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唏律律……”
“吁!”
六月十二,随着大批马蹄声出现在针叶林畔,马背上的朱棣不由眯了眯眼睛。
四周的草原都有成片的针叶林,它们散落在这疆域并不算丰富的大地上,无法连成片,只能增添几分风景。
“这里是哪里?”
朱棣侧头询问,在他身后的阿鲁台策马上前回答:“这里是外剌北部的木伦一带,按照刚才马哈木他们的踪迹,他们应该没有向北继续走外剌城,而是折返向东前往色楞格河去了。”
“木伦?”朱棣颔首,片刻后不由询问道:“古往今来,有人打到这里过吗?”
“除了成吉思汗,没有人打到过这里。”阿鲁台毕恭毕敬的回答,朱棣听后也不免骄傲道:
“这么说,我是第一个打到这里的汉人皇帝?”
“回陛下,正是!”阿鲁台已经在长期的相处中知道了朱棣的性格,只能随着他拍起了马屁。
他的话也让朱棣十分受用,朱棣大手一挥:“来人,将这块石头刻碑!”
“臣领命!”孟章、王义等人纷纷应下,随后领军中精通石匠手艺的兵卒带上来,将一块矗立在树林外的一块石头上刻上一串文字。
【永乐十一年六月庚寅朔甲辰,大明永乐皇帝逐胡至此】
一行字刻完,朱棣也调转马缰向东边继续行军。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群山之中,但北国宽阔的山谷足以容纳数万大军赶路。
朱棣派人告知阿力台及时南下与大军会师,自己则是继续带领四万余骑兵追逐马哈木而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太阳西斜,时间也步入黄昏。
在大军追击路上,前方塘骑却发现了不一样的情报,并将情报带回禀告。
“陛下,胡兵分两路去,一路数量较少,向北奔走,一路较多,马蹄、车轮凌乱,入前方山坳而去。”
塘骑千户回禀朱棣前方探查消息,阿鲁台闻言也开口道:
“向北的话就是逃往小海(贝加尔湖),向南方山坳的话,如果臣没有记错,里面是一个河谷平原。”
“这种群山丘陵里还有平原?”朱棣好奇询问,阿鲁台则是颔首道:
“这山坳之中有一个南北十余里,东西百余里的河谷,色楞格河穿河谷而过,每年盛夏秋收都有一些部落会前来驻牧围猎。”
“不过进入这处河谷,需要走一处宽不过二里的河谷,走六七里才能出。”
“臣担心那马哈木会在此处设伏,试图居高临下来威胁我军。”
阿鲁台一副大明忠臣的表现,朱棣闻言却轻笑:“他想请君入瓮,那我就随了他的愿。”
朱棣侧头看向孟章,对其吩咐道:“让阿力台沿着我们的脚步来,如果大军出现什么事情,让他包围山坳,别放跑瓦剌的骑兵。”
“陛下,我们真要进去?”孟章和王义有些犹豫,朱能倒是一贯的信任朱棣,不假思索作揖:“臣愿率前军先入谷!”
“好!”朱棣捋了捋大胡子,孟章与王义见状也纷纷无奈作揖应下。
很快,四万余骑兵在朱棣的指挥下向山坳追去,并在黄昏下看到了那宽不过二里,长六七里的山坳口。
大军警惕进军,但前方塘骑很快传来消息。
“陛下,瓦剌部众向河谷东部迁徙,马哈木率胡兵数万屯兵坳口高丘之上!”
当塘骑千户的回禀被诸将听到,他们纷纷皱起眉头,但朱棣依旧自信道:
“放心,天色渐黑,他们不敢从高丘奇袭我们。”
“大军迅速通过山坳,进入河谷与马哈木对峙,另外对河谷进行搜寻。”
朱棣的自信,让众将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很快,四万余骑兵通过山坳,而马哈木正在山坳北部的高丘上驻兵。
远远看去,那规模似乎与明军不相上下。
“我军要不要也寻觅高丘,不然胡兵居高临下,我军十分被动。”
孟章策马上前,小声询问朱棣意见,可朱棣闻言却摇头道:“就在平原驻兵,以示敌弱。”
“这……”孟章有些吃不准了,被数万骑兵居高临下战术压制,万一届时出现差错,那谁都负不了这个责任。
“按朕说的,照做!”
朱棣加重了语气,孟章闻言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朱棣的军令。
很快,四万余骑兵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驻扎,大军外围除了值夜的巡哨骑兵,便没有任何遮挡物。
也就是说,如果马哈木数万骑兵从高丘俯冲,那驻兵河谷平原的明军将没有任何可以依靠阻击的存在。
正因如此,孟章、王义、朱能商量过后,最终决定在营盘外围挖掘堑壕与壕沟,最少届时还能阻碍一下马哈木。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与此同时,那支向北分兵迁徙的瓦剌骑兵也停下了前进脚步。
“大汗,明军已经进入色楞格河谷内了!”
