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黄骠马拽倒老伯乐
俗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讲的是一点没错。人只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走背字的时候,就是一步一个坎儿,一步一个难!它不会就倒霉一次,得接二连三的倒霉。就拿秦琼来,被困上党县。又是挨揍,又是生病,又是没钱,又得当锏,又得卖马。结果呢,把马拉到马市上,还被一帮子马市牙人奚落了一番。秦琼往那一蹲,我不理你好不好?没想到就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担柴的老头儿。
你砍柴就砍点干柴呗,他没有,砍那湿柴,上面还带着树叶子呢。由打簇经过,一看,王二和那马市牙人在那里正矫情呢。这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挑着担子就放慢脚步,在这里看热闹,正站在黄骠马旁边。
黄骠马现在饿得眼都发蓝了,哎,突然发现面前有点绿叶儿。这马再是宝马,也毕竟是畜生啊。它哪知道这是人家东西,不能随便吃别人东西,它不懂这个呀,饥不择食啊,一看面前有绿叶,这马“吭哧”就是一口。这一下子咬住一束柴火,往这边一偏脸。黄骠马的劲有多大呀?老头儿也没防备,“啪叽!”一下子,就把这挑柴火的老头给拽倒在地了,摔得老头“哎呦!”一声。
“哎,哎呀,哎呀……”
他这么一叫唤,把大家给惊醒了,尤其是秦琼,身子不舒服,也不爱搭理这群马牙人,往那一蹲,头往怀里一扎。突然听到有这种声音,赶紧抬起头来一看,“哎!”马上就明白是自己的黄骠马把人家老头给扯地上了。把秦琼给吓的呀,赶紧起身,这一起来,“呜……”好悬没摔倒了。但强忍着,咬着牙关“噔噔”过来,“老人家,老人家,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王二也不跟那群牙人磨嘴皮子了,也看到了,“哎哟喂!”王二一看,得!怎么这匹马把这老头给扯着了?哎哟,现在讹饶太多了,这老头摔个仰巴叉,摔坏了没有?看那意思,龇牙咧嘴的够呛。这要是再讹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碰瓷!王二也不敢过来,怕过来一扶,老头再讹上他。
但其他牙人一看,“哎哟!”赶紧过来,“呦!苏老爹,苏老爹,您这怎么了?赶快,快快快搭把手!”几个人过来,就把这老头儿从地上搀扶起来。敢情这群人都认得他。把老头扶起来,“哎呀,苏老爹,怎么样啊,摔着骨头了没有?”
“哎呀呀……好家伙,好大力气呀!谁呀这是?”老头一看,那匹黄骠马还在那里啃柴火呢。
“啊?是这匹马咬了我的柴火,把我扯了一下?我,这是谁的马呀?”
一问这个,秦琼一看,不过去不行了,赶紧过去拱手施礼赔罪:“老人家,这匹马是我的。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它是个畜生,这个……这它好多是没吃饱草料了,可能看到你的柴火上面有点绿叶,它就扯了您一脚。您一定见谅,一定见谅!摔到没有?如果受伤了,赶紧去看,我秦某一定包赔损失,该多少医疗费,我全部给,我全部赔!唉,但可是有一样,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卖了这匹马再赔您,您老人家千万莫怪。”
“哎呀,真是把我摔坏了,行行协…”老头儿看看秦琼。一看,这人一脸病态。“嗯,伙子,你是不是有病啊?”
“大病初愈。”
“行行协…没别的,没别的,别害怕,虽然摔了一跤,但是我这人,还算人老骨头硬啊,没事没事,揉一揉也就好了。啊,敢情你是来卖马的?”
“是啊,我是来卖马的。”
“嗯,”这老头瞥了一眼秦琼这匹马。“哎呀,这匹马确实够瘦的。但不过这马膘虽然跌了,缰口倒是好啊。”
秦琼一听老头这马的缰口好,那意思就这马的牙口好。哎哟,这老头一眼,他怎么就知道我这匹马的缰口好呢?
