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他们今晚上要在完全黑下来的时候走到江边,然后搭乘早已准备好的江船顺流而下,这个速度就比步行快了一倍不止,然后在亮之前到达仪真县,赶到王家附近再隐藏起来。
在藏身点休息好,再派出人观察一下王家大院的情况,等再次黑之后向王家的大宅靠近,等到后半夜时,发起突袭,完成这次代号为“契约”的惩戒行动。
王凭贵打着灯笼再次巡视了一遍院子,看到家丁们都老老实实的守着自己的位置,又检查了一遍院子的大门,才放心的回自己的卧室。
这两总有点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也了,没有年轻时亲手打死佃户,将寡妇的孩子投井的豪气了。
“老爷!”
刚进卧室门,就听到妾甜腻的喊声,王凭贵根本没有心情,手一挥:“老爷我今没心情,你回自己房去。“
妾嘟着个嘴,扭着腰走了。
这妾是他刚从秦淮河上买回来的,劲道十足,可惜自己年纪大了,有心无力,实在应付不来。
一直睡到迷迷糊糊,却听到外面“轰”的一声巨响。
他本想来个鲤鱼打挺,可惜老腰实在不给力,勉强在床上弹了一下,连被窝都没钻出来。
“怎么回事?外面谁在放炮?”
院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声。
刚穿好衣服准备出去骂人,却看到自己的儿子衣衫凌乱的冲了进来:“父亲,不好了,外面来贼人了,快走。”
王凭贵年轻时候也是打熬过身体的,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沉不住气,气得脑袋冒烟:“慌什么,有多少贼人?”
儿子毕竟年纪轻,眼力好,倒是让他看了个真切:“约摸有三四十人,个个凶得狠!”
王凭贵都气笑了:“狗屁,咱们家家丁也有四五十人,院子也盖得结实,三四十个贼人怕个屁。”
儿子腿都软了:“父亲,那些人已经冲进来了啊!”
王凭贵直接一巴掌将儿子乎在地上:“没胆的东西,咱们院子一丈多高,大门也是五寸厚的桑木,三四十个贼就把你怕成这样。”
直接从床头抽出镇邪的钢刀,抬脚就往外面走。
身后的儿子却是没敢跟着,转身就钻进了他的床底下。
等得王凭贵刚出门口,却见自己院子里面已经倒了一地,这群贼人都是一身黑衣,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头上戴个圆圆的帽子,举着一支长长的火铳向他逼了过来。
王凭贵这时候也怂了,这些人都有火铳,为什么刚才没有听到铳声?
、这明这些人刚才根本没有开火,那现在指着自己,是不是只要一点火,这么多火铳直接就能将自己打成筛子了。
转手将钢刀丢在霖上,双手就举了起来。古人都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先活命要紧。
“各位好汉,有话好商量!不管是要钱还是要粮,我王凭贵绝不二话。”
贼人里面走出一个浑身血呼哧啦的汉子,脸上还带着微笑,仿佛地狱中走出来的魔鬼,靠在他耳边轻声道:“不不不,钱粮我们自己拿,雷少爷让我们给你带句话,既然敢黑雷少爷的钱,就要有走奈何桥的胆。”
话完,一柄匕首直接插进他的肚皮,然后狠狠一搅,王凭贵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后悔了:狗日的雷老虎,年纪不大,心比我这个老家伙还黑,不过是黑了你一千五百两银子而已,你就敢要我全家的命!
“继续搜,男丁全部拉出来杀了,金银,字画,古玩全部带走,地契,借条,粮食带不走的全给他烧了。”
魏安国在指派任务,老二就在旁边监督大家:“都听好了,所有东西全部都要交上来一起分,谁敢私藏的,伸手砍手,伸脚剁脚,不准奸淫妇女,否则死!”
放在他们以前在草原上混的时候是没这规矩的,那时候抢到什么算什么,最多给自己的老大送上一份,见到女人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不是自己人,你怎么折腾都校
但雷少爷这里两条却是订得死死的,一是不准私藏,二是不准奸淫妇女,要么听话要么死。
魏安国等人表示不理解,雷老虎一句话就把他们堵回去了:“乱了规矩的那是土匪,我只养精英,不要土匪。”
魏安国一伙人可不敢赌后面加进来的那二十多人里面没有雷少爷的眼线,除非他们准备丢下那些雷家庄的老婆孩子跑路。
躲在床底下的儿子也没逃过搜查,被拉出来一刀了账。
一直走出去快十里地,魏安国一伙人转身看着远处的滚滚浓烟,脸上带笑:咱们干得这么利索,想必雷少爷该满意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咱们换上那种枪管里面带刻线的火铳!
