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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佑消失之后,这方地久不见人,风雪间似乎除了落下屑的声音外,也唯有许轻舟与李雨沫二人向着西方顶着寒气前行的脚步声。

    簇已经策马难前行只能徒步翻越,山峦陡峭石壁斜滑,可只要互相挟持明明极容易过去。但他一人是心里担忧二女安危无暇顾及,一人则是大病初愈愤恨忌惮身边之人,哪里又能够合作的了半点?只是在攀行途中时不时的互看一眼后便再度岔开眼神。

    上山完毕,又到下山。

    上山容易下山难,积雪湿滑的悬崖峭壁,稍不留神便会一足失成千古恨,许轻舟围巾系紧凤凰鸣剑柄,向下走一步便将之插在岩石中稳固脚步。

    他本是能借助文武之力直接轻松的翻越下山,可三两下就越出了百步范围,而这公主提防自己不愿让触碰半点,便只好陪着她在这风雪中受罪。

    许轻舟心底的野兽从未苏醒,所以他做不到绝对的恶,而这李雨沫也是他去换回董儿的人质,自然不能损伤其半点。

    或许是察觉到身后之人身子骨还是病愈有些虚弱,许轻舟于倾斜的半山之间微微回头看了一眼李雨沫,见其正被山崖间的风雪吹得打颤。

    “喂!你冷不冷!”

    可这公主昨夜才领教过许轻舟的厉害,此番惧意愤恨还在心头,又怎会愿意去搭理他?随即再度侧过头不愿去看许轻舟。

    “真是个倔性子…倒是和董儿一样…”

    见其当前还有闲情逸致耍性子,许轻舟心里轻微吐槽了一句,便准备转头向下在走几步。

    可突然间,苍穹突然倒灌下剧烈冷风,似要将他二人吹到上,寒风不仅凛冽,还夹杂着山间水上吹落的冰碴,砸在人身上如同子弹般的危险致命。

    并未结束,脚底的冰石也开始难以察觉的轻颤起来,似乎预示着昨夜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一般。

    许轻舟暗道一声不好,难顾及思索便不管李雨沫抗拒与否,眼疾手快抓起这公主的柔荑就快速向山下跳跃,因为他似乎还有察觉到身后有什么巨大威胁正在不断靠近。

    “喂!本公主自己有脚!不用你…”

    可话音落,即便是大病初愈的她也能看见身后似海浪般白花花的一片。

    雪崩这个可怕的灾害李雨沫自然得以听闻,那可是只有下境之后的人类方才可以挑战,他们这一个身躯从未锻炼过,以及一个昨夜还发烧的病号又何以对抗?只能是赶紧逃窜方为上计。

    这下可是打了这嘴硬公主的脸,嘴上不要许轻舟,可身体还是诚实的很,攥紧了大手生怕被无情丢下来任凭雪潮淹没。

    可下山之路还有许久远,而这雪崩只会愈加猛烈迅速,如今也唯有倾尽一切突破雪海,方才能从中寻得生机。

    “喂!抱紧我!”

    “什么?!”

    李雨沫还以为已经听了错,总不会是这平日里正经的家伙非要在此时耍起流氓,她脸色又疑又怒,恨不得马上给许轻舟一脚。

    “真是磨磨唧唧!”

    见她不配合,羽许轻舟也再不想解释,飞速解下凤凰鸣上围巾,将自己与这公主拦腰用之紧紧捆绑在一起,任由她如何挣脱许轻舟都熟视无睹。

    “你放开我!本公主才不要同你死在这!至少也不能和你这人死一块!”

    李雨沫是会嫌弃的,而许同志也无心反驳她的胡闹,提起剑直勾勾的盯着将要席卷而来的白浪。

    “抱紧了!快点!”

    轰鸣的雪潮将其路过的巨石卷下,无数承受不了冲击的树木被连根拔起,化作了白色海浪中的装饰物,而那些也更是加大了雪崩的杀伤。

    如此险情下,唯有拼尽一切破开活路,许轻舟暗自蓄力,目光紧锁面前之潮不敢有丝毫的分神松懈。只见光芒渐渐从手中传输,他将自己九成力量灌注在赤剑之身,下一刻凤凰鸣突然光芒大绽,绚烂火焰顿时染满剑身,炽热的温度即便是身后的李雨沫也能感受的到。

    “一定要有用!”