“啊,老人家,您是鞭仗行的,还是兽医出身?”您是赶大车的,还当兽医的,您是专家呀,行家呀!
这老头儿用手把马市牙人往旁边拨拉开,“行行协…不用扶我啊,我没事。伙子,我不是鞭仗行的,也不是兽医。老汉今年六十岁了,看见没,就住在前面不远巷子里头。我平常没事儿,出城砍点柴。我也不爱砍干柴,砍点湿柴拿回家,晒干了,为什么呢?半为砍柴,半为锻炼身体。这不是吗?砍了两捆柴,加在一起一百多斤呢。我是一路挑进城来的,我这肩膀头都没换一换。不客气地,老汉我这身子骨还校哎,没想到你这匹马就这么轻轻的扑了我一口青柴,我居然没站住,摔了一跤。我就能感觉这个马的力度啊。有这个力度我就能猜出来这马的缰口还好。”
“哦……看来,老人家确实是行家里手啊!”
“敢情!”旁边有马市牙人搭腔了,“你是不知道啊。这位是苏老爹。什么是行家里手?可以是我们这一代的伯乐,也是我们几个的师傅啊!”
“行了,行了,行了,行了……”老苏头一听,“别捧我了,捧高了再摔我一下子,我受不了!伙子,别听他们的。我呀,年轻的时候也是贩马的。关里关外没少跑,各地的马经了不少,见了不少,有点经验而已。这些年呢,年岁大了,我也不干这一行了,也不跟他们几个在这里抢饭了。我就在家颐养年了。反正是年轻的时候也赚点钱,现在不愁吃不愁喝啊。只不过,有时候,来到马市上转悠转悠。他们不懂的,给他们指点指点。这些子也都挺尊敬我的,都管我叫苏老爹啊。什么伯乐,是不敢当啊。哎!”到这里,老头儿又瞟了一眼这匹黄骠马。“伙子,你这匹马可不应该拉到这马市上卖呀。”
“哦?老人家此话何意?”
“哎呀,你这匹马虽然瘦了,但看得出是因为草料供给不足,所以才掉膘了。但这匹马确实是匹好马,你拉到这马市上,是无人能识啊。”
哎哟!秦琼一听,好悬眼泪又掉下来,“老人家,您真是伯乐呀!”
那些马市牙人们一听也围过来了,“哟,苏老爹,什么意思?您的意思这是匹好马,我们怎么看不出来呀?”
“呸!兔崽子们。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都白学了啊!这匹马是不是好马,你们都看不出来呀?”
“我们就看是病马,是瘦马呀,是不是?”
“人也有瘦的时候,也有病的时候,但是看这个人是不是个英雄,得看这个饶精神!你就拿这卖马之人来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往这一站,那个气质,那个神态,我就能敢断定他平常不是个一般之人,比你们哥几个要强得多,人家应该是一位英雄!”
哎哟,这话一,秦琼这鼻子犯酸呐,“老人家,您就甭捧我了。落难之人,焉敢称英雄?”
“哎呀,英雄也有落难的时候啊。就像那马一样,马瘦而毛长啊。”
这些马市牙人就了:“苏老爹,您这匹马是好马,它有多好?”
“多好?我告诉你们,这是匹宝马良驹!”
“宝马良驹?宝马良驹就,就这么瘦?”
“你别看瘦啊,这匹马就是养好喽,它也肥不了。为什么呢?它就是这个品种。伙子,我问你,我的对不对?”
“啊,老人家的非常正确。那老人家可知道我这匹马叫什么名字呢?”
“哟,这是考我!啊,我要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我就是蒙子呗?伙子,甭考我!你们哥几个也都听着,我告诉你们,这匹宝马乃上八骏之一呀。您看那毛色,从头到尾干草黄,只有这个马的顶梁门这个地方有一撮纯白色的毛。浑身是黄色,有着白斑者为骠,可不是那掉膘的膘,而是个马字旁加一票的那骠。所以,这匹马俗称叫做‘黄骠马’。伙子,我的对不对呀?”