“谷外有兵马驻扎没有?”
黑夜里,太平询问自家万户,眼见万户摇头,他当即调转马头:“走,举火把南下将谷口堵住!”
“驾!驾……”
当太平率领本部骑兵折返南下,意图将朱棣堵在河谷之中时,西北方向的草原上,被朱棣敕令会师的阿力台也得到了朱棣发来了新敕令。
“陛下敕令,请常宁王防止河谷瓦剌骑兵逃走。”
“陛下进河谷了?”
马背上,阿力台没想到朱棣居然主动钻进河谷之中,尽管里面有水有树林,也有许多野生的黄羊可以提供军粮,但阿力台如果没有记错,明军普通兵卒的军粮只剩一斗半,也就是最多只够吃一個半月了。
一旦朱棣被堵在河谷之中走不出来,那他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你先去休息吧,我们休息四个时辰再赶路。”
阿力台先支开了前来传信的塘骑,而他支开塘骑后,身旁的几名万户就忍不住开口道:
“大汗,如果朱棣被马哈木围困河谷,那我们就不用担心明军了,这四万多明军骑兵一旦覆灭,大明最少十年才能缓过来。”
“对啊,如果朱棣被围,甚至被杀,那我们说不定可以和马哈木他们结盟南下叩关。”
“我们……”
一时间,几名万户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说的阿力台都十分心动。
不过心动归心动,他还是有些担心马哈木能否围困朱棣,毕竟朱棣的骑兵携带了六十门野战炮,并且由三马拉拽,一天能行军八十里。
“你们忘记我们是怎么被击败了的吗?”
忽的,有一名万户突然开口,众人纷纷看去。
“也先土干,你想说什么?”
一名万户质问被称呼为也先土干的那人,那也先土干也直截了当道:
“我的话很明显,那就是朱棣既然能击败我们,自然就能击败马哈木。”
“别忘了,明军有火枪和火炮,他们真的想突出山谷,马哈木根本拦不住。”
“况且马哈木他们在漠西,我们在漠东,距离明军很近。”
“明军收拾不了马哈木,还收拾不了我们吗?”
“哼!”听到这话,有的贵族不服道:“朱棣、王义、孟章、朱能如果被俘,那还有谁能救他们?”
“呵!”听到这话,也先土干也笑道:“你们是不是忘记,到底是谁把哈剌兀打得抱头鼠窜?另外海喇儿留守的丘福也不是好相与的。”
“万一朱棣出了什么事,南边的朱高煦北上,那我们的日子恐怕比现在还要难受!”
也先土干这话让众人心里一紧,他们虽然不了解朱高煦,但架不住阿鲁台了解朱高煦,并且还在这次北征途中和他们说过关于朱高煦的那些事情。
在他们看来,朱高煦可比朱棣狠多了,最少朱棣对蒙古人还算比较“怀柔”。
反观朱高煦,他活埋哈剌兀及其麾下兵马的事情被阿鲁台带回传播后,东蒙古贵族们便对朱高煦产生了忌惮。
尤其当他们知道朱高煦对兀良哈和女真、南军战绩后,他们心里更是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家伙产生了几分畏惧。
时间一点点过去,气氛渐渐压抑起来。
末了,阿力台才做出决断:“只是在外围围堵罢了,如果朱棣出不来,我们立马派人南下横穿大戈壁去甘肃二镇传递消息,如果朱棣能出来,我们就尽力表现,两不得罪。”
“是!”听到阿力台做主,众人纷纷点头应下了决定。
休息了四个时辰后,阿力台率领一万六千余骑兵向山坳奔走而去,与此同时的河谷之中,本雅失里则是被他的侄子脱欢看守着。
马哈木留下了三千多骑兵供脱欢指挥,让脱欢看管好他的叔叔,蒙古人的元裔本雅失里,以及保护好十余万东迁的部众。
至于河谷西边的战事,则是有马哈木、太平、把秃孛罗坐镇。
虽然是夏季,但凌晨的河谷依旧寒风凌冽。
脱欢带兵巡视了部众,现在他们距离主战场有四十余里,明天得想办法继续向东走三十里,然后渡过色楞格河,等待这一仗的结果。
在脱欢看来,他的父亲不会输,但他却忍不住的担心。
“台吉,您不用担心,即便我们无法围歼朱棣,也能从容撤退。”
“您必须养好精神,带着我们明天渡过色楞格河。”
千户安慰着十三岁的脱欢,脱欢也点了点头,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懂事许多。
“我的舅舅现在在干嘛?”
