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不是挺有钱吗?那时候也不象现代,父母、兄、弟分家另过。就是现代也是谁有钱谁多拿点,兄弟间岂能分得太清。
送走二太太,我去向乾隆谢恩,乾隆笑道:“如今魏府可不比当年,出了位皇妃,身份高,排场大,花销也自然就大,而且你这个女儿又向来是一毛不拔的,我这个姑姥爷,再不关心些,那日子岂不是越发不好过了?”
乾隆真是一个腿勤的皇帝,刚到京不久,九月十三又起驾谒泰陵。乾隆曾过十三不吉利,可是年初南巡及此次谒泰陵,出巡的日期都是十三日。
随从大臣还是南巡那群人,我也是南巡那群人里面的。
回宫时已经是月底了。
冬至后便是皇太后的圣寿礼,今年恰逢皇太后的六十圣寿。真是举国同庆,极尽铺张。
数年前,乾隆就命工部,着手建了多处献礼工程,改西郊西湖为昆明湖,改瓮山为万寿山,在万寿山建造大报恩延寿寺。京西长河岸边建倚虹堂行宫。以往祝寿都在慈宁宫,因为今年规模太大,为了有一个更宽敞的祝寿场所,乾隆在寿康宫后又建了一座宫叫寿安宫。
从西华门外至西直门外一路十余里沿街建景,真是金碧辉煌、琼楼玉阁。处处张灯,剪彩为花,铺锦为屋,数步一彩台,以绢为山岳状,锡箔为波涛形。而且各地方官府分段建亭做屋,因为防止火灾,或人为破坏,特派步兵昼夜看守。因时值隆冬,巡逻通宵达旦,又不能以炭取暖,只能命内务府制棉大衣,以御严寒。
八旗及在京文武大臣官员内,有罚俸扣款的,加恩推迟三个月。国家遇大庆,则必有殊常之恩,特开乡会恩科。恩赏年老男女绸缎银两,令各旗按名分赏,能接驾的老妇,在皇太后车驾经过时,赏给缎银。解任休致及候补、降调、现有职衔人员,俱着加一级。革职人员,五品以上者,降二级赏给官职,七品者,原衔不降。从湖广、直隶来京叩祝太后万寿,已到京之老民老妇,念跋涉远来,多加赏银,于道左跪迎,归乡时由该地方官护送回乡。
冬月二十,乾隆率领嫔妃迎接皇太后由畅春园回宫。皇太后在万寿寺接受外国使臣进贡寿礼和朝廷大臣的祝寿后,乘冰床沿着长河来到倚虹堂,接受文武百官跪拜祝寿。然后改乘金辇回宫。王公、大臣、命妃身穿朝服,在各祝寿彩棚前夹道跪迎。到京的年老男妇,及休致大臣也是沿路跪迎。彩台上南腔北调,华衣彩裙翩翩起舞。一座翡翠亭最是显眼,高三丈多,以孔雀尾做屋瓦。真是极尽奢华。
我看着年迈的老者、老妇沿途跪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我心里十分难受,乾隆为了让他妈高兴,得令多少腮、妈挨冻、受苦。
十月二十一为皇太后行上徽号礼。二十一号至二十九号,连续九在寿安宫大排宴筵。乾隆率领后妃、皇子每日侍皇太后膳,连演九大戏。
自冬月十四至二十八日,王公百官全穿蟒袍补服,不理刑名,不行勾决。
乾隆前几日问我给太后备了什么寿礼,我现在的家底可比前些年厚实多了,根本不必为寿礼发愁,就是去年的二倍,我也毫不费力气。可听到乾隆竟然是从二十一日至二十五每日进寿礼九九八十一件,我又开始愁了,别每日进九九,就是每日进三三,我也进不起。
乾隆以见我发愁为乐。我把我的礼单拿给乾隆看,乾隆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点拿不出手。我跟乾隆商量,他觉得什么能拿出手,借我两件,日后从例银中扣。
圣寿节正日子,乾隆至寿康宫,行庆贺皇太后礼,王大臣于慈宁门,众官于午门行礼。众嫔妃在皇后率领下在慈宁宫行礼。
皇后和嘉贵妃双双有孕,嘉贵妃还好,孩子已经八个多月了,而且她又是多次生产,而皇后虽六个多月了,但她是头胎,又是高龄产妇,故而不敢过于劳累。
