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国看着往东去的大队骑兵,一拳砸在桌子上,差点将大口径望远镜晃倒:“狗日的,多半是去抓炮灰来填咱们的壕沟了,这些狗东西,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雷老虎伸出手稳住望远镜,淡定的道:“野蛮人,基本操作而已,这种事以后还会有,习惯就好了。”
魏安国还是愤愤不平,他倒不是担心那些炮灰,只是觉得到时候自己防御起来会很吃力,士兵们杀太多的炮灰,多少也会有心理阴影,这鞑子是真会给人找麻烦。
双方双陷入了中场垃圾时间,两边同时停下了动作,开始各忙各的。
盐是制不了了,幸好前段时间黄台吉没来的时候,豪格已经被逼得在大营里不敢外出,雷富贵这边就趁机组织人手,储备了大量木材。
当初修建营房就是修的一个通坑,军营和劳工营自然没这么早,但家属营却已经烧起了坑,那些大姑娘老妇人每就盘坐在坑上,用雷老虎采购来的棉布缝制军装,子弹袋。
其它男性劳工现在也趁着土还能挖动的时候,尽力扩大盐场的面积,有技术的则在老马的带领下,用带过来的钢锭打制各种枪支零件,为士兵们整修军械,也顺便试着做一些雷老虎突发奇想的试验性武器。
总之就是不能让人闲着。
“马叔,我那厢车就好了没有?”
雷老虎不可能老是窝在这里挖泥巴,在暂时没办法解决马匹来源的情况下,他自然想到了戚家军的厢车。
有了这玩意,至少不担心步兵行军到旷野时,遭受骑兵的直接冲击。
他的技术当然比戚大帅更先进,至少是四轮车还带前轮转向的,轴承得有,钢制轮轴得有,加宽弧面车轮也有,这些都是提升载重,减少阻力的先进技术。
“这车是不是太大了?”
老马吐槽这点不是一回两回了。
雷老虎设计的这个厢车,长四米,宽2米高2米,里面睡上五个人都没问题,侧板上还开有射击孔。
雷老虎轻轻拖动车把,车子轻松起步,再拉着走了几步,对着老马道:“你看,这不是很容易拉动吗?”
老马翻个白眼:“按你的法,一个班家丁配两辆,到时候这车里面要装盔甲,武器,粮食,饮水,还有睡袋这些东西,能轻得了吗?我怀疑六个人能不能长时间拉着这车行军。”
雷老虎笑着道:“能不能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反正现在鞑子找炮灰去了,咱们正好抽几个班出来试试,让他们拉着这车在校场上走就是了,看看一下来能走多远。野地里按校场的距离打个六七折,也就差不多了。”
很显然,对于自己又有了新玩具,这些家伙很是兴奋。
按雷老虎的命令,三人拉车,一人把着车厢前方的圆盘操纵方向,两人坐车,就这样保持每个时五里路的行军速度,将所有的装备器具带齐,开始在校场上转圈圈。
魏安国听到消息,也是和李长生一起跑了过来,看着这车啧啧称奇。
“咱们以前军中也装备过几辆,没这般大,也没这般灵活,都被千户拿去运货了。”
雷老虎撇了撇嘴:“几辆有个屁用,这东西要么不装备,要装备就是所有人都有,至少也要能圈成一个将所有人保护在里面的车阵,不然凭什么挡得住骑兵。
炮兵可以直接将火炮装在里面,等骑兵冲过来的时候,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众人一阵恶寒,自家的霰弹威力他们都是见识过的,实在不敢想,骑兵密集冲阵时,遇到自家的霰弹也是个什么下场。
老马头皮都快抠破了:“那不是要四千多辆?一两的,可做不出来。”
雷老虎哈哈一笑,拍了拍老马的手臂:“没事,等明年我们在辽河上将水力锯床,刨床架起来之后就快了,在辽河西岸咱们还要建一个船场,比南京那个大几倍的那种。”
辽东的木材资源多丰富啊,还不用花钱的那种。
到时候木材不用花钱,劳工只要管饭,动力不用花钱,还不用向任何人交税,雷资本家一想起这种日子,整个人都是美滋滋的。
测试效果很快就出来了,在平地上,三人拉三人坐的模式完全没问题,甚至比步行行军还要快一些。
其实这个问题,后世漂亮国的通用汽车公司知道答案,他们曾经将工人分成两组,一组不停的工作,一组工作一个时休息15分钟,最后的结果是休息的那组每完成的工作量更高。
后来就有医学家给出了答案,人不停的劳作产生的疲劳是会累积的,但只要休息一段时间,这种疲劳很快就会恢复。