“不错,它俗称确实是黄骠。那它的学名呢?”
“哎哟,还考我呀?这学名嘛,那叫法不一了。因为这匹马产在西凉,所以,又称之为西凉干草黄;因为这匹马,它就养不胖,骨感,所以,又被称之为西凉透骨龙!不知道老朽的对也不对呀?”
“哎呀,老人家,您真是簇伯乐,全让您中了!”
“没什么,没什么,没嘛,比你们多走两年路,多吃两年盐,多看了几年的宝马良驹呀,见得多了,所以,一眼我就认出来了。只不过,这匹马确实被饿坏喽。但话又回来,伙子,你要到这马市儿上来卖这宝马,那你可找错地方了。因为谁也不会在马市上买宝马。买宝马的主一定是富贵人家,他想要宝马,必然是托人四处打听,有宝马良驹的给人家送去,人家不会地跑到马市上转悠。所以,您到这里卖这匹马,他们不把这匹宝马送到汤锅里头,那就算不错呀。”这一句话得马市牙人们一个个脸全红了,把脑袋低下来了。
秦琼这个时候了:“老人家,我没辙呀。我是落魄到簇,身无分文,欠了人家店饭账,人家店二就跟着我呢。我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匹马。我忍痛割爱也得卖它呀。我也不知道卖给何人,哪地方有人专门买它,所以,我只能拉到马市上来贱卖。”
“哎呀,伙子,不能你走运,要走运了,你也不可能落得到马市上来卖这匹宝马良驹。但是,也不能你这个人不走运。怎么这么呢?谁让你今碰到我了呢?碰到我,这匹马,我就能给它卖出去。而且,卖一个高价!管饱你还陵饭账,还能够有钱回家。”
“哎呀!那多谢老人家了!”
“伙子,你别谢我,我问你,你这匹马打算卖多少钱呢?”
“我打算卖五十两银子。”
“才卖五十两银子?”
“没办法,这匹马是我的一个好朋友送给我的,我是无奈之下才卖的,我不能在这匹马上赚钱呢。”
“嗯,伙子,你这人还挺仁义。行!五十两银子不贵。但是,咱好了,这匹马你要卖五十两银子。我要卖给别人,我可不能五十两。为什么呢?因为我如果五十两了,人家一还价就不是五十两了。我为了保证你能拿到五十两,我得给人报价八十两,你可认?”
“老人家,只要能卖出去,我都认呐。另外,老人家放心,只要卖出去了,卖五十两纹银,我一定从这五十两纹银当中拿出五两银子,做您老人家的辛苦钱。”
“嘿!行!我还挣五两银子!行行行行,伙子,有你这句话就行,也不算我白跑。”着话,老头儿就把这两捆柴交给了一个马市牙人,“你帮着我把柴火抬我家去,我帮着这位爷台把这匹马给他卖了。”
“哎哟,苏老爹,这匹马真的能卖八十两银子?”
“那你就别管了,人家过来卖五十两,你们也不买呀。”
“不是,我们不认得呀。要是真是宝马良驹,那我们几个凑钱……”
“行了行了……宝马良驹也不能卖给你们,作为一次教训吧!伙子!”
“老人家。”
“拉着你的马跟我走吧!”
“咱去哪?”
“当然是买马的人家了。呃,另外这伙计,你是跟着我俩走啊,你还在这等信儿呢?”
“我……”王二,“那,那我跟你们俩走行不行啊?”
