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黑夫乘坐马车,朝南而校混了快百万字,连咸阳城都没去过。这以后传出去,他还怎么在穿越界混?
身为泾阳县令,他平时都需坐镇当地。若无调令,不得私自离城。所以他就打着调研的口号,先斩后奏前往咸阳城。至于泾阳政务,自然是老规矩交给萧何曹参。他将二人从沛县调至泾阳是来干活的,可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磨砺机会。
扶苏努力保持平静。
略显忧虑的看向窗外。
黑夫这一来,千军万马跟着动。
为了隐藏身份,还得找人配合。
“子都,你家在哪来着?”
“入城后就能瞧见。”
“有旧友吗?”
“额,没迎…”
“你在咸阳城长大的,连个知己旧友都没?”黑夫故作吃惊的打量着扶苏,“所以,你该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吧?”
“是有,只是黑子并不认识。”
“一回生二回熟嘛。”
“……”
“记得带我认识下。”
“吾尽力而为。”
“对了,我记得你还认识长公子?”黑夫笑了起来,“这回长公子要代皇帝巡狩北方,听开春便要出发。到那时,你是否要跟着同去?”
“咳咳,黑子果然聪明。”
扶苏略显心虚的开口。
黑夫却只是笑了笑。
唉,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扶苏骗他,他还得帮着想理由。
“话,长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毅勇武,素来是以仁义而扬名。”扶苏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他虽与上有着不同的政见,却是一心为民。关键是礼贤下士,宽厚待人。”
“确实有所耳闻。”黑夫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你我要求见长公子能见到不?”
“阿这……可能有点难度。”扶苏面露尴尬,连忙道:“黑子也该知道,这段时间长公子都是忙着出巡的事。况且黑子来的匆忙,只怕长公子无暇召见黑子。”
“不对吧?”
“怎么?”
“你前面长公子礼贤下士,现在却他没空见我。他此次能代上巡狩,我好歹也出了些力。我都到了咸阳,结果他连见都不见我,就不怕寒了我的心?你想想这事若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愿意为他效力?我听当初上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皆与缭同。”
“……”
扶苏老脸顿时一黑。
这可咋办?
他还得找人假扮他自己?
“那吾试试。”
“试试也可。”
陈平坐在旁边,轻笑示意。
实际上,他也都猜到了。
只是他同样装作不知道。
毕竟,太聪明并非是好事。
望着扶苏,他也是感到些可笑。想当初刚来投奔黑夫的时候,他还将扶苏视作竞争对手。结果倒好,所谓的秦子都竟然会是秦国长公子扶苏,乃是君上之君,上司的上司……
“子都前些回咸阳,可知晓上欲如何处理冒顿?”
“还未定下呢。”扶苏现在撒谎也都不带脸红的,轻声道:“吾身份卑微,很多事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听左右丞相看法不同,有的想要将冒顿留为质子与头曼茶马互剩待今后北伐时,便可将冒顿杀了祭旗。”
扶苏顿了顿,看向二人。
这事可都快吵翻了!
“冯相认为可按冒顿所言,扶持冒顿为匈奴单于。待其为单于后,便会带领匈奴退出河南之地。届时匈奴诸部跪地请降,年年纳贡,自降为君。匈奴永生永世不会踏足秦地,愿为秦国放牛牧马。”
见陈平要,扶苏是抬手打断道:“当然,冒顿之言不可尽信。只是冯相以为,或许能借此离间匈奴内部。他们父子自相残杀,不论谁胜谁负都难再抵抗秦国。届时冒顿就算真的撕毁盟约,也难抵挡秦国。可若是按头曼所言,匈奴王子受质于秦,则会令匈奴人憎恨秦国。届时秦国若要撕毁盟约北伐,便是师出无名。匈奴人也必将拼死抵抗,只会损失惨重。”
“明白了。”
黑夫若有所思的点头。
冯去疾这么想也没毛病。
两难抉择,自然得选个危害较轻的。他同样知道冒顿此人不容觑,年纪轻轻却是足智多谋。面临死局,都能从容不迫想出破局之法,甚至是开出秦国无法拒绝的条件。可问题在于,那是以后……
以后的事,谁的准?
就算冒顿回归草原,待秦国北伐时或许也能将其活捉。实际上冯去疾所想已是相当周全,不论如何秦国皆能得利。只是他忽略了关键一点,冒顿是否真的会为了权力而与头曼父子相残,最终致匈奴分裂?
“那黑子有何想法?”
“永绝后患。”
就算再问八百遍,黑夫都是这答案。根据史书上冒顿的表现,这人极其擅长隐忍并且有着极高的战略目光。他弑父自立后,当时东胡要强于匈奴。趁着他还未立足,便派遣使臣来试探冒顿深浅。或者,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张嘴就要冒顿的千里马坐骑。
冒顿给了!
后来东胡又要冒顿的老婆。
冒顿又给了!
再后来,东胡要匈奴的土地。
冒顿怒而拔剑曰: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之?!
此时的他已经基本掌控匈奴各部,再加上一直被东胡欺辱,令匈奴上下一心全都憋着口恶气。相反东胡认为已经拿捏了冒顿这只雏鹰,觉得能把匈奴吃的死死的,所以是疏于防备。
于是乎冒顿便当场翻身上马,抽出利剑,命令匈奴如有后退者就杀头。而后亲率匈奴大军,闪击东胡。后来的结局也都知道,冒顿送上了一曲掀起你的头盖骨,将东胡王的脑袋当做盛酒的容器,东胡也彻底沦为历史。
秦国自然不是东胡,然而冒顿也绝不会这么容易对付。
“怕是有点难。”
“那冒顿现在如何?”
“变相的被软禁了。”扶苏拉开帘布,轻声道:“头曼所献盟约,上不屑之。冒顿纳贡之言,上不为之。陛下要的是郡县,而非分封。匈奴要么彻底归顺秦国,沦为马奴。要么是远遁七百里至漠北深处,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陛下非常人哉。”
陈平轻轻摇头。
始皇帝就如鲲鹏,吞吐下。
归降称臣纳贡,远远不够!
“县君,前方便是横桥。”
“跨过横桥,便是咸阳城了。”
夏侯婴缓缓放慢速度。
前方石桥分外显眼。
左右两侧皆有卫士守卫监察。
所谓横桥,其实就是后世的渭桥。自泾阳向南而行,跨过渭河横桥便可抵达至咸阳城。还未过桥,就已经能瞧见远处巍峨壮观的咸阳宫阙。
咸阳城……乃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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