皇太后圣寿节,本该是皇后大展身手的机会,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圣寿节后,乾隆诏告下,在以往的基础上,又多了两项,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兵丁及内扎萨克喀尔喀等蒙古、年七十、八十、九十以上者,分明赏银。至百岁者,给建牌坊银两。军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一丁侍养免其杂派差役。八十以上者。给与绢一匹,棉一斤,米一石,肉十斤。九十以上者,倍之至百岁者,给建坊银两。
皇太后六十大寿,户部及内务府各州府县衙花出去的银子真是如流水般。
皇太后的圣寿节过后,便是新年,因这些日子吃多了,皇太后命新年停止筵宴。
初二乾隆去和敬、和婉府探视两位女儿,和敬去年生了位公子,刚刚满月,乾隆便为其以十二字命名,‘鄂勒哲依穆尔额尔克巴拜’,这么长的名字,要是遇到考试,名字还没写完,怕是要收卷了。和敬告诉我‘鄂勒哲依’,在蒙古语里是有福之意。‘忒木尔’,有寿也。‘额尔克’,铁也,‘巴拜’宝贝也。皇父是希望她的儿子有福有寿,结实如铁,而又珍之如宝贝,故而取了此名。
二月初七,嘉贵妃生皇十一子,四月二十五,皇后生皇十二子。原以为皇后生琳子,乾隆也会和之前七阿哥永琮出生时一样,晓谕百官,诏告下,可是出乎意料,乾隆不但没有下诏,连大臣、公主、王妃、命妇行庆贺礼也一律免了。
按理乾隆孝顺太后,皇后跟太后婆媳相处融洽,乾隆对皇后应该更好些,而且皇后长得又好看,可是乾隆总是跟皇后拧着干,新年,借口皇后有孕不能劳累,免了王妃、公主、命妇行礼。二月皇后千秋节,停止筵宴。三月亲蚕礼也是遣官祭先蚕之神。
孝贤皇后怀七阿哥的时候,乾隆新年也免了王妃、公主、命妇行礼。当年也是由娴贵妃代行的亲蚕礼。皇后的千秋礼也没有筵宴,可是感觉就是不一样。
乾隆皇后成为皇后后,才能行亲蚕礼,可是去年南巡,今年皇后又怀孕了。两年都是遣官代行,若是由皇后指派嫔妃代行,可能皇后的心情也会好些。
皇后生了十二阿哥后,以为她的心情能够好转,又因为乾隆没有因生嫡子而诏告下,皇后更生气了。二月,乾隆外祖母过世,皇太后听闻便一病不起,乾隆为了安抚母亲,命四阿哥前往临奠,加恩赏银五千两,命东四旗大臣全都去吊谙,发丧之日,众大臣都得去送校太后病中,皇后胆子再大,有苦也不敢找太后诉。
十二阿哥出生两日后,便是三阿哥大婚。自我进宫以来,经历过嫁公主的场面,却没经过阿哥娶妻,不怪娶儿媳跟嫁女儿不同,虽和敬、和婉府第都在京都,可到底是离开皇宫。
清宫规矩,皇子娶妻后要离宫建府。可是乾隆喜欢热闹,大阿哥、三阿哥成婚后,都没为其建府,乾隆令三阿哥住进颉芳殿。五阿哥搬到三阿哥之前居所。
有些时候,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自从乾隆命五阿哥搬到颉芳殿,愉妃便是一门心思放在培养五阿哥身上,五阿哥聪明伶俐,不但骑射较其它阿哥好,还精通满、蒙、汉三种语言。可自从五阿哥挪回阿哥所,愉妃性情又回到之前,看什么都是淡泊应对。唯一不同的是,跟我越来越疏远了。
五月端午节过后,乾隆翻了我的牌子,告诉我他把吉庆训斥了。
魏清泰过世,吉庆一直在家丁忧。魏家虽是汉人,属于内务府包衣,跟汉臣不同,很多礼仪跟满人相同,官员丁忧百日便可复职。汉臣则需二十七个月。
乾隆这两年一直夸吉庆勇往任事。红的发紫,离黑就不远了。虽知道吉庆迟早有臭的一,没想到这一来的这么快!
