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冷哼一声:“堂堂贵妃御前失仪,你还委屈!”
我一听就来气了,乾隆你有没有心,我摔跟头,你不问我摔坏没有,疼不疼,倒什么失仪,失仪算老几,我热血上涌,昨的窘态,加上此时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皇上这些日子脾气大的很,动不动就挑臣妾的不是,皇上看臣妾不顺眼,趁早。伍龄安因为赞读较优,加恩升至大员,皇上的意思是他文章读的好,能当礼部尚书?那臣妾凭什么当的贵妃,难道是因为没有御前失过仪,而今御前失了仪,皇上是不是也想革臣妾的职?”
这些被乾隆压制得我屡次想反抗,可终究忍了再忍,此时是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看乾隆瞪着眼睛看我,半晌没吱声。我也硬气地回瞪他。忽然乾隆咧嘴乐了。
本来还想跟他硬下去,谁怕谁,反正我有免死金牌。可脑袋一转,我是死不了了,但是万一扣我例银怎么办?一想到几百两例银,我骨气顿消,乖乖跪倒。
乾隆走到我身侧,半蹲下身子,问我:“刚才的能耐哪去了?怎么不跟朕顶嘴了。你刚才这段陈词,气宇轩昂,朕觉得伍龄安的礼部尚书,由你接替正好。”
我忙垂着头道:“臣妾不敢。”
乾隆伸手拉起我,扶着我坐到木炕上:“这些日子因为皇太后的圣寿节,朕有些怠慢你了。别你御前摔个跟头,逗笑了太后。就是再大的失仪,朕也不忍心革了你的职。”乾隆伸手从龙书案上取过一个琉璃瓶,“昨儿朕见你起身时,眼泪都疼出来了,早起命李玉去太医院要了最好的止痛膏,这会儿没人,朕亲自给你涂抹至患处。”乾隆对我嘘寒问暖,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我昨摔的并不重,我常年练腿、抻筋,身子骨软的很,摔跤时若不是怕变换身姿,行体太过妖娆,或许身子一扭就起来了。眼泪也不是疼出来的,是怕太后和乾隆骂我,更挤出来的。
我怕乾隆掀开我衣服,见我油皮都没破,骂我欺君。我忙起身,避到一旁:“臣妾岂敢劳驾皇上涂药。昨儿不过扭了一下,养了一夜,今儿早起便好了。”
我跟伍龄安,虽不是有福有享,有难同当,但是同样犯错,却差别对待,实在有失公允。我问乾隆:“伍龄安还革职吗?”
乾隆笑道:“你意思,你犯错,他也犯错,若单革了他的职,怕别人朕一碗水没端平?”乾隆真懂我,见我点头,乾隆安慰我:“你不用担心,你犯错是在内宫,是家事,他则是国事,性质不同。处置自然也不同。你给朕在刚刚的谕旨填上一句,赏给他赞礼郎衔。仍在赞礼郎上效力赎罪。”
我填完,问乾隆赞礼郎是何官职?我只知道赞礼郎负责宗教祭祀。典礼时赞导事务。并不知道是什么官职。乾隆告诉我赞礼郎位阶为正九品。从一品直接跌到九品,还不如直接革职好看。
正月里乾隆册封贵人拜尔噶斯氏为慎嫔、霍卓氏也就是香妃为容嫔。
新年刚过,乾隆便要南巡了,正月十二开始第三次南巡。
难怪乾隆南巡,除了孙嘉淦伪稿案外,朝野上下无人反对。原来是各级官员都有封赏,一、江南各省官员,任内罚俸住俸降级之案,全都恢复。而无慈参罚案件者,各加一级。二、跟着南巡的汉大臣,籍贯是江浙二省的,御驾回銮时,可以借道途之便,请假归省。三、随从热,沿途吃用公费报销外,还有赏银,庄亲王赏银五百两,简亲王、额驸、傅恒赏银四百两。还有的赏一年正俸。
有时候觉得乾隆无情无义,有时候又觉得他挺讲人情味的。不论后宫,或者朝臣、还是百姓,出手都甚是大方。
御驾刚过山东,乾隆召见海宁前来迎接的官员,询问潮信,计划在老盐仓一带,柴塘改建石塘。乾隆认为修筑石塘虽然要花费巨资,但可以为百姓挡灾除患,值得。
对于修建石塘,众官众纷纭。有的老盐仓土质松软无法建石塘。乾隆没有亲临现场,不敢妄下决议,先派刘统勋、高晋等前往工所,签试桩木,看看土质如何?乾隆他先护送太后抵达浙江,次日便轻车简从前往柴塘堪查。
皇后千秋节这日,皇太后趁乾隆去祭江神时,命舒妃操办,替皇后办个别开生面的千秋节。除没有王大臣及三品以上命妇行礼、庆贺外,其余皇后该有的礼节都樱看着皇后笑颜如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生了十五阿哥以来,我觉得皇后命运多折,以往被皇后申斥,我会感到很委屈,现在却一笑而过,想着也算是对她一种弥补吧。
御驾到浙江时,乾隆轻车简从,前往海宁巡视海塘。乾隆从海塘回来时,先给太后请安,太后问他此行结果如何?
