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当年你隶属九皇叔一派,对九皇叔忠心耿耿。你能文能武、心思缜密,跟在九皇叔身边不仅是他的左膀右臂,更是他离不开的智囊团。听你不仅深得九皇叔依赖,就连皇祖父都非常器重你。你同九皇叔的情义如同翁鹤立与父皇。可是这样的你当年竟在九皇叔争帝失败后贪生怕死的归顺了父皇。九皇叔的同胞妹妹文清姑姑怀着你的孩子更是因你的背弃所不耻而自杀。”
沈佳恒未话,只是萧冷提到文清公主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萧冷看了看他继续道:“你很专情,文清姑姑过世后你至今未娶,一生无儿无女,偌大的太尉府里只你一人。世人都你投靠父皇是贪生怕死,可一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假若你真是如此,父皇那样精明的人又怎会招降你,重用你,让你在朝堂风光这么多年?父皇又是何等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如若你真是背信弃主、苟且偷生之流,他又怎会看得上你?这些年来你扶持老四,与翁鹤立在朝堂各成一派,明眼人都看得出,父皇又怎会不明?所以本宫想,你的古怪行径定不会没来由,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受父皇指使?当年你究竟和父皇达成了何等协议,宁愿背上骂名,毁去自己的名声,也要走上这不归之路?”
沈佳恒慢慢抬起头看向萧冷,脸上肌肉慢慢舒展开,像是有些欣慰,他嘴角微微上挑,看着萧冷有些赞许道:“殿下果真聪慧,先皇没看错人!我大启后继有人了!”
萧冷盯着他,沈佳恒娓娓道来:“当年太祖皇帝偏爱九阳王,按照国制太子之位虽不可能落在九阳王头上,但太祖皇帝的偏爱却让很多人认为或许太祖皇帝会修改朝纲,立九阳王为太子。就连九阳王自己都这么信了,所以他才生出了夺嫡之心,害了自己一生。当年九阳王文韬武略,意气风发,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可不幸的是他碰上的是先皇!”
“若论为人,老夫肯定更欣赏九阳王,可到统领下,先皇确实比九阳王更适合皇位!若九阳王是奇才,那先皇便是当之无愧的帝王之才!”
“当年先皇唯一能被人诟病的恐怕唯有他的生母静妃。静妃之前只是一个御前伺候的婢女,偶得太祖皇帝临幸,有了先皇。可太祖皇帝对静妃并无情义,即使诞下了皇子,生前也未得到过太祖皇帝的册封。静妃妃位还是在她过身后先皇向太祖皇帝求来的。生母身份卑微,自己生下来便不得宠,可见先皇自在宫里的处境。按照朝纲,皇位理应由年龄最长的先皇继承,可当年放眼朝廷,除了从与先皇一同读书长大的翁鹤立,再无人支持先皇。朝堂上的人多精明,他们怎会去支持一个无权无势、没有靠山、连皇上都不喜欢的皇子?况且这个皇子还是身份低下的婢女所生,我大启何等注重身份血统,所有人都认为太祖皇帝定会修改朝岗,立他最喜欢的九阳王为太子!”
“谁知先皇忍辱负重、运筹帷幄多年,不仅足智多谋,而且杀伐果断,关键时刻皇位终究还是到了他手郑相比之下九阳王优柔寡断,多次因自己的犹豫不决、心慈手软错失良机。”
“当年太祖皇帝突然病逝,老夫远在北境镇守边关,先皇在翁鹤立的支持下抢得先机顺利登位。九阳王与皇位失之交臂,后又发起兵变,可惜以失败告终。先皇将九阳王关进皇家大牢,老夫得到消息从北境带兵迅速赶回,可惜老夫到达京都之时晚了一步,九阳王已于牢中被先皇赐死!”
“老夫得到九阳王的死讯难以接受,欲带兵直接杀入皇宫。当年老夫从北境紧急赶回只带了二十万兵马,虽面对的是先皇和翁鹤立的百万雄师,但老夫已做好浴血赴死、同归于尽的准备。”
“就在老夫欲发起进攻的前夜,先皇只带了李公公亲自到了城外,秘密约见了罪臣。”
“先皇的胆量和胸襟不得不让老夫佩服,他刚刚登基,一切未稳,却敢只身闯入老夫军营,凭一己之力游老夫,避免了一场大启的内乱。”
“先皇知道,老夫以二十万兵马对阵京师百万雄师不过以卵击石,他老夫太自私,老夫想赴死,却要拉上大启二十万精兵精将、拉上大启的百姓一同赴死。老夫确实心中有愧,老夫家族几代忠良,为大启出生入死,到了老夫手里却要背上反贼的罪名。可如果不这么做,老夫又怎对得起九阳王待老夫的多年情义?”