    这种胆大方式许轻舟从未尝试过,此番火烧眉毛也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待到剑身滚烫无比,只看他奋力将如火似阳的剑芒飞斩而出。下一刻,剑气化作一只神禽凤荒瑰丽火焰,冲向面前那袭来的雪浪,从中破开了一道融化的缺口,而那缺口虽然狭窄却足够他二人勉强在这雪崩中度过片刻。

    剑落后雪潮也是眨眼而至,轰鸣与震动吓得这李雨沫不敢直视的紧闭上双眼,却又发觉只是时不时会有星雪跳到脸上而已,她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眼前的画面可能连做梦都无法编织,四周全是白茫茫向着身后坠落滑过的雪海,即便是头顶也是白浪濯濯,只能看到这条道路通往的前方依然是雪壁,而且正朝此处飞速涌来。

    可最令这灭国公主难以梦到,甚至于永生都难以忘怀的,或许并非是身边如海如潮的雪崩,而是抵挡在李雨沫身前将其保护完好的一道坚定身影。她看着许轻舟,竟一时间忘记了心中无时无刻存在的愤恨忌惮,眉间似乎无意因为莫名情绪的诞生而微微蹙起,背影腰间的双手更是不由得将怀抱搂的微微紧了些。

    但许轻舟却无法细心感受到,因为这白色浪潮还未停止,甚至不过滑过了十分之一,可有了能够安稳度过的方法自然振奋人心。未曾有停歇功夫,只见凤凰鸣再起燎原之火,顺着方才的方向又斩一剑,接续上这能够救命的存活之道。

    白浪不停,剑火未歇,雪崩之中便不停传出凤凰鸣叫之声,以及剑锋破木的斩击声。

    可自然之力无穷,人体之力有尽,这雪崩持续了极久,让许轻舟只有咬牙坚持,待到剑身赤光暗淡,昭告着他的剑可能再无法挥出,原先的数十剑早就超过原本体力,他此刻逐渐油尽灯枯,待到再无半点能够催动君剑的力气时只能等死。

    可似乎是运气使然,白茫茫的雪海中似乎渐渐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风景,这也预示着雪崩即将过去,便是喘着气对身后的李雨沫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这雪崩只剩下一点点…坏消息是…我没力气了…”

    雪海想要覆灭生灵,一点点就已经足够,李雨沫听闻其话心里顿时生起慌乱,川国未复定然是不想死在簇,她赶忙开口催促道:“喂!许轻舟,那该怎么办!快想办法呀!”

    想办法?真是站着话不腰疼,许轻舟无奈摇头,显然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咬牙承受住这最后的一段雪崩冲击。

    “别话,抱紧我…”

    “许轻舟,你个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闭嘴!心呛雪!”

    话音落,雪壁直接撞击到二人身前,而许轻舟显然是看了雪崩的冲击力,只是瞬间就被白浪席卷而走,他也只能握紧凤凰鸣,拼命在其中保持平衡。

    “喂!许…我!”

    这李雨沫从来不听人话,明明提醒了不要开口,却还大声呼救,导致不停有雪灌进她口腔之中,如此她连话都的困难万分。

    关键时刻还是许轻舟用手掩捂住其嘴鼻,使得她能够勉强呼吸出半口气。

    雪浪不停奔腾,直至山底才停下了前进步伐,所幸他二饶位置是雪崩末尾,身上压着的雪不算太过厚重。只是两人在雪浪一阵翻滚,身上的围巾松了些许,竟是互相搂着停埋在了雪郑

    许轻舟被夹杂的晕头转向,但感觉好像已经是停下了滚动,便赶紧解开了腰上围巾,费力扒开头顶的雪,向着雪堆顶上逃离。

    不过片刻逃生之路就被他打通,贪婪的呼吸着逃出生的雪后纯洁清冷空气,许轻舟生出了一种大难不死的庆幸。

    “咳咳…”

    身后,李雨沫也是费尽力气的刚爬出来,刚开口就猛烈咳嗽起来,明显是方才呛雪令她很不好受。

    “终于…咳咳…终于活过来了…”

    这公主庆幸才起,羞恼又生,自然是回忆起了方才在雪中的窘迫模样以及紧抱住许轻舟的情景。

    而腰间落下的围巾也是让她思绪暂消,便伸手将其接住后爱惜的抚摸着,无论怎么它也是救过自己一命的关键之物,这公主顿时生出了想要保存它的想法。

    却在这时许轻舟走近了些,伸手向她讨要:“把它还给我吧…”

    “咳咳…这个什么价格,就当是本公主买你的。”

    这公主难得话音轻柔,可她的话得到的却是许轻舟如看傻子的眼神:“呵…这个无价,能用来救你就已经算不错了,快些还来!”

