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就算他拿下面具也顶多是个平手,最后还是要炸山引来雪崩,可消耗了那么多内力之后,他可就不一定能扛过雪崩了。
二是他想给池北丞留一个底牌,说不定哪天就能打青矢一个措手不及。
三是他不想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睛,说他是怪物,至少如今世上只有他和池北丞知道,而池北丞不嫌弃他。
“啊!”躺在床上的封牧突然一声惊呼,然后坐了起来。
“哎哟吓死我了!”正试图伸手探封牧鼻息的明昭被吓了一跳,后退的时候差点踩中了默的脚。
“终于醒了。”和池北丞坐着喝茶的洛忆笙松了一口气。
一般是不会发生在治疗过程中进入梦境的情况的,不知道是什么执念,让封牧在极度痛苦的时候进入了梦境,好在他只昏睡了一个多时辰,并不影响治疗效果。
“没死就好,我还以为你活活疼死了呢。”明昭拍了封牧一下,他们两个平日里最爱拌嘴,相互嫌弃,但兄弟情是真的。
“我……”封牧在一片漆黑中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眼睛瞎了,正在接受治疗,而他在治疗的过程中好像疼着疼着就陷入了回忆。
“你是不是……”洛忆笙走到床边,本来想问封牧是不是想起了那段不好的回忆,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封牧不想提,那就不提了,“你是不是累了?”
“……嗯。”封牧还没有从再一次经历折磨的痛苦中缓过来,有些呆愣的回道。
“把药喝了,待会儿睡一觉就好了。”洛忆笙让人把热好的药拿来。
喝完药之后,封牧已经缓过来了,调整了一下气息和状态,又恢复了原来那个开朗有趣又腹黑的封牧。
“哎哟,疼死我了,这跟千刀万剐有何区别?”封牧躺在床上虚弱的吐出一口气,现在想起扎针的痛还在嘘吁不已。
“还有两次呢。”洛忆笙都有些不忍心提醒了。
“啊!主子,就让属下瞎着吧,属下喜欢做瞎子。”封牧知道池北丞也在,虽然他家主子没有说话,但身上那股子冷傲的气场即便看不见也能清晰的感受得到。
“瞎子本王留你何用?”池北丞淡淡的说道。
“啊这……”封牧当然知道这不是他家主子的真心话,如果不是真的在意他,他家主子也不会让王妃这个宝贝疙瘩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为他治眼睛。
当然,封牧也不是真心的想做瞎子,以前他觉得自己杀了那么多人,甚至屠了整个村子是罪孽。
这回重新经历了一次,他觉得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即便没有失去理智,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那些人替他爹娘报仇。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那些人自己。
……
参宿苑院门外的草丛里,躲着两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们探头探脑的朝院内张望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院中正在抓知了的两个孩子。
“王妃已经离开好几日了,小世子怎么还不闹?”王管家疑惑的问道。
一向庄重严肃的他,此刻正蹲在草丛里偷看,一个五十多岁一脸正气的老头子,和周围翠绿的草丛格格不入。
“或许是因为有枟少爷陪着吧。”蹲在另一个草丛里的秋桑就和周围的环境契合多了,这几日为了方便悄悄观察池京辙的情绪,她特意每天都穿绿色的衣服。
王管家赞同的点点头,当初枟巽刚来的时候,他还不理解洛忆笙为什么要对一个捡来的孩子这般好,这几天看枟巽和池京辙的相处才知道洛忆笙的用意之深。
这是在为以后摆脱孩子,和王爷过二人世界做准备啊。
而且能降得住他家小世子的人可不多。
“王管家,你们这是……”
“哎哟!”
“啊!”
两人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昨日找来教授枟巽读书识字的先生时,连忙尴尬的起身。
“咳咳……孟先生来了,进去吧,给你介绍一下我家少爷。”王管家装作无事发生的往院子里走,其实心里都快尴尬死了,被其他下人看到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一个外人看到。
秋桑看到王管家难得窘迫的样子,躲在后面偷笑。
“孟先生,这位是我家小世子,这位是我家枟少爷,也就是您的学生。”
“小世子好,枟少爷好。”若是平时,先生是不需要对学生如此客气的,但这两位是摄政王家的少爷,就算是宫里的太傅来了,也免不了尊称。
“枟少爷,这位就是日后教授您功课的孟先生。”
“先生好。”枟巽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礼貌的鞠了一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读书识字。
旁边的池京辙只顾着抓躲在草丛里的知了,丝毫不管身后的几人在说什么。
“枟少爷,孟先生可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先生,当今朝廷有好几位重臣都曾是他的学生,您可要好好跟着先生学,莫要辜负王妃的悉心栽培。”王管家叮嘱道。
原本这位孟先生年事已高,已经不收学生好几年了,是洛忆笙花了高价好说歹说才请来的。
“我会认真学的。”枟巽肯定的点头。
孟先生也慈祥的笑了笑,原本他是不缺钱的,但摄政王府的邀请,他不想拒绝,也不敢拒绝。
只是这位枟少爷并不是摄政王的孩子,也不是其他达官显贵的孩子,王府为何如此重视他?看来他的身份不一般,日后的教授要用心些了。
“枟少爷,可否带老夫去书房看一看?”既然日后要朝夕相处,还是尽快熟悉起来的好。
枟巽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认真抓知了的池京辙,有些无奈,但是回道,“可以。”
说着就带着王管家和孟先生往参宿苑的书房去了。
感觉身边一空的池京辙终于直起身子,回头看到只有秋桑还站在旁边的时候,有些慌乱的问道,“木云呢?”
“枟少爷领着先生去书房了。”秋桑笑着应道。
“先生?”池京辙不懂先生是什么东西,他只听到枟巽去书房了,于是连忙爬起来小跑着追了过去。
“小黏人精。”秋桑看着池京辙不停的捣腾着一双小短腿,心都快被融化了。
……
落川峰脚下的营帐里,封牧再一次经历着千刀万剐般的疼痛,「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
他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好在有了前两次的经历,身体好像有些麻木了,也没有在陷入回忆,就这么活生生的挺了过去。
“拔掉这最后一根针,你的眼睛就恢复了。”虽然封牧没有办法回答,但洛忆笙还是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