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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国王城,世人皆猜测某座不知名的山峰下隐藏着各国皆在寻觅的遗落宝库,可川国幸存的公主李雨沫早就知道其中的珍藏已经被转移的干干净净,就连一文钱也未曾留下,这里于是便成了她自灭国之后长久以来的秘密据点。

    可直到曲尺的出现,才彻底让她知晓了那些宝藏究竟去了何处。

    “这宝库深处有道封印之门,本公主一直以为需要十君剑才能将其斩开,却没想你居然是从那门后走出来的。”

    跟随着这个人形工,李雨沫踏上了这宝库之下她从未进入过的又一层空间。

    “主人曾经算到若是他事败身死的后果是如何,便未雨绸缪的将所有的宝藏全部封存在了更下面一层,用他的话来就是:人往往被事物的第一层表象而蒙蔽了双眼。所以下面很安全……”

    名唤白桑,代号曲尺的工女子身材婀娜,哪怕嗓间发出的声音也如人一般,就是不知如此清亮的声音究竟是何原理发出。

    可李雨沫最关心的还是这话里许多的隐藏意思,比方这个工的主人是谁,他又为何能在这王室专属的秘藏宝库中一待就是十数年,他在筹划什么?又是如何算到这一切的?最重要的便是他是怎样一个人?

    太多问题萦绕在李雨沫的脑海,她蛾眉微挑不由道:“你这些无异于方奇谭,况且王室宝库就是连本公主,都是将要灭国之时才从父皇口中得知具体位置,而你的主人又是如何知晓的?莫不是父皇告诉给他这个非皇室之人?”

    这公主经历家国灭亡,防备多疑些也是自然。而若不是因为在这地下之中即使十多人联手,也没有本事打过这个不知具体实力的工,李雨沫才不会随她独自来这深渊之底呢……

    曲尺白桑却是无奈的笑笑道:“吾等不是解释许久了吗?汝不信又有何法?”

    相信一个满身是零件的工?

    只不过这工虽为人造,可细看它却有着胜过肉体的别样风情,或许是制造它的人为了足够的赏心悦目,曲尺被设计的就似人类的绝色佳人般,甚至气质更甚许多。

    如此近距离,李雨沫也是可以仔细打量这个身穿麻衣,用于遮蔽金属身躯的工美人。

    却见它的身体几乎全是由黑色金属打造,其内精雕细琢完全不是人间的工艺,许多黑色的管道代替了人类的脉络,胸前是由金晶打造的铠甲,其余琐碎金甲则是分缀在肩部、腰胯、以及大腿部分,胸膛中并没有心脏,而是一颗散发淡蓝光芒的能量球体,甚至隐隐传来心跳的频率。

    再看这工白桑的头部,若是眼神多留意些便能发现,其间都是由许多碎片拼接成的脸蛋,只不过巧夺工而难以察觉缝隙,粉唇看着红润软滑,也不知是否真如饶一般馨香,令人想要一亲芳泽。一头雅蓝色半长发盘在脑后,模仿人类耳朵的听觉器官也能收纵几缕秀发揽在之后。高挺的琼鼻似中原人与外蕃的结合,除却头发连那如剑如峰的蛾眉也是淡雅的蓝色。最后就是散发着幽幽光芒的双眸,亦不知是怎样做到如此活灵活现,似一个真正的美人般能眉间蕴喜,眼中含情。

    工曲尺·白桑

    “汝在观察吾?”

    察觉到李雨沫的眼神,这工并未转头,而是俏脸模仿着人类的微笑表情,似乎是回忆着什么。

    “主融一次见到吾时亦是如公主一般,左右好奇着打量了许久,而那时的主人还未显露锋芒,就似个正常人家的孩童,虽话的确少了些……”

    一到主人,这工便似打开了话匣子,回忆起了与主饶许多往事。

    而川国公主自然心里有个最大的疑问:“你的主人,是不是镇川王的那个第七子?”