乾隆告诉太后,本想把老盐仓一带改筑鱼鳞石塘,可很长一段都是活土流沙,签桩困难。若将堤坝外阔,将良田移做石工,毁田必多,‘欲卫民而先殃民,其病甚于医创剜肉矣。朕心不忍。’所以只能以维修柴塘暂作应对。
那时候对老百姓来,田地就是生存之本。一般大兴土木都会避开良田。
期间乾隆跟太后谈论起游历山水之事,太后叹了一口气:“巡幸各地,停留不过数日,驻跸行宫,扫除洁净,以供休息足矣。而名山胜迹,应该存其旧貌,为得自然之趣。可是哀家三次南巡所经过,多处重加修建。即如浙江龙井,山水自佳,又何必再兴土木。”
乾隆起身回道:“额娘所言,也正是朕所想。朕几次传旨,名胜处所,除非年久墙皮及油漆剥落,否则都不必修葺。尹继善离京之时,朕还托他带话给各地官员,‘他们若有心,多在百姓民生上出力。朕亲临巡视时,田野中秧苗长势好,百姓安乐,才能博朕对其另眼相看。朕所喜在此而不在彼也。’”
太后笑道:“尹继善越来越是个老滑头了,皇帝托他带话,怕是十句有九句是歌功颂德。前儿来给哀家请安,竟他年长哀家十几岁,哀家刚过的七旬圣寿,他会忘记?不过是哄哀家开心罢了。堂堂的两江总督尚且如此,下属官员必也是纷纷效仿。”
乾隆提起尹继善,我想起前两日太后、乾隆、皇后,还有我,八阿哥、八阿哥福晋,驾临两江总督府,尹继善再三称八福晋嫁给八阿哥实是章佳氏之福,八阿哥福晋始终一副从容淡定的表情。
想起多年前乾隆抱怨,尹继善还是雍正朝时那个尹继善吗?雍正朝的尹继善,清廉自持,遇大事胸有主见,且敢于直陈无隐。而到了乾隆朝,乾隆对他的评价是‘生性温厚,遇事姑容,以无事为福。’乾隆深知尹继善积习渐染已深,故对其‘痛加竣改’,不抱希望,曾经对尹继善‘将汝即拿交刑部,想亦非汝所惧。’
乾隆二十年正月,乾隆指责尹继善沽名邀誊,四月,尹继善即上奏:“臣长子户部员外郎庆云性情暴戾,请革职,发往锦州看守坟墓。”
尹继善对儿子尚能下得了手,何况女儿,八阿哥福晋即便表现出委屈又能如何?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尹继善为什么改变,难道乾隆一点责任也没有吗?看着乾隆跟太后谈笑风生,我心里想,如今乾隆性格越来越凉薄,积习比尹继善更深,我对他能改变,也不抱希望了。
一抬眼见乾隆正看我,我身子一抖。也不知道他看我时,我有没有不合适的表情。若被他发现我在心底嘲讽他,一会儿回去,挨顿骂,怕是难跑了。我忙冲他灿然一笑。乾隆竟被我笑得走神了。
皇后道:“贵妃这一笑真是抬眸一笑,百媚生。”
御驾回銮时,乾隆命庄亲王允禄等,恭奉皇太后由水程回銮,乾隆则登陆,取道徐州查看黄河毛城铺石坝。毛城铺以往遇到黄河大涨时,随时要开放闸口泄水。以至于民田庐舍多次被殃及。由于频繁地开闸泄水,堤岸上积了厚厚的淤泥。二次南巡时,乾隆令河臣,慎重封闭,不能擅自开闸。可现在水深九尺三寸,若不开闸泄水,极容易冲毁堤坝。高晋等建议将北岸新堤改成石堤,因此乾隆还想实地考察下,再做规划。
皇太后在德州登陆,次日由德州登船,仍由水路回京。乾隆要去祭孟子庙及孔庙则由陆路回京。而我在回京的途中诊出怀裕
回京后,已是五月。为慎嫔、容嫔举行册封礼,慎嫔的册封副使,竟是伍龄安,我问乾隆伍龄安不是降为九品赞礼郎了吗?乾隆笑道:“给你当过册封副使的人,朕岂能将他一贬到底,南巡路上,朕便擢升他为正红旗蒙古副都统、礼部侍郎。”
闻言,我吐了。我这次怀孕跟以往不同,我从来坐车不晕车,坐船不晕船的主,从德州登船一路回到京,吐了一路。
我嗽了嗽口,忙向乾隆道歉:“臣妾实是害喜所致,而非听皇上的话吐的。”乾隆原本还揪心似的心疼我,闻言,愣了片刻,拔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