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六回 张大宾统领四路军
国丈张大宾领了四路讨贼大总管,可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呀,就如同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似的,不知所措,赶紧来找宇文化及求计:“我怎么打岗山呢?左仆射,你不该举荐我呀!”
“哎——不举荐你举荐谁呢,嗯?十万大军不给你握在手中,握在他人手里,皇上能放心吗?就得你掌握着!”
“哎呦喂,我说宇文大人呐,咱俩说,我哪会打仗啊?!上次打齐郡也是硬着头皮打的呀。这瓦岗山是好打的嘛?连靠山王都打不下来,我这十万军哪能打得下来呀?这、这、这不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吗?!”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心太直了,谁让你带十万军真去打瓦岗山呢,嗯?你的目的不在于此!”
“嗯,嗯?”宇文化及的一句话把这位给说迷糊了。“左仆射,您……您这是何意呀?”
“行了,行了,行了……这里能说话吗?随我回府吧。到那里,我再跟你详谈!”
“呃……哎!好!好,好……”
就这样,这俩老家伙就回到了宇文化及府上。把其他人打发了,屋里就剩两个人。
宇文化及就说了:“你现在手握十万大军,那裴元庆又是你的前部正印先锋官,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你摆布啊,嗯?你想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呀。现在你不是对他恨之入骨吗?中午咱俩宴饮的时候,你对我说那些话,你忘了呀?你没见今天下午老夫为了给你报仇,我都想弄死裴元庆啊。结果差一点儿被裴元庆把我砸死。为了你,我容易吗?!结果,本来我跟裴元庆无冤无仇,弄得我现在跟裴元庆也成了生死敌对了。所以,这裴元庆活在世上是我不愿看到的,也是你不愿看到的。那么这一次,你统兵出征,其目的并不是为了荡平瓦岗山,而是为了除掉裴元庆啊!你怎么连这一层你都想不到呢?”
“呃……”张大宾咂么咂么滋味儿,“这……这……即便是我挂帅,我,我怎么能够除掉这裴三儿啊?”
“你看,你怎么连这一点也琢磨不透呢?你是总管,他只不过是你帐下的先锋啊。到了外面怎么使,那不都是你的事儿吗?怎么使怎么对呀。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他要不干什么,你这总管大印那可不是瞎拿着玩的,总管之职那也不是吃素的。他如果不听你的话,就等于违抗军令啊,违抗军令者斩呀!在行武之中,军令大于天呐!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啊。连皇上的命都打不过军令啊。那么,至于你怎么抓裴元庆一朝之错,那就是你的事了,就看你到底想不想除掉裴元庆了。想除掉裴三儿,一百个、一千个裴三儿他也跑不出你的手掌心儿啊!”
“嗯!”张大宾点点头,“对!是这么回事啊!那你的意思,我这总管就不用干别的,就把这裴元庆裴氏父子,欸!全干掉?”
“你想啊,你想啊!这第一,裴元庆跟你有仇没仇?”
“当然有仇了!原来就有仇,今天又把我扔到金水河,当众羞辱我!”
“还是的!现在你是总管,你还能够压服住他,你还能够找他的茬儿置他于死地。要是让他统兵挂帅,让他去打瓦岗山,真地得胜回来。嘿!就皇上现在这么喜欢他,那一定给他高官厚禄了。等到他在朝堂掌了权,我说国丈啊,你别看你是国丈——哎呀,咱老哥俩无话不谈,咱们当今圣上今天宠幸这个、明天宠幸那个,恐怕张贵妃现在——唉!很难再得到雨露了吧,啊?那等到裴氏父子掌了权,到那个时候,想弄死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吗?皇上还能怪罪他们吗?你想想呢?”
“呃……”张大宾咽了口唾沫,“左仆射,您的意思——”
“对!咱就得先下手为强啊!要出心中气,拔剑斩仇敌呀!谁让他得罪咱们了,对不对?在他没成气候的时候,在你成气候的时候,把他们给除掉,这叫以绝后患呢!所以,我才在皇上面前力保你做四路总管呢。你到前线专门地找茬儿找错,这你还不会吗?”
“哎呀……找茬儿、找错,那、那、那这裴元庆得犯错呀……”
“你看看,要么说有的时候,我发现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什么非得他犯错呀?都告诉你了,你去找错,找茬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是总管呀!总管说什么就是什么呀,总管说什么就是军令啊!他办不到,那就是违背军令啊!抓他一朝之错,把他‘咔嚓’一砍不就完了吗?”
“呃……嗯!对!对对对对……哎呦……那、那……左仆射,如果我砍了裴元庆,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呢?”
“不是有我吗?我是干嘛的?我也恨裴元庆啊!今天差一点儿把老夫我砸成肉饼啊!这个裴三儿啊,我现在对他也是恨之入骨!你放心,你在前敌,朝堂有我呢,京城有我呢,你怕什么呀?我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你还不知道吗,嗯?另外你又是国丈,你杀裴元庆又是因为他违背军令,皇上能怎么着你呀?”
“可是,我杀了裴元庆,谁来打瓦岗山呢?瓦岗山打不下来,不还是我的罪过吗?”
