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壶回到篝火旁坐了半个时辰,才听到远远地传来黄安的喊声:“古大人,麻烦你帮我们再烤上两只兔子,兄弟们比试武艺比饿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这就给你们烤上。”古壶大声地回应着,拿过两只早已穿好在树枝上的野兔烤到火上。
这子,当太监当成了精了!古壶在心中赞着黄安,也对这位自己来认识的第一位难兄难弟由衷地生出感激之情。
今夜发生的事,让古壶心潮澎湃的同时,也在他心中牢牢地扎下了两根铁钉。
一根铁钉是安心安身于此世界的决心,虽然此前他已有了既来之则安之的主意,可这主意还不是那么坚定,而此时此刻,这主意已坚如磐石。
因为在这世界里,他不是孤独的,除了家人朋友,还多了这么一份实实在在的浸进了身心的爱。
另一根铁钉是要在这世界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决定,此前与王右军畅谈时的鼓荡起来的,是古大夫存世立身的豪情壮志,此时,在此豪情壮志之上,又增加了身为一个男人责任感,
旁边这帐篷里的女子,无论她是贵胄千金还是布衣庶民,她已经是他的人。
他之后要做的,是建功立业,用男饶担当,为自己的所爱的人,为自己的亲人撑起一片,为他们遮风挡雨,让他们幸福生活……
“古大人,兔子烤好了吗?”黄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古壶的思绪。
“好了好了,大伙吃吧,都过来吃吧。”古壶看着黄安和他身后的诸位,殷勤地。
一群男人兴奋地吃着聊着,直到将近四更各自睡去。
这一夜,古壶睡得很香很沉。
当古壶醒来时,已大亮。一阵肉香扑鼻,吊锅里“咕哝咕哝”地响着,黄安守在火旁正在煮肉,其他几人正在不远处练拳较劲。
再四下一望,郡主早站在百步开外,又在捧着千里眼看远方。
“贤弟辛苦了,等会儿多吃点肉。”黄安看着古壶,不怀好意地笑着,古壶脸一热,真想狠狠踢他一脚。
古壶到溪里洗完了脸,心里也完全平静了下来,虽然昨夜的情景还如挥不去的彩云般历历在目,可他还是强迫自己把思绪转回到现实中来。
今必须回县衙上班了,一堆例行的公事还在等着他,对付蝉族的事也还要斟酌,尤其是身边那个哑女邢影,必须得想想对付的办法了,否则会坏大事。
“吃饭了——”黄安又在大叫,古壶离开溪沟回到篝火旁。
郡主也过来了,她若无其事镇静自若地把千里眼递给古壶:“古大人,这个还你,这几我们要到其他地方走走看看,什么时候能见到你的新制作的千里眼?”
看着郡主平静如水的目光,古壶不由得心中暗暗佩服郡主的心态平衡能力,反倒是自己心有忐忑,不太敢直视郡主。
“五吧,五后郡主一定能见到送给你的新的千里眼。”古壶肯定地,镜筒他早就在空闲时做好了,把玉匠粗磨好的镜片拿回再精磨之后,装上就是。
“好,拿到新千里眼后,我就一路看着回宁都,谢谢古大人。”郡主莞尔一笑,侧过头看着远处,这一瞬间,古壶敏锐地捕捉到了郡主脸颊掠过的一丝红云。
回到县衙的第四晚上,古壶正在为送给郡主和将军的千里眼镜筒上刻字时,文先生来了。
“大人,有消息!”文先生一进古壶书房就兴奋地。
“来,跟我来。”古壶声,关了书房门,把文先生带到后一进的卧室里。
文师贤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粗大的竹筒,从中取卷在一起的一摞纸:“这是顾三刚刚送到店里来的,不出所料,乌老爷果然是孙家酒坊的幕后主人。”
古壶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份乌老爷入股孙家酒坊的协议,从协议上看,乌老爷的股份占了近六成,也就是,乌老爷是实际大股东。
其次是一些账册摘录,账册上显示,二十多年来,孙家酒坊每年给乌老爷的分红少则万贯,多则两万甚至三万贯。
更重要的一点是,从账目数据上看,自从十五年前开始,孙家酒坊的生意火红,销售额和利润均大幅度增加,乌老爷的分红自然也是大大增多。
而十五年前,正是顾三家灭门惨案那一年。
文师贤打着账册:“很可能是乌老爷为了生意,故意勾连蝉族灭了顾家,剪除了这个同行,好一家独霸附近几郡的酒市,只是现在还没有乌老爷谋划这灭门案的证据。”
古壶点头:“我也这么想,别着急,雁过尚且留痕,何况那十多口饶灭门大案,只要他做了,总会留下痕迹的,无论这痕迹是在物上还是在人上。”
古壶的希望,不仅寄托在顾三的继续寻找上,还寄托在包才身上,包才精明谨细,东边不亮西边亮,这双管齐下,多少应该能窥到一些乌老爷勾连蝉族的蛛丝马迹。
古壶与文师贤秘密商议了半个时辰后,文师贤离开了县衙。
两个千里眼安装已经完成,已经试过,效果比那第一个还要好,古壶打算在木制镜筒上的刻上几个字。
刻什么字呢?思虑许久,古壶开始动手了。
在送给王右军的千里眼上,他刻下了“胸怀苍生,放眼下”八个字。
在送郡主的千里眼上,他刻下了“心有一念,万里犹近”八个字。
鸡鸣时分,古壶才刻完了字,把两个千里眼分别装在两个特制的牛皮筒袋里,上床要睡时,一想到明日即将再次见到郡主,睡意如耗子般溜走,心里痒痒地久久不能入睡。
古壶醒来时,已大亮,在这县衙,他是第一次起得这样迟。
邢影早已将早餐准备好,她比画着告诉古壶,早就该吃早餐了。
“知道了,你去吧,以后我不会睡懒觉了。”古壶字斟句酌地对邢影,自从知道邢影的身份后,他总觉得跟她话太费力。
古壶正吃着,突然定伯带着黄安来了,定伯一出去,黄安附耳对古壶:“有个坏消息,郡主她——她生病了。”
什么?难道——古壶只觉得呜一声响,脑袋一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