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平儿竟然询问起无尺来了,贾芹先是一怔,随后才道:
“他被李衙内打断了手脚,如今躺在床上下不来了。”
平儿听得眼皮一跳:
“什么?李衙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此前,她奉命来查赌,事后发现,是无尺净虚两人组织了赌台,目的是为了引贾芹上道。
可后来却发现,贾芹借了王熙凤的名义,将净虚和无尺两人狠狠教训了一番。
当时虽有些佩服贾芹,却也在替贾芹担心,无尺和净虚两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故而这时不见无尺,便询问,想着这无尺是不是报复贾芹了。
这时听到贾芹无尺竟然被打断了手脚,心惊不已。
她正担心着贾芹的处境呢,突闻得这样的消息,自然更加担忧了。
贾芹感受到她似乎很在意此事,便先唤来和尚,引平儿带来的婆子丫鬟去寺中闲逛。
待众人走了,这才客气请平儿进了一间净室。
平儿见他将自己领来的人都遣散了,内心一阵跳动,跟着他来到这净室后,心跳得更厉害了。
俏脸嫣红,也不敢多看贾芹一眼。
“平儿姐姐请坐,我不知你喜欢吃什么果品点心,便让人每样都买了一些来,姐姐看看,喜欢哪个?”
这时,却听贾芹轻快地道。
平儿看了看,见桌上摆满了果品点心,还真是每样都有,突有些感动。
她虽跟在王熙凤身边,在荣国府里,也算个不大不的人物,众多管事丫鬟,也都时常奉承她。
可她终究只是个丫鬟,平日里不过吃一些王熙凤不吃的东西,哪有独自品尝点心的时候,更别眼前如此多的点心了。
一时竟有些触动,看向了贾芹,轻轻嗫嚅一句:
“多…多谢芹四爷,你有心了。”
贾芹却道:
“诶,姐姐这是哪里话,谁不知姐姐你是荣国府里女菩萨,人都畏惧二婶子,却唯独敬重姐姐你。”
这话得自然,平儿听了,却突然有些感动,或许也是因为这话是从贾芹口中出来的。
见平儿愣住了,贾芹倒先催促了一声:
“姐姐快尝尝吧。”
平儿惊醒过来,再次看了他一眼,拿起其中一样点心吃了一口,一时只觉得这点心入口即化,满嘴甜腻,竟甜到了心中!
贾芹见她在吃,便起了无尺为何会被李衙内打断手脚。
自然也包括净虚拉皮条,替李衙内物色好看的年轻女子等事。
平儿听后,惊愕地看着贾芹。
半响后,急忙询问:
“这李衙内既让你在请来那姐见他,你果真请来了?”
贾芹之所以向平儿全盘托出,是因为他知道,平儿是个纯善之人,听了这样的不平之事,只会觉得气愤,不会向外人提及。
故而安心将所有事情都告知她。
另外,今日贾芹打算让净虚和李衙内两人上演一出好戏,此前他见周瑞家的和净虚咕咕唧唧,便猜测,净虚在荣国府里,肯定有一定的关系,不得此前替王夫人办了不少事情。
虽然今日事了,净虚肯定是没脸了,但既然在王夫人得上话,总得让人来见证一番,免得到时候面慈心狠的王夫人胡乱猜疑,猜到他头上来就不好了。
这就是他为何一定要让王熙凤派人来的主要缘故。
有了见证人,净虚出了事,和他就无关了,王夫人自然不可能猜疑他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平儿听后,最关心的不是李衙内什么来头,反而关心他的处境。
这让贾芹内心突然一跳,下意识盯着平儿看了看。
平儿见他不回话,正奇怪,突感受他在看着自己,一时也看了过去吗。
霎时,二人四目相织,竟再也难以分开了。
良久…
率先移开目光的是平儿,只见她俏丽嫣红,秀眸中竟乏着一丝迷离色彩,平添几分清柔美态。
贾芹一时呆愣住了,也忘了自己要啥了。
平儿见他反而越发大胆地看着自己了,内心怦然跳动,再娇嗔他一眼:
“芹四爷……”
贾芹这才惊醒过来,急忙告罪:
“平儿姐姐莫怪,我一时想多了……”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后边也就不出了。
平儿听得俏脸更加通红了,很是羞赧,微微侧身,也不再接话了。
一时间,屋中极为寂静。
须臾,才听贾芹平静地道:
“平儿姐姐,你放心,那李衙内拿我没办法的,你只管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就是。”
平儿听得内心微跳,一时不知哪来的勇气,直盯着他问:
“你是,今日净虚要出事?”
贾芹不置可否。
平儿顿时宜嗔宜恼:
“昨儿你明明不会有事,还尽管让我来,你果真骗我!”
贾芹面露几分无辜:
“姐姐你问的是铁槛寺会不会有事,我当然回铁槛寺无事了,他们的好事,是在水月庵嘛!”
平儿听得一时语塞,打量了贾芹一眼,背对着他:
“亏得我还担心净虚会报复你,没想到你早有准备,却还骗我,今日没事发生,果真如我所想。”
贾芹闻言,突然明白了什么,移步来到她面前告罪:
“我原不知姐姐一直在替我担忧,若知姐姐之心,我早就明了,望姐姐勿怪。”
平儿听他得真诚,一时只觉得很是开心,轻轻瞥了他一眼后,问道:
“那上次你躺床上,也是假的可对?”
贾芹再次愣了一下,旋即苦笑:
“原来早就被姐姐你看穿了啊,姐姐还真是厉害,那无尺和净虚两人都未曾看出来。”
平儿听了,又觉得好笑:
“噗嗤……那日我见你脸上涂抹了什么,像是锅灰,又知你院里未曾倒药渣,方知你不过是装病。”
贾芹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啊…我竟以为自己装得挺像呢,来可笑。”
平儿抿嘴笑了笑,又止住了,转而带着几分担忧问道:
“那李衙内既然敢公然打断无尺的手脚,想来来头很大,你如何敢和他作对?”
贾芹正色回应:
“平儿姐姐,你刚刚也听到了,净虚这个老尼姑,好好的尼姑不做,非要做什么恶媒,竟然还想让李衙内,直接在这水月庵玷污别人姐的清白。”
“简直就是散尽良,为非作歹,理难容的事情。”
“我若没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必然要管一管的,哪怕这李衙内来头再大也不怕,难道这世间还没公道可言了?”
这话得铿锵有力,义正言辞,平儿听得心潮澎湃,一时紧紧凝视着贾芹,眼中带着几分崇敬和钦佩神色,甚至还有一丝倾慕。
(ps:文中姐姐多为礼貌用语,乃敬称,并非只有表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