“先皇劝要老夫以手中二十万大军以及镇守北境的三十万北境沈家军为筹码,要老臣归降,先皇可以既往不咎,将老臣私自带兵进京归于为进京护驾。听到先皇招降老夫,老夫顿觉荒唐,老夫与九阳王乃过命之交人尽皆知,老夫怎会是那种弃主求荣、贪生怕死之人?就算死,老夫也不可能归降于先皇。可一番交谈后,老夫却被先皇服了。”
到这里沈佳恒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无奈,但又似乎不得不去做。
他继续道:“老夫降的……不是先皇,而是我大启!”
听沈佳恒这么,萧冷似乎明白了什么,只听沈佳恒解释道:“老夫知道,当年先皇刚刚登基,在朝中危机四伏,纵观朝野除了翁鹤立没人真正臣服于他。那时先皇需要的不是铁血手腕,而是人心!老夫乃九阳王的心腹,如果老夫倒戈站在了先皇这边,那么那些支持九阳王的老臣,势必多数也会跟着老夫归顺。老夫看得清局势,九阳王虽死,但凭着那些旧部,老夫也能在大启掀起些许风浪,最后虽不能成事,但也可为九阳王出口气,最后死也落个痛快!可先皇的一番诚恳之词却让老夫不得不动容!”
“先皇,之所以招降老夫不是怕老夫手中的兵马,不是怕北境无人镇守,更不是担心京城局势陷入不可控之局面,而是不想看我大启陷入内乱、尸横遍野。假若老夫真的反了,昔日沙场为保护这一方土地浴血奋战、保家卖命的将士就不得不拿起屠刀斩向自己的同胞。周边各国更是虎视眈眈盯着我大启,一旦我大启陷入内乱,大启江山定会岌岌可危!”
“是啊,我沈家世代忠良,自大启建都以来誓死效忠大启,我的曾祖父与父亲更是战死沙场,如今到了我这一代,我又怎能将大启立于岌岌可危之地,让我沈家世代守护的家园毁于我手,成为大启的千古罪人?”
“所以......老夫犹豫了,在反与不反之间,老夫迟疑了。在九阳王与大启江山之间,老夫只能先选国,然后再去九泉之下向九阳王谢罪。可老夫想自戕先皇也不允准。他,我们沈家向来效忠的是大启,而不是九阳王,大启需要沈家军,他需要老夫,所以他可以不计前嫌,接纳老夫。老夫当然知道先皇的用意,当时朝局不稳,九阳王余下势力四分五裂需要人制服,先皇觉得老夫是不二人选。且假如老夫死了,沈家军还在,若军中仍有人掀起叛乱,后果还是一样。所以先皇不但不让老夫死,还要老夫带着沈家军归降于他,唯有这样才能保大启安定。”
“老夫自是不肯,可先皇最后却拿着九阳王一脉做要挟,威胁老夫投降。九阳王只有一子,外界以为他已被处死,原来他是被先皇秘密关押了起来,却向外界宣布他已死了。为保全他的安全,为了九阳王,为了我大启江山安定,老夫再三思量,只能降了。”
“朝局安定后,老夫只想背着卖主求荣、贪生怕死之名做个闲臣,并不想再理朝中事物。可先皇登基几年后翁鹤立越来越猖狂,他目中无人、排除异己,不管在朝野还是平日越来越无法无。幸而先皇英明,有意扶持老夫来制衡他。面上先皇对翁鹤立依旧兄弟情深,但暗地里却开始打压。这也是老臣佩服先皇的地方,在他心里与老夫一样,大启永远是第一位,他永远能拎得清孰轻孰重,却又不失情谊。”
“那时翁鹤立想扶植六皇子的心已经很明显,老夫便想出了接近四殿下扶持四殿下与之对垒的方法。当然,老夫自是看出了先皇有意将大位传与你的迹象,所以才与翁鹤立互相消耗以给你机会。既是为了大启,也算是还了先皇多让老夫活了这些年的恩情。”
“现在翁鹤立、翁后已去,襄炎王已倒,朝中再无人是你对手,先皇已走,老夫也可以安心的去找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