脱欢不忘关注自家舅舅,千户也回答道:“他在自己的帐篷里。”
“看好他的手下,别给他们趁乱突围的机会。”脱欢交代了一句。
虽然是舅舅,可本雅失里的价值他也很清楚。
现在大战即将开始,如果本雅失里带着他的那些人搞事情,那很有可能会影响全局。
想到这里,脱欢眼神都冷冽了许多。
与此同时,休息了几个时辰的马哈木从帐篷之中走出,站在黑夜的高丘边缘,低头看着低处休息的明军。
“他们脱了甲胄没有?”
马哈木询问自己身边的贵族们,他们纷纷摇头:“我们的哨骑没办法靠近他们,不过他们应该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脱下甲胄休息。”
“火器吗……”马哈木略皱眉头,同时看了一眼天色。
“大汗,为什么我们要进入河谷,明明在平原我们更能进退自如。”
一名贵族忍不住询问,马哈木则是看着天上的浮云,脸上挂起笑容:“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就是我擒龙的日子……”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马哈木忍不住的激动起来,然而他的想法已经被朱棣所洞察。
休息三个时辰的朱棣起夜,首先看的便是上空的天色。
他眉头紧皱,伸出手感受了一下风的速度,随后和身边人要来了一支燧发马枪。
在兵卒装药后,他果断扣动扳机,然而以往点火率高达六成的燧发马枪,此时却哑火了。
朱棣连续扣动两次扳机,最终才点燃了药室的火药,在漆黑的夜里发出了清脆的枪声。
“把军中指挥使及以上的将领召来我的大帐。”
见识了刚才的情况后,朱棣紧急将孟章、王义等人全部召集而来。
一刻钟后,朱棣坐在帐篷之中,依旧镇定的说道:“马哈木引我们进入河谷有很多原因,其中主要是天气。”
“我看了看天色,明日即便不是下雨,也应该是大雾天。”
“按照老二的说法,大雾天空气湿度大,所以燧发枪的点火率会下降,火绳枪更为稳定。”
“另外,我察觉到了今夜的风速也很大,这说明明日很可能会下雨。”
“这种情况,你们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朱棣询问众人意见,但姿态却依旧不减,显然他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在堑壕之中挖深排水渠,然后在堑壕上方铺上帐篷,躲在帐篷里射击。”
“不行,那样不利于排枪,我们应该趁现在还没下雨,主动出击。”
“天色太黑,不如再等两小时清晨出兵。”
“清晨河谷一定有大雾,点火率会下降。”
指挥使们争吵一团,朱棣见状看向朱能,朱能也没有辜负朱棣的目光,不假思索的起身作揖道:
“火枪用不了就用不了,只要火炮能用就行,况且平日里训练,弟兄们都没抛下短兵交击的本事,我军完全可以用帐篷为火炮遮风挡雨,开炮时掀开帐帘,对马哈木正在冲锋的骑兵炮击就足够。”
“况且,下雨我军不好打,胡兵就好打?”
“他们居高临下,一旦下雨,山体必然湿滑,届时恐怕还没冲到我军面前,便要栽倒一大片。”
“此外,下雨使用弓箭的成本极大,自古以来除了前元在攻打南宋襄阳时曾经冒着大雨使用过弓箭外,其余胡人从未在雨天用过弓箭。”
“最后,瓦剌兵马最多六万,而我军在此便有四万,即便没有火枪,也能击垮胡兵。”
朱能一席话赢得王义、孟章点头赞同,朱棣也颔首道:“别忘记我大明朝是以淮西长枪兵起家,没了火器和箭矢,玩刀枪俺们汉人也是胡人的祖宗!”
“是!”听到朱棣这话,诸将慌乱的心渐渐安稳起来。
“去,先把明日可能下雨的消息传报全军,另外让全军准备起夜,马哈木那条老狗不会让我们睡到天明的。”
朱棣三言两语,明军士气就被提到了高处,很快整片明军营盘都焦躁了起来,而这样的情况自然逃不过马哈木的耳朵。
他的脸色不好看,忍不住看向了天上,有几分不甘道:“这个朱棣倒是挺清楚漠北天气的。”
漠北风速大,下雨往往如暴风雨般经过,随后又快速结束。
虽然经过的快,但雨量却并不小,只是下的次数不算多。
如今刚好是漠北的雨季,因此马哈木才会想着吸引朱棣来山坳关门打狗。
只是他没想到,朱棣对漠北的熟悉不比他差,甚至更强。
“让大军起夜,等待我的号令发起进攻!”
马哈木知道不能给明军准备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寅时(3点),半个时辰后天就会亮,到时候就是进攻明军的最佳时机。
想到这里,马哈木将目光投向了河谷的西部,而此时在西部巡哨的明军骑兵也遭到了袭击。
“呜呜呜——”
“西边的号角声!”
