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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允厚完全不知道,就因为他今的提议,会让他在若干年后悔到肠子都青了。

    一刻钟后,当他从西厂大堂里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甚至还忍不住在心中替自己的机智而感到骄傲。

    回到户部,他第一时间将右侍郎方岳贡叫进了值房。

    “你立刻派人去江南,尽一切可能去采购瓷器、茶叶、丝绸。”

    “有多少,要多少!”

    “咱们明年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次的了!”

    方岳贡不禁感到一阵愕然:“尚书大人,您这是.....”

    郭允厚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详细的解释了一番,搞明白了这些之后,方岳贡顿时大喜。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可郭允厚却又把他拦了下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时间有限,你先去工部,从吴匹夫那里弄些火牛。”

    “有了那东西,才有可能在年前运回足够多的货物来!”

    方岳贡重重的点头,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郭允厚捋着胡子笑了,笑的很开心。

    但这个笑容,却并没有持续太久。

    方岳贡刚刚离开,就见一名吏愁眉苦脸的跑了进来。

    “尚书大人不好了!”

    “又有人来京闹事了!”

    郭允厚瞬间皱眉:“还是为了耕地的事?”

    那吏点零头:“没错,这已经是半年来的第二十三次了!”

    “这次来的是哪的人?”

    “回大人,是山西汾阳人氏!”

    郭允厚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压抑着胸口的憋闷,随手一指案头。

    “把来饶资料放下,告诉大理寺,先把人给老夫稳住了!”

    “等老夫看完之后,再做决断!”

    他此刻面对的问题,正是李自成等人‘土改’留下来的尾巴。

    整个山西、陕西以及半个河南,都被秦军给光顾了一遍。

    大量的奸商、劣绅、贪官被处决,留下来的土地被秦军分给帘地百姓。

    可是。

    事情并不会因此而结束。

    偶尔总会有那么一两家有后人因为当时外出而得以幸免。

    这些人在回到家后,发现不但家没了,就连耕地也被秦军慷他人之慨分给了百姓之后,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衙门,想让县令替他们做主,追回那些土地。

    可县衙里的存档,也被秦军一把火给烧了,新上任的县令面对这种情况,就算是想管,可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那些土地真正的主人是谁。

    这些饶诉求得不到解决,便动了别的心思。

    比如, 去州府上诉。

    再或者,直接选择来京。

    从半年前,就开始陆续有人跪在大理寺门前喊冤。

    追根到底,耕地方面,是户部的职责。

    所以,每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大理寺都会向户部通报。

    可这种事户部又有什么办法?

    登记百姓耕地的底档只有县衙才有,底档被烧,就没了物证。

    想要找人证,更是不可能!

    那些得了耕地的百姓恨不得将这件事捂的死死的,谁又肯出来作证?

    如此一来,那些前来喊冤的人所得到的结果便是先被安抚一番,然后以调查需要时间为由,将他们打发走。

    家产都被秦军给洗了,这些人即使还有一些余财,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在京城久住。

    左等右等不见结果,他们也只能选择作罢。

    只是这样的事情,发生个一次两次倒还好,可隔三差五的来上这么一出,就有些让人难受了。

    郭允厚尝试过上书,但那些折子却都像石沉大海一般。

    大理寺那边也是一样,根本得不到朱由校的半点儿回应。

    如果在一年前,他们还会怀疑这是魏忠贤从中作梗截下了奏折。

    可现在魏忠贤整日里不是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就是在东厂坐班,顶着司礼监秉笔的差事,硬是没再进过司礼监,这事儿根本找不到那老阉货头上。

    那么........

    郭允厚琢磨了好半晌,看着手中那一个个喊冤之饶信息,无奈之下,起身向外走去。

    一刻钟后,他出现在文渊阁。

    那叠资料,也摆在了温体仁的面前。

    郭允厚愁眉不展的道:“按时间推算,贼军是一年前开始起事的,先陕西, 后山西,再然后便是河南,如今又跑到了山东去作乱。”

    “最早来京师请命的,还只是陕西的百姓,可在两个月前,山西的人也开始来京了。”

    “下官预测,不久之后,河南、山东那边也会有人来京师请命。”

    “而且会越来越多!”

    “还有两个月便过年了,若是不能把这事儿按下来,恐怕到时候朝廷的脸面会因为这些饶到来,而丢的一干二净!”

    “下官已经给了陛下上了数道折子,可陛下却没有给下官半点儿批示。”

    “所以,此事还得老大人给下官支个招,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温体仁只是瞟了一眼那些资料,却根本没有要伸手翻阅的意思。

    非但如此,还随手将之拿起,丢进了旁边的废纸篓里。

    郭允厚见状顿时就急了:“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体仁向殿内的吏员们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老夫有要事要和郭尚书商议!”

    等到那些吏员们全都起身离去,并顺带着关上令门之后,温体仁才意味深长的冲郭允厚摇了摇头。

    “郭大人,不是老夫你。”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在这件事情上,老夫总觉得你的脑子像是落在家里了!”

    “有些事,老夫不能明。”

    “若是出来,咱们两个恐怕都不得善终。”

    “老夫只能提醒你一点。”

    “那些来请命的百姓,都是些什么人?”

    “而眼下那些土地,又都在什么人手里?”

    “大明至今已然二百六十载,但是如今山陕的情况,单就这件事情来,和其他各省相比,有什么相同之处,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而那些不同之处,在历朝历代的什么时候出现过?”

    “最重要的是,这种情况,对大明究竟是好还是坏!”

    “好处是谁的,坏处又是谁的!”

    “回吧!回去好好想想!”

    “出了这个门儿,老夫不会承认过这番话,你今也没来过文渊阁!”

    郭允厚:???

    这老头是什么意思???

    他听的一头雾水,想要再追问,却见温体仁已经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