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妙的身影在纱帐后坐下,一个柔若清风的声音传出:“本宫代表大周,欢迎双方使者的到来,大家能赏面前来赴宴,更是不胜感激。”
毫无疑问,此女就是大周四公主,武明婉。
孔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四公主客气了,有幸得以您的青睐,是本王的荣幸~”
“密王言重了,若抛去这身份,本宫也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而已。”武明婉的声音清幽,如清风拂面,让人为之心荡。
“此言差矣,四公主若平凡,那天下间的其他女子岂不都是枯枝败叶?”李旭命上前一步,恭维道。
被人打断虽是不喜,但孔密不想在佳人面前丢失了风度,故而仍面带认同之意,在旁轻轻晃动着玉扇,带动凉风轻抚发丝,希望借此能吸引对方的注意。
李旭命的话似乎十分受用,话音刚落,纱帐之后就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武明婉轻声道:“不敢当,时候不早了,请诸位入座!”
继而府上的一众下人们当即有序地为宾客们奉上精心准备的丰盛酒食。
李旭命等人没有挑剔,也无从挑剔,于是直接跪坐了下来。
李旭命跪坐在左侧第一桌,叶封第二桌,曹正阳则是站立在前者身后,默默守护着。
至于几人的对面,自然是孔密坐在首位,马岱次之,而那老书生,则是跪坐在第三桌,由此可见,对方并不是孔密的随从。
大周一众官员,则是分散在两旁,菊广成的位置却是贴近叶封的座位所在。
待上满一桌子佳肴,众下人退至后方,武明婉忽然端起一旁的美酒,祝愿道:“今日,能请来永康王、黄泉公、密王、马先生与司徒先生,本宫不甚荣幸,仅以此酒敬诸位一杯,祝大周、大燕、大楚三朝,永结同盟!”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叶封的称谓竟排在孔密之前,但听到最后一句,众人亦之能放下心中疑惑,举杯同饮。
四公主府宴,一开始无非就是说一些客套的话,说说三朝之间的情况,畅想一下未来,说得天花乱坠,相互吹捧。
李旭命常年流连风月场所,对于这种场面自然也足以应付。
叶封也没有多嘴,旁若无人的自顾着品尝大周的美食,同时心中暗道:“与自己相比,还是欠缺了几分火候~”
就是此时,旁边的菊广成忽然提议道:“难道三朝相聚,不如借此良机互相切磋一番,促进情谊?”
大燕与大楚之人,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虽然话题切换的有些僵硬,也猜想对方或许不怀好意,但双方却并未出言拒绝。
短暂的沉默之后,武明婉幽幽道:“不妥,拳脚无眼,稍有不慎,怕是会伤了和气。”
菊广成却是摇头道:“四公主误会了,本侯并非提议要武斗。”
武明婉接话道:“哦?那武阴侯之意,可是要文斗?”
“正是!”菊广成微微颔首道,“以文会友,既陶冶情操,又促进三朝间的情谊,何乐而不为?”
“本宫明白了。”武明婉螓首轻点,稍微一想,又道:“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大周两人一言一语间,几乎已经把文斗之事敲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既然四公主有此兴致,我等自当奉陪。”李旭命毫不在意道。
“却之不恭~”孔密亦是如是道。
片刻之后,在“众人”的“商议”之下,已经定好了此次文斗的规则。
并非吟诗作对,而是以琴、棋、书、画为主题,各比一局。
由于大燕与大楚仅有三人赴宴,故而大周这边也派出三人,挑选其中三项且不得重复,剩余的那项则是以弃权处理。
为了表示诚意,第一局由武明婉首先展现其琴艺,为三朝文斗拉开序幕。
下人们为其搬来一张古琴,坐落于纱帐之后,曼妙身影之前。
当武明婉抬起玉臂之时,众人已经安静下来。
琴声徐徐响起之时,宴会大堂之上已经落针可闻。
恍然之间,众人只觉自己听到的不是琴音,而是一阵又一阵的柔风轻抚而至。
他们就仿佛置身于一片翠绿的竹林之内,林间雅阁之中,而竹林的深处里飘来轻柔的琴声。
那些音符就好似从内心的最深处传来,回荡在众人的心间,挥之不去。
忽然之间,琴音一转,变得如泣如诉,柔肠百结,犹如听到了一位少女的美妙歌声。
蓦然间,众人的心中,也逐渐映出那少女愈发清晰的身影。
少女仅有七、八岁大小,踏着轻盈且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着众人走来,但却不管如何,都无法真正的靠近。
一阵温暖的风吹起,暖阳洒落,空中忽然泛起一瓣瓣桃花,迎风飘动,少女玉足之下的大地,陡然之间冒出一棵棵绿草,将大地铺成碧绿一片,一朵朵缤纷野花点缀着万紫千红,彷如春的美丽。
凉风吹过,恍然之间,在无尽温暖的庇护之下,少女已长大成人,变成了双十年华的女子,她嘴角含笑,在烈日当空之下翩翩起舞,似在赞颂万物繁盛,天地繁华,彷如夏的充沛。
忽然之间,吹来一阵萧索之风,风华易逝,一位中年女子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她没有了歌声,没有了舞姿,双肩之上就好似套上了一层枷锁,就那么沉默的一步、一步走来,脚步变得沉稳且笃定,可其眼中却充满了迷茫......
琴声来到这里却戛然而止,定格在秋的萧条,但这却并非最终的归宿,也并非代表着生命的尽头。
一首不完整的曲子,却展现了一名女子的前半生。
在后面,或许会迎来冬的终结,谁都逃不过的终点,也或许是另外的一个开始。
琴音结束,武明华的双手仍轻抚在琴弦之上,纱帐上的身影,蕴含着无尽的惆怅落寞,似在苦忆着什么。
而众人也仍然沉浸于余音袅袅的琴音之中,他们就犹如做了一场梦,就好似有无限的魔力,带领着他们体悟一名女子的大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