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略躺了会儿,站起身带我去烟波致爽接见刘统勋,烟波致爽的庭院中散缀山石、野花,芳草遍地,十分自然,庭外淡雅,庭内又是一番景象,殿内陈设富丽堂皇,各代金、银、玉、磁、钟表、古玩、挂屏等达1000余件,满目琳琅,看得我眼花了乱,刘统勋是刘墉的爹,这可是乾隆朝两大清官。刘统勋高高瘦瘦的,五十左右的年纪,有些近视眼,看什么眼睛都喜欢眯眯着,我跟在乾隆身后,他给乾隆磕了头,乾隆赶紧扶起他:“又不是在金殿,不用行此大礼。”乾隆给我介绍刘统勋的时候,我只是微微打了躬,因为我是太监装扮,刘统勋也只是颏颏首,我无心和他寒暄,对着每件古玩爱不释手,真想求乾隆赏我两件,回去摆两过过瘾。
乾隆坐到炕上,命刘统勋在他旁边坐下,我正四处闲逛,这个拿起看看,那个拿起看看,乾隆对我招招手:“魏子,过来坐下,你在那儿晃,朕看着眼晕。”
我本来专挑隐蔽的地方走,听乾隆叫我,只好放下拿起的一个挂屏,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刘统勋本来还推让不肯坐,看我大模大样地坐下,忙告了座,乾隆拿起一本奏折问刘统勋:“今儿让顺子给你送去的圣旨看了吗?”刘统勋赶忙回道:“臣已拟好公文,命人发往各州府县衙。”乾隆点点头:“你是一个言官,本来这样的公文,不必从你手发出去,朕知道你体恤百姓,让你发能快些,否则在哪儿压个十半月,对百姓就不是福了。”
刘统勋点头称是。对于他们谈论国家大事,我没心情听,又不敢摆出不耐烦的态度,乾隆又问了一些各省河务情况,刘统勋只山东发了大水,河务正在加紧防备,其余的地方还没传来涝灾。乾隆:“俗语水未来先叠坝,不能悼以轻心。朕自登基以来,各省的河务一直是最令朕头疼的,特别是山东、海宁两地,大禹治水以输为主,朕主张称输后堵。坝身一定要坚固。”
乾隆又问了刘统勋四川总督李质粹征剿上下瞻对进展,刘统勋:“李质粹进抵东俄洛,会同有关镇协将领,议定兵分三路,同时并举。夔州协副将马良柱出里塘为南路,松潘镇总兵宋宗璋出甘孜为北路,建昌镇总兵袁士弼出沙普隆为中路,李质粹驻东俄洛,调度策应。由于我军兵多将广,装备粮良,上瞻对不少土目,土舍不战而降,土司四郎亦被招抚。北路清军遂越四郎住地撤墩,进驻阿赛,这里距下瞻对土司班滚住地仅数十里。中南两路亦攻下要卡六处,破寨五十余座。可是,我军深入之后,道路险崎,竹林茂密,又遇到顽强抵抗,致使我军停滞不前。”刘统勋声音洪亮,字字如玉如银盘,长篇大论听得我上犯困,转眼看乾隆却听得津津有味。
乾隆忽然手重重地拍到桌子上,我正拨弄着身后大钟的针,看看它有没有我的手指头粗,乾隆这一桌子声,吓得我手一抖,把钟移到了十二点,钟叮叮当当地敲起来,吓得我赶紧把针向旁一扳,可是钟既然敲响了,停不下来,偏偏是十二点,打了十二下,这十二下,每下都好象敲到我心坎上一样。
乾隆厉声喝道:“都是一些蠢材,太平盛世作威作福,一到用着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是饭桶,拟旨命川陕总督庆复到军前调度指挥,增派五百满洲兵前往助攻。”乾隆回头正看见我手忙脚乱地拨钟,他平了平气,柔声问我:“是不是饿了,朕焦头烂额,你还在这儿添乱。命膳房将午膳摆在这儿,刘大人和朕一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