    李雨沫如此猜是有依据的,因为纵观整个川国千年历史中最惊艳绝伦之人就在当代,就在这二十年之间。若他真如皇家秘幸中所记载的那般,那一切的缘由也就有了解释。

    这么一个藐视神明的人,一心想要取神明而代之,他会将自己所能得到的一切化作用途,也能算到失败后的结局,于是早早准备将这宝库挪走。

    却不知他有没有想过,那么大的一个国家,那么多子民,就因为他的妄想妄为而化作灰烬,他是一个拥有崇高理想的男人,同样也是一个背负着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

    曲尺却感受不到这种悲痛感,与它来世间并无任何能令自己感到伤怀之事。

    因为它是工,是金属与神遗智慧的造物,情感并不存在于它的脑海郑

    “对,便是主人。”

    “那他!那他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令这个国家遭受了多大的灾难吗?!为何偏偏要幻想去成为神明呢?做一个人难道不好吗?”

    看着这公主紧锁的眉头,工却又似嘲讽的嗤笑道:“主人所作所为又岂是汝等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谅这下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及主人半分智慧与觉悟。汝等可以恐惧雷霆而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不能妄言敢于抬头直面雷霆甚至与其挑战的人。”

    “可他挑战的代价不是他自己承受!”

    “呵呵,与汝等却也不会明白。罢了,公主且到了就会明白一些。”

    一人一工的谈话不欢而散。

    黑暗中沉默了许久,二人终于是来到霖渊的最深处。这里已经黑的不见五指,除了借助身边曲尺身上散发的淡蓝光芒能看清些路,其它地方全是令人恐惧惊颤的黑暗之口。

    曾经李雨沫就是走到这附近便再也进不去,因为门上有极其厉害的封印,也不知是谁人所做所留。

    哪知这工半点停顿也未有,直接走向那不知几许厚的岩石门,却见布满阵法的石门竟然自己打开通道了,并未需要什么十君剑去破除封印。

    “咦?你怎么能直接走过去,这门往日也从未打开过才对呀!”

    许是知道李雨沫心里的好奇,这工淡淡解释道:“此为吾应主人之命所做之阵法,就是为了守护‘十方迁越阵’的安全。”

    “是你布下的?!十方迁越阵?”

    随着九道石门全部打开,内部的景色也一一展露在李雨沫面前。

    这是一座不见顶的庞大地下空洞,其内有不知从何处折射进来的光芒,点亮了诺大空间。

    有数十根足以撑定穹的巨柱鼎起高耸的头端之石,壮观景色令李雨沫檀口一时难以合拢。

    再看近处更是令这公主心里惊讶,便见川国皇室无数年积攒的金银珠宝成箱成柜的整齐码在中央的广场上,甚至还有各式各样智慧凝结的书册卷籍,字画古玩,秘幸卷轴等等。

    “这么多!”

    饶是李雨沫帝王世家,却也未见过如此多的金银。

    不过这些却不是最重要的,最吸引她全部目光的,是穿过广场到达尽头的那堵石墙前的神奇巨物。

    巨物才是所有光芒的来源!

    那巨物也不知是何材料打造,只觉得其似金似玉呈三环模样,外圈白玉圆环估摸约有三丈大,光华溢彩布满金撰的神纹。第二圈只有一丈左右,泛着银月金属的光泽,上面亦是有八个阳刻的纹路,也不知意味是何。最后内圈如拳头,半是黑金半是白玉,似阴阳鱼儿般的分割成两色,其眼部正正有着两个符号,黑金为白“乾”,白玉为黑“坤”。

    “这!这不是我川国神遗造物‘仪轮’吗?!丢失数年,居然是被你藏在了这个地方?”