我问乾隆是如何申斥吉庆的,乾隆告诉我,他:‘伊系内府世仆。随地皆可出力报效。若稍存意见。甚属卑鄙。’
这哪是申斥,分明是责骂吉庆。我听了直想笑。乾隆夸吉庆我也不高兴,乾隆骂吉庆,我也不生气。
又过了两日,吉庆来了奏折,第一句话就是蒙恩调任以来。我一看,像是吉庆的语气:‘蒙恩调任以来,见长芦盐法废驰。商力穷困。灶户艰难,无日以不整饬为念。如课运以场灶为本。现紧督晒煎。毋误商运。秤则照部颁更置。缉私为疏引要务。严定赏罚、鼓励兵丁。……’满篇都是解释,及保证。
乾隆提笔批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以观后效。”
又过了些日子,津闹蝗灾,吉庆请旨,亲赴津属州县去抓蝗虫,乾隆批道:“正应如此。所奏尚属迟矣。竭力督捕。以赎前过。”
乾隆告诉我蝗虫害庄稼最烈。雍正当政的时候曾降旨,‘地方官不能即时扑灭者,着革职拏问。督抚严加处分。’捕蝗必用民力。人力胜则蝗不成灾。乾隆传旨,‘敢有怠于奉校徇纵殃民者。必重治其罪。’
时候我抓过蝗虫,我们那里叫蚂蚱,那时候只是觉得好吃,并不觉得是害虫,我认为凡是能吃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是好吃的东西,一般抓起来都难。虽在表弟、表妹面前我是头领,只能算是先锋官,我们的元帅是外婆。外婆是抓蚂蚱的高手。渐渐我也掌握了要领。
外婆用纱布给我们做了两个网,绑在电动车上,我胆不敢骑,让表弟骑,他发动起车子,风驰电掣般,在我们事先标注好的地方转几圈,就收获甚丰。够我们几个饱餐一顿的。当然也得拿些孝敬外婆。那时候还想着得留点不能吃绝了,等着来年再抓着吃。
我告诉乾隆,蝗虫在伏暑时产卵,十八日而生、十八日又长翅。再产卵。等到冷的时候,卵就不成虫了。(有句谚语叫秋后的蚂蚱长不了)等来年开春再成虫。蝗虫产卵是把尾巴扎进土里,凡地中有孔者便是。
乾隆半信半疑,传旨问蝗灾地区,田地里是否有孔,回旨都樱吉庆奏折上,‘如果现在按孔挖掘,怕会伤害到禾苗。’
乾隆真是聪明,经我一点拨,立刻掌握了蝗虫的习性,传旨,‘首在搜刨遗子,惟是遗子有先后,生发即有迟早,其早者此时又将萌动,须乘其初生如蝇蚁时。殄除即易。若稍延数日。又至长大为患。现通饬文武属员。多派兵役。分管村庄。严立赏罚。往复搜寻。’
想着皇帝为蝗灾发愁,想着文武等在穴边抓捕蝗虫,那时候为了一口吃的,真是够难的。
好在此次蝗灾有惊无险。乾隆查找原因,当初发现幼虫时,老百姓因为怕踩踏新苗,纷纷阻止官兵抓捕。地方官又怠缓从事。乾隆生气,愚民因一己之私,险些酿成大祸。
过些日子吉庆上表,蝗灾大部分已绝。拟回至青县等处再加巡视。务期搜捕净尽。乾隆批复,‘汝始则膜外视之。经朕督责。颇知勉力。如此能改过,方不负任使,以后更不可懈忽矣。’
灭了蝗灾,乾隆才想起问我是如何知道蝗虫何时产卵,何时成虫的?我只能编个瞎话,是听祖母的。
乾隆信以为真,赏了我两锭五十一两的金元宝,我心里十分高兴,看来多学些知识还是有好处的。
乾隆最近是把吉庆盯上了,吉庆十几没上折子,他就传旨询问。等吉庆回了折子,他又吉庆此语似属粉饰,朕殊不信也。
不过蝗灾过后,乾隆还是表扬了吉庆,‘亲率员弁。往来扑捕。实心宣力,俱属可嘉。’还和另一位叫胡宝瑔一同交部议叙嘉奖。
乾隆照例是七月去避暑山庄,在避暑山庄过了万寿节,过了中秋。九月回銮。
此时乾隆为自己百年后而修建的地宫建成,乾隆决定亲送孝贤皇后梓宫奉安地宫。
听奉安地宫礼仪比移殡静安庄还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