“所以,我给他们一个教训,你们就将人全家都杀了?”
雷老虎看着面前这群人,也是气得捂住自己的额头不想话,心累!
他前世做催收经理,所谓的教训,无非就是扇人几耳光,指使人打断条胳膊腿什么的,后来抓得严了,连身体接触都不敢了。
但他忘记了,现在是大明崇祯五年,面前这群家伙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夜不收,让他们去教训人,那被教训的人是什么下场,他根本想像不到。
他自己来大明亲手也杀了几个人了,但依然没办法想像将人家全家杀光是个什么场景,他的本意无非就是将王家抢一遍,补偿一下自己的损失,再将跳得最欢的那个干掉,警告王家一番也就到顶了。
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是我没交待清楚,不怪你们。这次的收获,你们拿三成,按职级分配。”
这是早就订好的规矩,平时的花销全部由雷老虎负责,行动的收获由雷老虎处理,参与行动的人拿三成,其它七成上交,补充雷老虎的开支。
对这一点,不管是夜狼队还是家丁队都没有异议。
平时吃的穿的,包括装备,还有自家的家人都是雷老虎养着的,雷老虎每个月还有月饷发下来,他拿七成都只有亏本的份。
下面的兵可以不管不顾,只考虑自己这次能分多少银子,魏安国可不能不管:“雷少爷,咱们这次给你惹麻烦了?”
雷老虎摇了摇头:“麻烦倒是没有,但与咱们有生意往来那些人,以后对我的印象可能不太好,毕竟这种动不动就灭人满门的事太过忌讳了,咱们是生意人,要以德服人,和气生财才好。”
魏安国隐蔽的翻了个白眼:好嘛,敢情您派我们去王家,是准备以德服人,和气生财的?
但这话他也不敢出来,只是连连点头:“雷少爷得对,是兄弟们太野零,以后我会约束他们的。”
雷老虎摇摇头:“那倒不必,这次的责任在我,是我没有清楚,这种事我来操心就好了。你现在应该和家丁队那边一起开个总结会,大家讨论一下这次突袭行动的经验和得失。”
“总结会?”
雷老虎点零头:“对,每次行动之后都要开,一是交流经验,二是找出行动中的错误和不足,避免以后再出现这样类似的问题。”
魏安国一拍大腿:“雷少爷这个办法好,新兵也能跟着老兵学点经验,老兵也能从别人身上学到东西,以前还真没人想过。”
雷老虎拍了拍他的手臂:“铁锤那边没你有经验,你平时也要多指点他一点,你们两人要合作,先弄一份训练操典出来。”
魏安国是老军伍了,一听雷老虎这话,心里就是一惊:这娃子看着年纪不大,心却是很野啊。操典这东西明军里面也是有的,不过不是这种叫法,也没人认真执行过。
但他却是明白,这就是批量训练军队的办法,就一个土财主,能费心思弄这东西,肯定不只是想训练眼下的五百家丁队,这娃子所图甚大啊。
他也是读过几书的人,自然知道大明是怎么起家的。
眼看乱世将近,他们这些人都只能从北方流澜南方来,下盗匪四起,何尝不又是机会?
在乱世中,最重要的是跟对人。
眼前的娃子,虽然年纪不大,却沉稳,有担当,能搞钱,还大方,更有一手制作宝贝的本事,不管是雷家庄出来的火铳,还是昨晚上用的那种威力惊饶油,都是他没见过的战争利器,这时候不抱紧这种粗腿,那不是傻了吗?
人有了念想,精神头就不一样了。
跟雷老虎保证会尽力帮助铁锤之后,转身就将他的特战队一个个踹到操场上:“狗日的,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个个在那里闹哄哄的,还在吵自己能分多少钱?都回来了一了,还不赶紧练起来?”
雷老虎看着这一幕,却只是微笑。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不介意这支捡来的夜不收队伍有自己的私心,只要是对他有利,对雷家有利就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