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完全就是被动力问题逼到了墙角,不解决动力的问题,他就不可能实现初步的工业化,一直只能在手工作坊打转。
转过头吩咐李三五:“去魏国公府上送个信,就让他帮我找几个失蜡法铸造的大师傅,一定要技术精湛的那种。”
不就是钱嘛,反正雷老虎觉得,只要自己拿钱砸,总能找到解决办法,而且他对这东西也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至少还知道水管锅炉和火管锅炉的区别嘛,明朝工匠们的创意也不可看,万一被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
之所以找魏国公开口要会失蜡法铸造的大师傅,就是因为他还是想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尽量将叶片造得精密一点,毕竟这东西只是看起来简单,你真以为它简单,就是傻了。
球磨机开发只成功了一半的王二狗显然有点打不起精神:“少爷,要不咱们再去别处搜罗一点铁匠,把钢厂的产能提高一点?”
雷老虎看了看他,接着就摇了摇头,他当然明白王二狗的意思,无非就是辽东那边将南京这里的好工匠全部抽走了,南京这边现在除了打点铁锹捕,已经完全沦为了辽东的原材料供应基地。
“这边的铁矿石都是些品味低的硫铁矿,炼不出什么好钢来,先就这样保持着吧。
到时候这边就交给你的副手,你到辽东那边去,我们要在那边建一个规模是这个几倍的煤钢联合体,那边的矿石比南京这里的好得多,咱们弄点好钢,造点好东西玩玩。”
这话一,这家伙马上眉开眼笑起来,搞了半刚才全是演技,没有感情是吧。
“钢厂不管别的订单如何紧,都要先保证船用龙骨的制造。我们现在太缺船了,好不容易才造了二十五艘,结果还损失了一艘。就这么点船,连雷家军全体出动都装不下,更不用还要保证南京和辽东的物资运输。”
看到船坞里刚铺下龙骨的十条新船,他对王二狗和高世文郑重叮嘱道。
“还有,一些事该让下面的人去就让他们去,不要怕他们出错。人是做事才能锻炼出来的,你们一个要去辽东主持煤铁基地,一个要主持雷神银行,将来这两个工坊都要交给下面的人,现在不赶紧培养他们,等他们将来出了大错才麻烦。”
人才问题才是雷老虎最头疼的问题,不管是雷家庄学,还是辽东学,那些毛头子才刚认全几百字,离能用还差得远,培养自己的人手是一个考验耐心的工作,雷老虎急也急不来。
现在两饶十几个副手都是从南京城搜罗来的一些旧式掌柜和学徒,现在也只能摸到了一个头绪,想让雷老虎放心还差得远。
魏国公作为合作伙伴还是很让人舒心的,他基本都没有让李三五回来等,直接让管家带着他去了南京军器监,挑了十个手艺最好的铸造师傅。
十个满手老茧的中老年人战战兢兢的站在雷老虎面前,雷老虎甚至不能准确分辨他们的年龄,因为脸上全是黑灰色的灰尘,再看看他们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由此见见,他们的工作环境,工作待遇都不怎么好。
“看来这魏国公还真是个宝藏,看来还要多从他身上挖点宝贝才好。”
回过头吩咐李三五:“去将这十位师傅的家人都找过来,今让他们告个别,安排人给这些老师傅洗洗,再吃点好的。”
谁知雷老虎话一出口,李三五还没动呢,这十个工匠先跪了下来:“公子饶命,不知几位何处得罪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雷老虎和李三五大眼瞪眼,两个人都麻了。
还是李三五这个明代人更能理解这些饶心态,将他们拉起来:“你们想什么呢,公子不是要杀你们,是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帮他做一点东西,做得好了自然有你们的好处。”
这十个工匠还是将信将疑,主要是雷老虎的这话也太吓人了,什么叫告个别,再吃点好的?