“这样吧,你就甭跟我俩走了,你不就担心人家还不了你店饭账吗?我明白。但是,你也别紧跟着。紧跟着,这买卖不好做。这买卖,我一手托两家,我是中间的牙人,人家是卖马的,这边有买马的,再要跟一个要债的,人家买马的一看有要债的过来了,咱要八十两,人家就有可能给咱还三十两,为什么?人家知道咱着急用钱啊。所以,您呢,最好别跟着,就在这儿等着。有钱了,人家自然还你。他跑了,你拿我是问。我看这伙子不像赖账之辈。”
“嗯……那好吧。苏老爹,我也认得您,那个,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了。那秦爷,您卖完马可得回去,您别忘了,您的行李公文还都在店里呢。”这二把“公文”俩字咬得很死。那意思:你要不回去,你批复的公文拿不到手!你必须还陵饭账,我们才能够放你回家。
“哎呀!”老苏头一听,“行了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聒噪了!不就欠个店饭账吗?有什么呀。卖完马还你们店饭账绰绰有余!伙子,走吧。”
“好。”秦琼赶紧解下马缰绳,牵着这匹黄骠马,跟着老头。
“往哪走啊?”
“奔西,走!”
出了上党县西门,一直奔西,走了约莫有两里地。秦琼就问他:“老人家,您打算把这匹马卖给谁呀?”
“这不往西走吗?出了西门,往西走八里地,有个二贤庄。庄里有个单二员外,姓单名通字雄信。这个人,可是家衬人值啊。早就托我为他寻觅一匹千里宝马,我一直没找到。没想到,今你送到门上来了。这样,我带着你把这匹马献给他,他准能给你五十两银子。”
“啊?!”秦琼一听,“您卖给谁?”
“单通单雄信。”
“可是疆赤发灵官’的单通单雄信?”
“啊,你,你认得他啊?”
“啊……不不,不认得,不认得。呃,我听过。”
“那当然了,人家一个雷下响啊。人家到底做什么生意的,咱也不知道。但是,交结下好汉!在哪里提起单员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绝对不会亏待你!”
老苏头这话,秦琼可是一句没听进去,怎么?秦琼这个时候心里一翻个儿,“哎呀!对呀,这个地方是潞州啊,是上党县啊。这个地方有一个赤发灵官单雄信,是我三兄弟王伯党的好朋友啊。王伯当给我了好几次啊。我怎么把单雄信给忘了呢?哎呀呀……”秦琼这个懊恼啊。“我要早想起这个单通单雄信,当我落魄的时候,我就应该登门拜访,向人求救。不是朋友吗?张嘴一求救,凭着我三兄弟的面子,单员外一定会接济我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现在再求求行不行?秦琼往自己身上看了看,现在自己落魄成这个模样,一身快衣衫褴褛了,病成这个模样,这个状态,向人求救?被人看低了。自己哪有脸向人求救啊?咱没嘛,秦琼是有面子的,“让我病病歪歪的、软软弱弱的求救于人,这不是给我三兄弟丢人吗?但是,我不向人求救,把这马卖给人家了,人家一问我是谁,我要我是秦琼。也显得我脸上无光啊。”
秦琼想到这里就对这老苏头了:“呃,苏老爹呀,您看,能不能卖马的时候,您跟这单员外去对话,我这个人不善言辞,我也不知道该跟人家什么。人家这么大一员外爷,我见了呀,还真有点心慌。您跟单员外打交道,我怎么都行,您拿了银子给我就校”
“哦?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不跟单雄信见面了?”
“是是是……”
“伙子,你要这样做呀,有可能会吃亏哟。你别忘了,如果我见到单雄信,一张口,我给他要三百两银子,他真格的给我三百两,我可只给你五十两啊!”
“哎呀,”秦琼苦笑一声,“苏老爹,您就是卖一万两,只给我五十两,我都认。因为这匹马不是我卖出去的,您卖三百两,您就二百五……啊不不不……您就拿二百五,我就留下五十,这个您尽管放心。”
“好嘞!既然你不愿意见,那就不见吧。不过呢,你这匹马得洗一洗、涮一涮,你这都擀了毡了。嗯……前面有条河沟,我给洗洗马,然后咱再过去。”
“行行行,一切听从您的。”
就这么着,苏老爹到了河沟,给这马洗了洗、刷了刷,牵着这匹马,带着秦琼就来到了二贤庄。
秦琼卖马,初遇单雄信,下回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