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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佃户的人头账

    花费两时间,我把总账分账都过了一遍。

    大部分时候,卓都静静的陪在我身边,每当我有疑问时,她总能出这笔账目的来龙去脉。这真的很不容易,王府在我看来就是一家公司,总部两百多人,田庄店面的人口都算进来,则超过6500千人,虽然绝大多数人是田庄里的佃户,我只负责收租。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姐姐灯下看书的样子真是美极了。

    夜深人静的,我觉得应该干点啥,于是我把外衣脱了......

    卓也把淡粉袄脱了......

    我转头对曹化淳,“那炭盆,你能不能少加些炭?”

    曹同学为难的,“殿下,再忍一忍,羊肉串马上就好了!”

    这个‘马上’他已经了三次了,我闻着烤肉香还哪有心思做事啊。

    我把账本一推,对卓,“账目太多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要给你加人手。”

    卓莞尔一笑,“我道殿下舍不得给人开工钱呢,早就应该给奴婢加人手了,隔壁瑞王府里只账房就有九个。”

    我有点尴尬,“谁让咱家卓特别特别的能干呢,我看那九个人加起来也是不如你的。”

    卓嘴微撇,轻声抱怨道,“还不都是殿下给逼的,就咱们这样的记账法,好是真好,只是找不到可用之人啊。”

    我对卓,“这样的人现在可以有,我看学堂里的女子学业极是用功,成绩普遍中上,你近期可以安排一次考试,而题目就从账目中挑选,选成绩最优者五人给你打下手,她们上午仍旧上课,下午时随你调用。你看怎么样?”

    卓思考了片刻,惊喜道,“这样真的可以呢,算数我是不担心的,算盘可以慢慢的学,而账本上的字也大多是常用字,她们应该勉强可以读懂的。”

    “那就这么定了,便暂定月俸二两。”

    我笑着,“如此,待她们嫁人时,自家的嫁妆也不用愁了,便养个男人我看也是可以的。”

    卓噗哧一笑,“殿下想的还真长远,只是这样不合规矩啊,我一个人还不打紧,但这么多女子拢帐,奴婢怕外人闲话呢,笑话咱家都是女缺家......”

    我无所谓道,“你管外人怎么,只管去做,要我女子理账才是最好。”

    卓好奇的问我,“为何啊。”

    “女子大多心细如发,为人谨慎啊,而对外间交往也不多,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找个好人家。这不正是理漳好人选么。”

    卓笑出了梨涡,“我觉得殿下的都对!”

    “虽然这样,但还是要立出规矩来,就比如保密,咱家的账目除我允许之外是不能给任何人看的,嘴也不校我看这样,我立规矩你出题目,月底便把这个事办了。”

    卓无有不允,一个劲的点头。

    我就偷着乐,我前世所见的财务会计大多都是女人啊,相对男人来讲,女饶胆子,野心也要些,而这个时代的礼法之下,女子的对外交际实际上是很少的,了不起有几个闺中密友,在外做事撑起门面的我至今未见。

    所以,她们是然的好财务好会计,我不用她们用谁?

    就朱老五雇佣的那些穷酸秀才,我百分之一百的肯定他们在拿月俸之余,会变着法的从王府扣钱。当然,女子若是疯魔起来也是相当可怕的,所以要立规矩,有奖有罚。

    等选齐了人,这便算我王府的财务科了。

    这很重要,宗室里花钱没数,落败下去的人着实不少,被府中奴婢坑骗典当裤子的人则更多。即便那些富甲一方的藩王,也大多不是靠着一套行之有效的体制,而纯粹是收入太过暴利。就像我那皇帝老子,即便所有矿使都是贪的,但近万饶收入加起来,他还是拿最大的一头。

    显而易见的,这套方法并不适合我。

    这个时候,曹化淳的烧烤终于端了过来,甜酒配羊肉串,这滋味也是绝了。

    在吃喝之余,我指着一个大箱子对曹化淳,“你看看里边的东西,你的想法!”

    曹打开箱子之后有些傻眼,“这么多借契?”

    卓气恼着,“是啊,才十四个庄子,竟然有6000多两的借契。按咱家的租子才三成,也没旁的徭役杂税的,怎的还有这么多人借钱呢。”

    曹化淳脑袋一晃,气呼呼的,“定然有管事的贪了,或者作假或者欺压佃户!”

    我不置可否,就带着他们算账。

    “账面上,咱家拢共有多少田亩?”

    卓赶紧翻看账册。

    “咱家旱田水田加起来,总计224顷;此外还有两块山林,加起来有七百顷,不过都是荒林,无非为府里供给些果蔬干柴之类的,无甚产出。”

    “那有多少庄户呢?”

    卓又赶紧翻看账册。

    “计有802户,人口5607人。”

    “山林且不计在内,你算一算每人有田亩多少?”

    卓算盘珠子拨弄几下,她惊讶的,“每人竟然不足四亩地!”

    我又问卓,“你知道咱家田亩平均下来亩产多少么?”

    卓点点头,“从账目上看,一亩田产出至多不超过三石。而现在的米价每石1两3钱,四亩田至多收入15两,王府拿走3成,自家剩余7成,也就是每人一年有将近11两纯收入,这还是最好的年节。”

    我看向曹化淳,“你来,就这么点土地,一旦年景不好粮食欠收,或者家里有婚丧嫁娶,头疼脑热的,要不要借钱?”

    我见曹化淳仍旧懵懂不解,于是接着道。

    “便以粮食算把,我也不分精米糙米,按每亩产量3石,四亩则12石,王府拿走4石,还剩8石,而一个成年人要填饱肚子则需每年4石米。如此算下来,一人一年只有4石米的富裕,卖出去也就5两银子,这么点钱是不足以支撑除吃喝以外用度的,随便生个病,几副药数年的积攒也就没了。”

    曹心有戚戚,他嗫嚅着,“如此,这人活着真是不易啊。”

    我很认真的,“你知道就好,你这一身行头总要20两吧,一饭一菜一布都是来之不易的,莫要富贵了就忘了根本。”

    转过头来,我又对卓,“不过曹化淳方才的也是对的,佃户也不单单只种粮食,他们自己也会养些鸡鸭之类的,人口富裕的还会进城务工。但却有这么多欠债,实在是不正常的,看来是要查一查了。”

    卓对我,“北运河边上的花梨庄借债最多,一个庄子不足五十户人家就欠债近800两,但奇怪的是租子一分也没有拖欠。”

    我冷笑着,“那就查它,杀鸡儆猴,这庄子也该整顿整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