大帐内,朱棣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王义不假思索的作揖:“陛下,臣率三千骑兵前去探查。”
“给你五千,连带阿力台的三千一起!”
朱棣吩咐一声,随后便起身走出大帐。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推移,这漠北之地的天色也开始渐渐明亮起来。
在这个江南百姓还在黑夜里睡觉的时候,四万余明军骑兵已经开始了起床备战。
所有的火绳枪都被油布包裹了起来,兵卒们背负他们,手中持着长枪和短锤,井然有序的开始列阵。
王义率领整合好的八千汉蒙骑兵向西部出营,明军营盘内只剩下三万五千余人。
不过即便如此,高丘之上的马哈木也没有下令进攻,而是在等待机会。
时间一刻刻过去,西边率先传来了消息。
“启禀陛下,把秃孛罗走西侧山谷小道试图从我军侧翼进攻,现如今已经被沈国公拦下,兵马约万余。”
“知道了。”朱棣站在列阵的明军队伍之中,没有轻易上马。
现在的战马需要积蓄马力,所以他站在地上,用望远镜眺望三里外的高丘,想知道马哈木何时进攻。
“哔哔——”
刺耳的哨声响起,但并不是马哈木的进攻,哨声来自北方,也就是进入河谷的最大山坳。
在山坳之中,大批瓦剌骑兵从中涌出,规模之大,不低于万余。
“瓦剌只有五六万人,西边和北边各出现一万,那证明马哈木手里顶多只有四万。”
朱棣还有心情调侃“只有”,似乎浑然不知他们全军才四万余。
“四万打六万,有点意思。”
朱棣捋了捋自己的大胡子,而马哈木眼看自己的援军都来了,当即也不再犹豫,手一挥便号角声响起。
一时间,高丘之上的骑兵宛若浪潮般涌下,明军纷纷紧张列阵,时不时抬头眺望空中。
没有乌云、也没有雨,更没有大雾……
对于不熟悉漠北气候的明军大部分基层士兵来说,如果不是军令要求,或许他们会现在就取下火枪,对瓦剌骑兵进行排枪击毙的戏码。
不过他们的想法终究破碎了,在他们的注目下,西北方向渐渐飘来一大团乌云,并且还能让他们清晰的看到一层雨幕。
“准备炮击,前军蹲入壕沟。”
朱棣侧目招呼,孟章和朱能也不自觉的将手放到了腰间的锤柄上。
“杀!!”
“杀南蛮子!”
“呜呜呜——”
千军万马奔腾的场景,确实会让许多心理防线薄弱的兵卒临阵脱逃,但在明军这里并不存在。
“娘的,一群蒙古鞑子还敢在爷爷面前叫嚣。”
前军阵中,统帅肇州左卫的李失叫骂一声,随即回头对自己麾下的兵卒们叫嚷道:
“渤海的弟兄们,知道出征前殿下是怎么说我们渤海兵卒的吗?!”
“知道!!”
在他四周的兵卒纷纷激动叫嚷:“上山捉虎,下海擒龙!”
“好!”李失拔出腰间金瓜锤:“给这些鞑子看看俺们渤海的厉害!”
“杀!杀!杀!”
喊杀声中,肇州左卫兵马舍弃战马,在地上结阵备敌。
“杀光他们!”马背上,马哈木已经率领骑兵冲下高丘,即便现在下雨,也无法阻挡他们了。
好似高速行驶的动车,明明感觉还在十余里外的乌云,转瞬间来到了河谷上方,并带来了厚厚的大雨。
“轰隆!!”
闷雷作响,战马冲锋,五万瓦剌骑兵冲向打头阵的肇州左右二卫。
“哔哔——”
哨声作响,一时间肇州左右二卫下意识纷纷蹲下。
在他们身后的六十顶帐篷被掀开了帐帘,而里面隐藏的便是被土堆架高的野战炮。
“放!”
“轰轰轰——”
六十枚五斤铁炮弹被打出,在不足百步的距离,一瞬间打穿了瓦剌骑兵的冲锋,数百名瓦剌骑兵连带战马被打成烂肉,四分五裂的烂肉掉落在地上,被其它战马践踏。
李失、李齐、李赤、李察等女真四将纷纷举起金瓜锤向前方虚空挥舞。
“杀!!!”
一时间,上万肇州左右二卫兵卒手持长枪,如当年傅友德击垮元军骑兵一般,面对骑兵冲锋,结阵发起了冲锋。
“南蛮子,你们他娘的疯了吧!”
许多瓦剌骑兵被吓傻了,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面对骑兵队伍冲锋,端着长枪硬怼上来的步兵。
“轰隆隆!”
闷雷作响,似乎点燃胸中怒火,李失等女真四将率军发起冲锋。
“干他娘,硬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