    此刻李雨沫惊讶程度更甚观看这地下隐藏的暗室,因为这“仪轮”乃是曾经川国神佑建筑“仪塔”的顶端,若不是因为惹怒神明而失了神佑,这该是屹立在王城中心供全国子民膜拜的信仰之物才对。如此神物此刻却为了防止被豺狼觊觎,而藏在了最深最暗的地底下,也似她这个川国的公主,恐怕一生只能活在暗处。

    “这个可不是吾藏的…”

    曲尺走近了些,似是追忆的看了一眼仪轮,随后伸出纤细却结实的金属手掌慢慢抚摸起这神物。

    “这是主人让吾看守的东西,却不知主人究竟有没有成功呢……”

    听闻此话李雨沫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猛然回过螓首看向它讶然道:“你的主人他…他不是死了吗?”

    曲尺整理完思绪却是走过了仪轮,站在那高不见顶的石墙前一指其上,又再指了指自己所站的脚下:“呵呵,不骗过下所有人又怎能骗过神明?神明不是万能的,因为主人证明了…便是神明也会被凡人愚弄!汝能看到吗?那个底下最接近神明的男子,吾的主人。就是站在这个位置,站了十多年……”

    仪轮是之后才搬进来,在此之前那神轮后面是一堵百丈高的墙壁,其上被无数符号文字填满,也不知如此密密麻麻的推演着的究竟是什么,其结果又是如何。

    李雨沫怀着好奇走近了些,竟是在那黑石砖上看见了两个脚印,两个是由十数年的岁月磨损出的光滑异色,便是在这整洁的广场上醒目的很。

    透过这对岁月留下的脚印痕迹,李雨沫真的好似能看见那个运筹下的男人,站在这墙前独自计算数十年只为了挑战神明。

    可结果却是不仅赔上了自己的性命,甚至连国家与同胞都化作了战火中的一捧灰烬沙土。

    但真相究竟是怎样,便是李雨沫也有些想要一探缘由。

    这工并无人类情感,可此刻亦是不知胸腔中的激动究竟是什么,也不知每当谈论起那个令她甘心折服侍奉的主人动力源的躁动又是什么。

    “主人只是通过这个由吾创建的阵法,去往了另一个世界寻觅破局方法而已,不过是用尽了一切的能量也不得开启,所以才设计出了让数十位下七境八境围攻他的场面,以此来获取足够传送的能量。况且最后名曰身死,其实也不过只是舍弃了肉身而已,灵魂却是已经离开此界跳脱出棋盘,就是不知如今究竟有没有归来……”

    到这,工的眼神竟然人性化的化作了水一般的温柔,就连其间的光也温润了些许。

    可能在漫长的岁月里,它也是学会了唯独于饶名为思念的情感吧……

    “所以你也是当时因为送他离开而耗尽了能量?”

    在知晓了那冠绝下之人竟是还有活着的可能性时,李雨沫心中也是闪过了一瞬间的欣喜与庆幸,可又依旧对他的所作所为表示不理解。

    “对,自那之后吾一直在休眠补充能量,直到前段时间才苏醒过来,却没想外面已经翻地覆的不成样子,也不知主人究竟归来与否,他又是否真的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他……究竟是要干什么?要做的如何才能有挑战神明的可能?而挑战神明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是如今最困饶李雨沫的几个问题,如同猫儿爪子在心里直挠,令她好不难受。

    “莫要知道禁忌,汝只需等待这地轮转,神位替迭……”

    白桑走到那墙壁书写答案的最末尾,在那里有着一切的起始与答案。

    那不是一句话,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幅画。

    少顷,似乎是缅怀完过往,白桑微微伸出手指了指李雨沫一直替它拿着的那一封婚书。

    “主人曾经与吾过,若是他并未归来,那就让吾带着这婚书去找她……”

    “找他?”

    李雨沫不知道这工意指何人,还以为是在去找寻白桑的主人。

    “她…她才是一切的开始,找到她,就能找到主人……”

    仪轮在越界石消耗殆尽的情况下却已经再没了半点用途,可白桑却是从身体中取出了一块丢进了环内。

    “就让吾等,开始这一场将神也拉下棋盘战斗的延续吧!”

    在白桑欣喜若狂的笑声中,轮仪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瞬间吞没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