“你又糊涂了不是?裴元庆死了,你那边是不是就一个将领没有了?”
“不是,有将领。但那些将领万一不是瓦岗山那伙子贼的对手怎么办呢?”
“你开兵见仗一两回呀,打败了赶紧地给朝廷打报告,说前方缺将,没有勇将可以抵住瓦岗贼将。那朝廷不能让你上阵呢,都知道你不能打呀,朝廷必然再派猛将前去呀。到那个时候,我可以保举我的儿子天保大将宇文成都。等成都一出马,平定瓦岗那不像探囊取物似的吗?你担什么心呢?到那个时候,这功劳不还是你的吗?”
“啊……啊……”张大宾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啊,“哎呀!左仆射真高见,真高见呐!”
“是啊,不然的话我能保举你吗?”
“哎呀呀,我没想到这一层层啊!哎呦……我刚才这心里头像压块石头似的。现在,这块石头搬开了!”
“你现在心里石头搬开了,外面那个石头还没搬开!你的任务就是把它搬开!”
“哎!多谢左仆射!多谢左仆射!”
“那怎么着啊?我再命人布宴,在我这吃晚饭?”
“不不不不……不打扰了,不打扰了。中午已然打扰了一顿了。我得赶紧回家,回到家里,好好收拾收拾、算计算计怎么到前敌算计那裴元庆!”
“嗯!你可要好好地算计前敌!一旦有什么消息,速速报于我知啊!”
“明白!明白!呃,我告辞了!告辞了!”
“我送送……”
“不用!不用!留步!留步!”
就这么着,宇文化及还是把国丈张大宾送出左仆射府外,两人拱手相别。
宇文化及看到张大宾钻进轿中冷笑一声,心说话:“等你杀了裴元庆啊——嘿!皇上该怎么降罪你怎么降罪你!我管得着吗?谁给你说好话呀?对我有利,给你说两句;对我无利呀——嘿!我闭嘴不言!我儿子宇文成都才不去前线呢!打什么瓦岗啊?有瓦岗在,这大隋就好不了!等大隋乱了,我就可以从中取利。我儿子还得为我打江山呢,哪会保大隋呀?!”这老贼比谁都奸呢,转身吩咐:“关府门!”他进府了。
简短截说,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呀,这玩意儿不好准备呢,调兵遣将哪那么容易呀?十万大军从哪儿来呀?这个病源就是问题呀!那兵部专门调拨,首先一拨是北海军。北海军现在分成两批了,一批在齐郡周边防范那个逃跑的济南王唐弼再一次反扑。但唐弼跑哪儿去了?不得而知!这都半年多了,是不是唐弼死在乱军之中了?大家经过分析,很有可能啊。他们哪知道唐弼已经躲进徂徕山了。他们觉得唐弼现在不知所踪,即便是这唐弼没死,他在短时间内也不会聚集太多的力量反攻齐郡呢。再说了,这半年,齐郡这块也聚集了一些新兵。过去齐郡兵全被唐弼拉跑了,你不能说齐郡就空虚了。就地招兵吧,拉壮丁也得招兵啊,又拉起来将近一万人呐。没有大训练,反正是穿上衣服、拿根矛就当兵了。那既然有这一万兵了,让他们镇守齐郡,剩下的原来防备齐郡的北海军赶紧地拉到虎牢关这边集合。同时,又命令守北海郡的那批北海军火速也赶到虎牢关集合。又同时,当年打齐郡的时候,那不还在北海郡周边集结了各县的兵马吗?哎,把那些遣散的重新召集过来,也到虎牢关这儿集合!
咱这么说吧,就这么一集合,将近把山东齐郡、北海郡、济北郡这一块的兵力几乎掏空了。您看吧,这一掏空山东这块地儿,那就得大爆炸呀。为什么后来的十八家反王有好几家反王都在山东。像什么济宁王王勃,什么兖州鲁王徐元朗,什么曹州宋义王孟海公……这都是在这一片儿。那怎么这一片那么容易造反啊?就是被朝廷把这一片的兵力给掏空了。靠山王杨林在沿海莱州那个地方的兵力也已经被靠山王带回来了,在秘密集训。干什么?咱前文书说了,正在那里练习大阵呢。所以,现在整个山东朝廷兵力空虚呀,那剩下的就是当地的地主武装了。就这些地主一看,当兵的也走了,在这里更加欺压百姓了。那百姓还干吗?一旦造反,又没有国家的军队过来镇压,那还不一个个的成了反王了。那是后话,咱暂且不提。
就把这些兵陆陆续续调到虎牢关。这些兵加在一起就得六七万呢。又在虎牢关周边召集了一批兵,加在一起,足有十万。您想想,就调这十万军队,调在一起得一个月呀,一个月那都算快的呀。终于调集齐了。
这时,总管张大宾带着裴氏父子这才由打大兴城出发来到虎牢关。在虎牢关挑良辰、择吉日,这才祭旗出征啊。虎牢关大帅四宝大将尚师徒是亲自迎送,把他们送出关去了。
望着大军远征的背影,尚师徒叹了口气呀,“唉!”心说话:这一路也悬呐!虽然这个银锤太保裴元庆,我听说有万夫不敌之勇。但是,我又听说他跟这个四路总管张大宾可有点冤仇啊。哎呀,将帅不和,这仗能打得赢吗?这是第四路,这一次再赢不了瓦岗山呐,我看这瓦岗山真就成气候了。我这虎牢关就得首当其冲啊,就在岗山之西啊。唉!我可得多加得小心呐!他也犯愁啊。
按下他犯愁不说,单说大军浩浩荡荡兵发瓦岗,直奔岗山西门。离着岗山西寨门三十里地是安营扎寨。其实,安营扎寨,张大宾都不懂,都是裴家父子给安排的,那全仗着这些人了。营寨扎好了,就地休息。
转过天来,等到次日平明,张大宾升坐中军大帐,点兵过卯,发放军情。就见张大宾穿着一身合身的盔甲。合身了?啊。原来那副盔甲不合身,但却被裴元庆逼得自己穿了整整一个齐郡的战斗啊。回到大兴城就扔了——赶紧给我定做铠甲!又做了一身软甲。这软甲披在身上,又不沉又舒服。当然了,挡刀枪差点儿。不过我又不去打仗,无所谓!所以,穿着这身盔甲端坐在帅案中之后,撇着嘴,挺着大草包肚子。哎呦!这派头十足啊!命令人:“给我点卯!”
