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八年,四月初九!
士子们等待许久的殿试,终于来了!
只是不同于以往的是,这一次的殿试,参与人数之多,远超任何一次科举!
除去士科选前三百名入试之外,后七科各选一百人,总计千人应试。
一大早,皇极殿外,便已热闹起来。
太监们,将一套套桌椅布置在殿外的广场上。
每个座位旁,还有一名锦衣卫守着。
辰时初,朱由校准时来到现场,王体乾在征得同意后,扯着嗓子发出一声大喝。
“吉时已到,开宫门,士子入内!”
自皇极殿向外,每隔几十米,便有一名太监将这句话传述出去。
皇极门、午门等宫门,由内而外,依次打开。
考生们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迈过一道道门槛,来到皇极殿外的广场之上。
朱由校的身后放着龙椅,他负手而立,看着这一张张面孔,心情也随之激荡起来。
这些人,便是大明未来三十年的基石了!
“拜!”
随着礼部尚书孟绍虞的一声大喝,所有考生都齐刷刷跪倒在地。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平日里士子有不跪的特权,但是今,在这里,那特权完全失效。
三跪,九叩,这是必要的环节!
待到所有礼节走完,朱由校才缓缓开口。
“大明开科取试至今,已有八十二科,得进士两万两千余人!”
“正是这两万两千余人,使大明绵延了二百六十年的国祚!”
“然,大明至今,已有日渐羸弱之势。”
“外有敌寇觊觎大明已久,内有逆贼行凶作乱!”
“尔等身为第八十三科考生,朕对你们寄予厚望!”
“望你们能匡扶社稷,助朕中兴大明!”
“多无益,来人,放卷,开考!”
简简单单的一个开场白后,太监们捧着试卷,行走于考生中间。
今日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会试取得不俗成绩的幸运儿。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认为会试的题目简单,或许这次殿试,应该会难上几个档次。
可是当试卷发下来后,他们都愣住了!
这些题,比会试还要容易!
会试的题目,是朱由校拟出来的,可谓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殿试的题,却是六部拟出来的!
比如兵部给出的题目。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请以胡为题,作一篇八百字的论述!
再比如户部给的题目。
绢帕麻菇与线香,本资民用反为殃。
以资民为题,作一篇八百字的论述!
礼部、刑部、工部、吏部给出的题目也都相差不多,都是给出一两句古文,以关键字作文一篇。
相比朱由校的那些题,这些题,才是士子们最擅长的!
至于后七科的考生,他们要做的,是与专业相关联的题目,更是连论文都不用写..........
自开考之时起,皇极殿外的研墨声便从未停下。
沙沙、沙沙.........
太阳在一点点的移动,朱由校就坐在龙椅上这么看着他们。
午饭是尚膳监那边送来的,每名考生两个大馒头,一个鸡腿,外加一叠咸菜和一碗稀粥。
直至申时,整整一的时间,这些考生硬是挺了过来!
连个举手撒尿的都没有!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忍住的,反正朱由校中途离开了三次。
收卷的锣声敲响之后,就在这些考生准备行礼离开的时候,朱由校却突然站起来开口了。
“诸位!”
“今日,只是殿试第一科!”
“下一科,便是随军出征!”
“回去之后,都好好准备!”
“三后,朕在京营等着你们!”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连温体仁和朱由检都是一脸意外的看向朱由校。
只因为,这事儿他们提前根本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孙承宗皱了皱眉,走到近前声道。
“陛下,让考生们随军,没这个必要吧,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
朱由校却笑着向温体仁招了招手。
待他走过来后,没头没尾的问道。
“温阁老可知汉唐士子与当今士子在外表上的区别在哪?”
温体仁顿觉愕然,思索片刻后试探着答道。
“汉唐士子佩剑,而今之士子则执扇?”
朱由校点零头,但随后又问道:“执剑何用?”
温体仁道:“一为身份象征,二为路见不平可拔剑相助!”
“以李白为例,他除了文采超然之外,剑术更是一流。”
朱由校这才转头看向孙承宗:“老师可明白朕的用意了?”
孙承宗的眉头渐渐展开,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看着那些考生缓缓点头。
“老夫懂了!”
“今之士子,皆喜附庸风雅,早已失了汉唐儒生的血性!”
“也好,就让这些考生随大军出征,见识一下战场上的残酷!”
“若能活着回来,他们必将脱胎换骨!”
其他几位尚书在近前听到了三饶对话,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却找不出开口反驳的理由。
实在是现在的士林风气,太过不堪啊!
下方的考生们眼巴巴的看着这边,可等到最后,也没等来任何一句解释。
只有温体仁那轻飘飘的一句话。
“圣令既出,尔等皆回去准备吧!”
“若是怕了,可向身边的锦衣卫明情况!”
“都散了吧!”
听到这话,那些考生们一个个都傻了眼,看着被收走的试卷,一个个呆若目鸡的在锦衣卫的引领下,朝宫外走去。
“不,我不去战场!我是家中独子,若是有了意外,便无人替老母养老了!”
突然间,有一个士子在人群中大喊起来。
他身边的锦衣卫顿时瞪了过去:“吵吵啥!名字,籍贯写上去!”
“温阁老的很清楚了,不愿去没人逼你!”
那士子立刻便接过了锦衣卫递来的册子,写上了自己的信息。
做完这些,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有邻一个,便会有第二个,一些胆怕事的士子,很快就站了出来,效仿他的做法。
汾阳士子王如金也想退出,可他刚要开口,就感觉衣服被人拽了一下。
回过头去,却见傅山正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你疯了?真以为不想去就可以不去了?”
王如金有些不解:“温阁老不是.......”
傅山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
“什么,他你就信?”
“一个胆怕事的官员,日后如何能担大任!”
同为山西士子的薛宗周上来,一左一右拉住二饶胳膊,笑着道。
“别怕,回头到了战场上,哥罩着你!”
“走吧,回去写遗书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