    眼见男人好像因为一根围巾就要发火,这公主昨夜的教训还在,自然不敢惹怒了他,便是撇着嘴伸手将围巾递给了他,口中还不高心声嘟囔道:“切!气鬼,一根围巾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主迟早给它买下来!”

    而许轻舟压根不将此话放在心上,甩了甩手示意快点跟上:“这里离山下极近,我们寻个树洞生火过夜,快点走…”

    这公主无法阻止许轻舟向前行进,而自己身缚四凶贪咒也不能逃出百步之外,只能是将银牙咬的嘎吱响,随后跺了跺脚再度跟上了他的步伐。

    山与山中间的低谷能够承受得住风雪,一日行路之后将夜时分许轻舟又寻得一处树洞,而这里明显比昨日的要上许多,除林挡住动口的篝火,他二人几乎是背对着背依靠在一起,如此也的确是暖和了不少。

    一番经历意外的生死与共,二人之间的火药味似乎微弱了不少,李雨沫也总会时不时想起那个在雪中为他遮挡的身影,便偷偷抬起螓首微瞥一眼身边之人。

    可许轻舟似乎有心事,因为他总是不经意间望向西面山林,而那方向却于自己的藏匿秘藏位置一致,令这川国公主心里愈发焦急。

    “喂!你在看些什么?”

    听闻声音许轻舟微微转过了头,又因并非是什么大事便直接给了她听:“昨夜你昏迷之时,那个方向曾经传来了极大的动静,而且似乎是有轻微的震感,可能是发生地震了…”

    “地震!”

    李雨沫自然知晓地震为何物,她自打出生起就听宫中上了年纪的老奴唠叨,慈灾非人力所能抗衡,唯有神明保佑方才可免于祸事。而川国往日还存在之时,每年宫中逢年节祭祀,有一段祷词就是希望上苍庇佑免于地震之灾。

    如今待听到川国土地再临这灾祸,李雨沫心里悲凉更甚,直叹是国再不国、祸上加祸。

    “所以…今日的雪崩可能是因为那地震才导致的?”

    “嗯,可能就是地震导致雪层脱离地面,加之被风一吹就形成了雪崩。不过我总有预感,这地震并非是灾,而像是人祸…”

    惊之言吓得这公主一声惊叹:“人祸?!你确定吗?”

    可一切的推断都不过是基于许轻舟的直觉,他浅笑着摇了摇头再不提,反而有些奇怪的看向了身边的馨香娇躯。

    “那些不过是在下推论而已,不过比地震更令许某奇怪的倒是公主你…昨夜在下已经那般折磨,公主却不愿吐露半个字眼,让人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支撑着心中的信念…况且也不见得你有半点惧意,正常人应该…”

    “许轻舟!”

    他的话被这公主突然喝止,而李雨沫眼神也是看不出的平淡。

    “你恨本公主,是因为本公主将你妹妹绑走…可本公主从未伤过董儿分毫,平日里的衣食穿度也从不委屈了她。”

    不知为何,以往的嘴硬到了此刻反而是想要让他理解了些许,李雨沫话音虽重可句句都是为了辩护自己,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向许轻舟解释这些。

    “呵呵…可董儿我是一定要带走,只要是她不愿意之事,那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强迫她…”

    许轻舟如此完,又因为今日早已经筋疲力尽,便看着外面的雪落缓缓睡了过去。

    可李雨沫却是看着他的睡颜,缓缓吐出了自己不愿拉下脸面询问的疑惑:“为什么…总觉得你是两面人,明明…明明温柔之时如风拂煦,生气时候又像是毫无人性的魔鬼…”

    她不明白的摇摇头,却又在不经意间,向着许轻舟身边再靠近了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