往常的行军,士兵们在负重状态下还需要不停的走;有了厢车后,一组士兵总是处于休息状态,有了轮流休息的机会,体力反而得到更好的保持。
“造,必须造,以后咱们到草原上抢马就靠它了。草原地势平坦,用这种车再好不过。”
魏安国念念不忘的就是战马了,他做梦都想多弄点战马,到草原上狠狠的抢一波,显然比雷少爷的,在济州岛上自己慢慢培育快多了。
这一次的雪连着下了两三夜,将整个大地都盖住了,多济格这次基本将朝鲜的平安道乡下扫了一遍,才抓够四万名男子。
让这些男子背负着自己家仅剩的那点粮食,一路跄跄踉踉的跟随在战马后面,一点点的往西边挪动。
好不容易过了鸭绿江,结果降大雪,一夜之间就冻死了上千人,让多济格气得吐血。
一路上他都不敢打,不敢骂,生怕把这些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家伙弄死在路上,结果老爷给他来了这么一出。
他却是忘记了,鞑子算是历史上少有的敢在冬出兵攻打别饶,除了他们本身比较抗冻之外,就是东北出产的兽皮保护了他们。
这些朝鲜农民哪里有这种高级货,冬都躲在家里的床上瑟瑟发抖呢,结果就被他拉到了冰雪地里,在过鸭绿江之前只损失两三千人都已经算是命硬了。
结果刚过鸭绿江,直接一场大雪,一个晚上就报销了他一千多。
再这样走几,他这四万人能不能有两万人走到梁房口还是个问题。
这一路的行军速度也可想而知,整个晚上都靠着火堆在烤火,能睡个什么样子?白能迈动步子的都算身体强健了。
从每的二十里,再到十五里,直到现在的每走十里,多济格嘴都急得起泡,却没有任何办法。
他带的耗材那是有用处的,死要也要死在梁房口,死在路上算怎么回事。
一边派人向黄台吉禀报,一边和手下商量办法。
“要不咱们把他们放马上?总比他们这样走强得多。”
马上就有人反对了:“不行,就他们身上那点破麻布,走得慢还有点热气,放马上冷风全吹进去了,冻死得更快。”
多济格差点没把自己头发抓下来,他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难道还要给这些大爷每人准备一件裘皮?
他是吃饱穿暖了不觉得,只觉得老子刀枪在手,谁敢不跟我走?
就没想过这些人根本出不得门,不然就死给你看。
什么群体病都是开始爆发,然后就越死越多,越死越快。
终于,在勉强又往前挪了两之后,晚上死去的人数直接超过了三千人,其它人也是满脸乌青,眼神呆滞,看那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倒在地上。
多济格知道,他抓来的这些朝鲜炮灰已经到了极限了。
连手下都劝他,这群人已经没救了,咱们赶紧走吧,这也就是冬,要是夏不定已经发生了疫病,大家都跑不了。
“该死的贼老!”
听他的口气,仿佛那些冻死的人是他兄弟子女一样,他也从来没想过,如果不是他,这些人多半不会死在这里,而是至少有一座破房子挡风,几块破麻布给他们带来一点足以让他们熬过这个冬的温暖。
看到阿济格带着骑兵两手空空的走进大营,魏安国只是冷笑:“就辽东的这种鬼气,他拉着那些衣服都没一件的贫民出门,路上不死光才怪,鞑子造了大孽,自己却屁的好处都没捞到,我估计他们很快就会退兵回去过年了。”
阿济格的无功而返对鞑子的士气打击肉眼可见,第二营中就有人在讨论着要不要等过了冬再来。
黄台吉知道后大怒,直接砍了这个大放厥词的人。
“无论如何,也要组织人手冲一次,我倒要看看,这黄毛儿的壕沟阵是不是真的牢不可破。”
黄台吉也是动了真怒,大金为这场仗,将夏从大明捞的那点东西全赔进去了不,自己还搭进去不少。
结果十几万人就这样在这里蹲了一个多月,连敌饶毛都没碰到,这样搞上几次,他黄台吉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就让我试试,你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除了两万骑兵,黄台吉准备将所有步兵全部投入此次的攻击,反正对方没有骑兵,也不敢追击,他就不信对方能直接将他十来万的步兵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