“是!”
“啪!啪!啪……”中军官这么一点卯,点一个到一个,点一个到一个,一个不缺。
张大宾心里还说呢:“如果点卯,裴元庆不到,那该多好啊!三卯不到,我就可以杀他呀!”
结果,人家裴氏父子早早地就到了,人家军纪甚严呐。裴元庆从小生活在军营当中,这点规矩,人家比谁都遵守啊。
点完之后,张大宾一拍虎威,“啪!”“各位将军,本总管不才,皇上也是瞎了眼了,看中了我……”
一说这话,大家伙全捂着嘴乐呀,怎么?这是什么词儿啊?这玩意儿就可以告你个大不敬呢!
“唔!”张大宾说完了一捂嘴,“呃……我……本总管的意思是说,皇上啊对我太厚爱了,我担当不起呀。不过,担当不起也得担当。谁让我是这一次平灭瓦岗山的四路总管呢,嗯?谁让我执掌兵权呢?咱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剿灭瓦岗山上的匪寇。今天是开兵见仗的第一天,希望开兵见仗之时,各位将军能够个个奋勇、人人争先!只许进!不许退!斩将夺旗者有功,畏刀避剑者斩无赦!所谓军不斩将不齐!本总管就是这么耿直,就是这么执法如山、六亲不认!我把丑话说前头,你们听明白了吗?!”
“哎!哎!哎……”这些将领小声嘀咕:“这都什么词儿啊?什么叫‘军不斩将不齐‘呀?哦,把全军全斩了,这将就齐了?好家伙,没跟人打呢,自己先把自己斩了。你看……”“行了,行了!领会意思就行了。总管说话就这样,你能明白他说什么就行。”“哎,行行行行……”所以,众将军都插手施礼:“末将明白!”
“好!既然如此,裴元庆听令!”
这第一道命令就发给了裴元庆。
裴元庆一听,赶紧走出阵列,身子一抖,“哗楞楞……”甲叶声直响。插手施礼:“末将在!”
“嗯……”张大宾翻眼皮看看裴元庆,好精神呢!是啊,自打从虎牢关出来,裴元庆擦拳磨掌啊。心说话:“这瓦岗山的贼人有什么能耐呀?我到那里靠着掌中这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把这岗山群贼砸成肉泥!我就得夺下岗山,锤震瓦岗啊!”他的抱负就这么强!所以,一直精神抖擞。
张大宾一看——裴三儿啊裴三儿,你这威风啊,威风不了两天了!“裴元庆!”
“末将在!”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对你十分器重啊。又赠给你宝马,又当殿让你演武,你又力举什么千斤鼎啊,降伏什么野马呀?可以说,脸露到天上去了。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啊,跟两军阵前不一样。你我将帅这可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打齐郡的时候就有过合作呀。我的脾气你是了解的,我这人向来对事不对人呐。你身为四路前部正印先锋官。什么叫先锋官呢?先锋先锋,有事先行。有事不行,怎叫先锋?先锋官就得抱打前敌呀!你现在又是威名赫赫,我想岗山群贼也一定知晓了你的大名了。所以,今天第一仗。有句话叫头仗胜,仗仗胜。头仗败,是仗仗败!本总管把这第一支令箭给你,要你带一万生力军就在他们西寨门前列阵,然后挑敌骂阵,务必此仗大获全胜啊!打了胜仗,本总管给你贺功。打了败仗——哼哼!裴元庆!我不管你是不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在军营之中只有军法,没有私人感情!到那个时候,要打了败仗,小心尔的人头!”
裴元庆一听,接令在手,“请总管放心!末将今日出阵,定打得瓦岗群贼人仰马翻!”
裴元庆四打瓦岗山,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