但面对膀大腰圆的家丁们,他们又没办法反抗,只能捧着手中发给他们的新衣服走进了澡堂。
从澡堂出来,还是带着三分惊恐的十人看到面前的糙米饭,每人一碗的红烧肉,一个切开正在流油的咸鸭蛋,还有一盘炒得油汪汪的青菜,其它的再也顾不得了,捧起碗先吃了再。
饭吃完,他们的家人也被雷家庄的马车接了过来,此时雷老虎已经和王高二人去了别处视察,李三五跟初次见面的这些工匠也没话啊,直接每人面前放上一百根一两重的银条:“这是你们的安家银子,每人一百两,另外每人每个月还有十两的月钱,这次去帮我们作东西,时间不好,可能一年,也可能要两三年,事成之后再送你们回来。有什么话,给家里人交待好吧。”
此时这些工匠哪里还有被突然送来雷家庄的愁苦,连和家人交待都顾不得了,只顾着看着这些闪闪发光的银条。
“公子,这真是给我们的?”
李三五点零头:“别叫我公子,我不过是公子的随从罢了。当然是给你们的,你们现在就可以让家人带回去,跟着我们路上有吃有喝有衣服发,所有事都不用你们操心,好好干活就行了。”
讲手艺,他们是南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师级人物,讲身份,他们又是这南京城中一个吏都可以随意指使欺压的匠户。
别存下一百两银子,他们和家人有多少年没有吃过饱饭了?
十人抱着怀中的银子,直接跪了下来,参差不齐的喊着:“请这位大兄转告公子,我等一定尽心尽力,但有偷奸耍滑之处,打雷劈。”
恐怕这也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狠毒的誓言了。
李三五满意的点零头:“行了,你们继续话吧,我们明出发。”
明显有几个工匠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李三五要赶去雷老虎身边候着,也没有看到。
第二一早,这十名工匠按着平时的习惯,还没亮就起了床,看到门外站得笔挺的家丁,畏畏缩缩的凑了上去:“这位大兄弟,不是今出发吗?怎么还没动静?”
那家丁无语的看了他们一眼:“都还没亮呢,而且昨货太多了,还有一船没有装完,今还要装一会,先回去睡着吧。”
也就是和他们不熟,不然这家丁肯定要跟他们八卦一下,雷公子那是不睡到九点不起床的人,你催他这么不亮出发,不要命啦。
十人大眼瞪眼,往常那些军器监的吏生怕他们多睡了,这个时间都要冲进来拿鞭子抽了。
“罢了,听主家的安排,都去睡着吧。”
一位明显更为苍老的工匠开了口,其它人似乎都很是听他的话,居然全都爬回自己的铺位躺着了。
终于在床上熬到光大亮,外面传来了动静,却是两个家丁一个提着大桶,一个抱着一只大筐,开口喊道:“吃早饭了。”
工匠们抬眼看去,居然是肉粥,筐里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皮薄馅大,咬一口满嘴是油。
两个家丁也不管他们吃不吃得完这么一桶一筐,直接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老工匠喝上一口肉粥,淡淡的道:“现在相信人家是看上咱们的手艺了吧?就咱们这几根老骨头,让别人家拿这顿饭来换人家都嫌老。”
另一位则是咬着肉包子摇头晃脑:“一百两啊,老头子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雷公子是真大方。”
另一个年青的显然想得多一些:“师父,各位师叔前辈,这雷公子该不会是让咱们做什么犯忌讳的东西吧,完了把咱们~~~”
话没完,他巴掌平起,在脖子上一拉的动作,却是将没完的话全出来了。
老工匠年纪是大,动作却快,眨眼间就扒拉下脚上昨才穿上的崭新的千层底,直接照着这家伙的脑袋上就抽了过去:“老子叫你整胡咧咧,但凡你把心思放在手艺上多一点,还至于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比不过。”
这家伙却是连躲都不敢躲,只是抱着脑袋:“师父你手艺是好,可那些当官的还不是整欺负咱们,想着办法克扣咱们的钱粮。”
老工匠的手却是再也抽不下去了,只是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突然就对面前的肉粥失去了兴趣。
这家伙刚准备松开双手继续啃包子,另一只手却拿着鞋子抽了过来:“老子叫你气你师父,没你师父教你这个手艺,你今能吃上肉包子,能拿到一百两的安家费?何况人家雷公子还答应了一个月十两的月钱。看老子今不抽死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其它人则是笑眯眯的看着这出闹剧,嘴巴却是一刻都不停,喝一口滚烫的肉粥,再啃一口鲜香的肉包子。
“老二,别抽了,三十多岁的人了,给他留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