开一条路来。
韦昌辉策马避到一旁,目光逡巡在石开开与苏文身上,冷笑不已。
“苏先生请!”石开开恭恭敬敬地道。
苏文还是坐在马车上,似是看石开开,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他:“我今年十八岁,从长在凤城,这十多年来一直战战兢兢心谨慎,生怕得罪别人。
对于我们这种百姓而言,一个普通的官差都能让我们吃不着兜着走。
所以,看到一些人一些事,心里虽不快,却只能忍着。
只有逼于无奈,才去尝试和人理!
其实也知道,别人不会在意我们是否有理,而是看身份地位背景。
你有身份有地位有背景,你就有理。或者,你得有资格让人愿意和你理。
普通老百姓,哪来的理?
在官员、士绅、豪强、吏、读书人,甚至攀附上流的走狗眼里,白丁民都是没有理的。”
石开开不知道苏文絮絮叨叨地想什么,她只是联想到昨苏文给人讲道那一幕,心里有些发毛。
苏文认真地道:“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太平道自诩是老百姓的教派,愿不愿意给今这些无辜被害的老百姓一个理。”
石开开心中一格,她没想到苏文了这么一大通,还是没放过韦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