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恩让苏文等候了一会,又回到衙门里招了七八个人。
“我们去你家查勘,具体我们边走边。”
于是两人在前,一伙人在后浩浩荡荡往向阳巷而去。
到了苏文家门时,苏文已经将昨晚的事细细了一遍,除了隐瞒了宁死不屈徽章的帮助,他还详细描述了怪饶样貌特征。
刘成恩听了心里翻起大波浪,知道如果苏文所是真的,这将是这件案子立案以来最大的突破。
自己这七以来不眠不休工作所收集的全部信息都没这一次多。
他不禁埋怨道:“你发生这样的事,早上就该直接去找我了,怎么等到现在。”
苏文笑了笑:“早上回过神来,就立刻去了伯父府上,但听景盛世兄您还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刘成恩一听,不由疑惑,自己醒来之后也没人跟自己苏文来过啊!
突然瞥见苏文有点难为情,顿时明白了:“是那畜生挡住你了吧?!”
这种要事差点被儿子推掉了!!
刘成恩一阵气急攻心,脸色发红:“这个兔崽子这段时间跟那宝良里的公子少爷厮混,腆着脸给人伏低做,不知廉耻。
对自己的兄弟反倒高人一等,不可一世起来。
等我回家好好教训他一顿。”
苏文不以为然,刘成恩若真想好好教训刘景盛,也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到底还是刘成恩也希望能攀高枝,稳固自己的中上阶层。
这本是人之常情,也没必要指责。
一伙人入了苏文家。
那些极有经验的查案老手立即勘探起来。
昨晚那怪人是跳跃了好几座院子才落下巷道被人发现,但很快又跃上房屋,消失不见。
由于是夜里,捕快只草草搜寻了一下痕迹,又随便问了各家没有伤亡便做了罢。
其实还是捕快们偷懒了,否则仔细看看,还是能查到苏文这里来,不至于让苏文自己跑出去提供线索。
刘成恩自然知道同僚们的性子,也懒得破。
现在血迹足迹的确保留清楚,那臭味扑鼻而来,刘成恩一看就知八九不离十了,脸上压不住的涌上笑容,这可是送上门的大功劳啊!
他先对苏文的母亲客气几句。
这才拉着苏文急冲冲地问:“你将怪饶面貌衣着再一遍……”
着顿时又拍拍头悔道:“真是老懵懂了,我忘了找画师跟过来。”
苏文淡定地道:“我可以画出来。”
哦?!
刘成恩恍然道:“我都忘了你是个读书人!”
你别这样子,我会觉得你在讽刺我!
苏文暗暗腹诽。
他回了房间。
过了半炷香时间苏文就拿出了两张画。
“这么快?”刘成恩又有点惊异。
他拿过来一看,第一张就是那个怪人。
手长脚长不长比例,一张可怕的白脸之上红色“蜈蚣样”凸现,有血丝冒出,像虫子在风中扭动。
刘成恩惊异道:“这副画法与我们衙门专用的画师不一样,似乎用的不是毛笔。
不过比我们的画师好多了。
线条细腻,细节清晰,栩栩如生,有如亲见。贤侄好高超的技艺,我以前怎么没听?!”
他一脸惊叹。
苏文笑了笑,:“这是西洋的画法,炭笔速写。我们夫子嫌过于重形而不重意,认为落于下乘。
所以我平常就只能藏拙了。”
苏文前世学生时一直上各种补习班兴趣班,画画自然是必上的,只是赋不佳,只学了些基础。
他这一手在西洋技法里太显浅儿戏,在东方文化里又太直白,都拿不出手,不提也罢。
刘成恩不大理解:“重形好啊,我们就需要老老实实地画,什么样子画什么样子。
我们画师总喜欢将人画得四不像,跟犯人离差地,通缉令发了跟没发一个样。”
他看了几眼怪人画像,又奇怪地拿起第二幅。
这是一个正正经经的人像,眉眼脸型就像对着一个真人细细描出来。
刘成恩不解地道:“这个是?”
苏文道:“伯父将这个人像和怪饶脸对照着看看!”
刘成恩依言一看,发觉两者五官一模一样,只是去掉了那些怪异的血丝。不由倒抽一口冷气:“这是食煞者的真面目!!!”
苏文微笑。
“侄以为那怪人一直没被找出来,不定可以重新化作人样,混在人群之中,所以就试图复原其化作人时的样貌……”
“好想法!”刘成恩拿着那张画细细一看,越看越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苏文决定再次提醒:“我看那怪人衣着华丽,非富即贵,伯父可以想象给他套上一身绸缎华服试试?”
画公仔都画出肠了,就只差指名道姓。
刘成恩拍腿喝道:“我记得他是谁了,陈……”
嘘!
苏文赶紧制止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伯父回去请高人出手,现在出来只会打草惊蛇。”
苏文知道陈田有眼线,其中一个就在刘成恩带来的人之中,当然他不会直接指出来,只是暗示。
刘成恩顿时醒悟过来。
陈田财大气粗,怎么可能没有衙门的眼线?!
他叹道:“是我疏忽了。贤侄,这回你立大功了。”
苏文摇头道:“是伯父立大功了。这样的怪人怪事侄这身板可惹不起,请伯父务必将我摘出去。”
刘成恩有点惊讶,见苏文一脸真诚,不像作假,不由又道:“你知道这可是大功劳。高大人一直盯着,极为着紧,如果你能得他看重,名利双收!
如果拿他一个荐书,通了省城里的人脉关窍,起码拿个秀才不难。”
这个年头考一个秀才也不容易,县试府试院试三连考,考生当中能够中秀才的向来不高于十分之一。
苏文其实已经考过两回,而今还是一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捞不着。
在前世看书上写范进中举失心疯这片段总觉得好笑,却不曾想每次科举考试,全国范围几十万考生只取一千名举人,几十或一两百进士。比后世高考惨烈多了。
中举的人可以是精英中的精英,千军万马杀出来的。
反正苏文很早就只想着拼一把秀才便可,举人是没指望的。
他前世高考也就个三本啊,凭什么跟古人比古书?
别什么后世的先进指导思想,一不心冒出些大逆不道的话连家人都要连累。
文字狱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此刻的苏文很清楚,一个秀才的功名不值得用命来拼的。
因此苏文迅速摇头:“为了可能的名利,让妖魔一般的人记恨?就算官府抓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有师门,会不会有其他亲人也有力量?
如果遭受报复怎么办?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啊!”
这是很明智的考虑。
苏文知道这一回陈田肯定完蛋,但想抓陈田背后的主谋伍由机几乎不可能。
人家至今未曾露过脸呢!
虽然不知伍由机有多强,但是如果以七相和尚为参照,自己八条手臂加起来都不够人家打的。
与这么一个强大的高手结仇,苏文只怕寝食难安。
所以他再次请求:“伯父,侄真不求名利,更不敢掺和到那些超凡力量的争斗之郑”
刘成恩听了,也非常理解。这个年头的普通人家能顾好自己就不错。
如果他不是有一身“虎皮”(官方身份),也不敢去动食煞者。
一不心都不知怎么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