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完后,古壶对石诚一拱手道:“石兄,我们走一走?消化消化?”
石诚点点头,古壶让侯戈看护好邢影,他便和石诚两人闲聊着走上附近一个山头。
站在这山头上,古壶看着夜色下静谧而朦胧的山野,任轻柔的晚风地抚摸着面颊,他指着远处一个山峦:“石兄看得出那个山包有多少岁了。”
石诚笑了:“你真奇怪,山又不是人,怎能看出岁数?”
古壶:“山也有年龄,这些山,最年轻的至少有一亿岁,也就是万万岁,与这苍茫大地比起来,我们人类就算活到百岁,也不过是白驹过隙,微不足道和,人生苦短,石兄觉得呢?”
石诚懵懂而又质疑地看着古壶微笑道:“山有万万岁,那是你随口胡而已,人不过百岁,这个我信,我能活到七十我就满足了。”石诚着突然笑出声来。
“就算是七十。”古壶接着,“前十年幼,后十年衰老,中间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里过了,算来只有二十五年在世,受尽多少奔波烦恼。”
石诚沉默了,默默地看着远方,一时无语,古壶得不无道理,想自己年近三十,至今仍四处漂泊一事无成,心中黯然。
“唉——”好一阵后,石诚一声长叹,“确实如你所,人生苦短,可我们每个人不都一样吗?”
“不!”古壶坚决地,“如果我们能做出一番有意义的事业,不但让当世人,而且让后世人也记得我们,我们生命就相当于延长了,超过七十,超过百岁,超过千岁,石兄觉得我这话对吗?”
石诚再一次沉默了,古壶的这些话不便新奇,而且深奥,他似懂非懂。
古壶突然转身立定,面对着石诚深深一躬道:“石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
石诚显然被古壶的诚恳与正式弄得有些局促不安,他忙上前一步扶起古壶:“古大夫不要如此,你有事直。”
古壶伸直身子,遥望着灰蒙蒙夜空和朦胧的大地,喟叹一声道:“石兄以为,大丈夫生于地之间,当有何为,才不枉来此世间走此一遭?”
“这——?”石诚转身凝望着远方,沉默着,仿佛在夜色中寻找答案。
“这也是我时常在想的问题。”石诚终于开口,也很严肃很正式地。
“我浪迹江湖多年,四海为家,漂泊无定,至今我也清楚我究竟要去哪里,要做什么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倒真想听听古大夫的高见。”
古壶心中一动,无不感慨地:“虽然我有家有亲人,现在还有了官位,可之前我同你一样,也有一种漂泊无根之感,现在不同了,我找到了方向,知道了自己能干什么,该干什么。”
“在我看来,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当成就一番不朽功业,方不枉此生,何为不朽功业?”
“让国家统一强大,让黎民安宁富裕,这才是不朽的万世功业,一个大男人,如果才智本领生就平庸也就罢了,混度日平庸一生也无不可。”
“反之,如果一个人有满腹经纶智慧,有一身高强武功本领,却也碌碌无为聊过此生,这是暴殄物,愧对给你才能的地,愧对给你身体的父母,愧对文厚武强的自己,枉活此生,石兄以为如何?”
石诚深思片刻,心中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一间闷热的房间里憋闷时,突然有一扇门打开了,但他还看不清门外是什么。
石诚思索一下,:“此言不错,就你我眼前来,应该做什么才算是在做有意义的事,做不朽功业呢?”
“这就到了我的不情之请。”古壶。
接下来,古壶便讲述了自己上任几个月来遇到的事情,讲了横头县及坂台郡暗藏的蝉族这久远而危害极深的势力,还有目前自己的处境及和要要铲除蝉族的坚定决心。
石诚一直默默地听着,稳如石人,静静地看着远方。
“我想请石兄帮忙,暗中调查蝉族,以石兄的心智才智和武艺,定能查出有效的结果。”
到时你我联手,彻底铲除这股暗恶势力,还地一片清明,还百姓一片安宁,这不就是有意义的事,这不就是不朽的功业吗?石兄,如何?”古壶面对石诚,激动地。
石诚听完古壶的话,仍然默默地凝望着远方,久久不一个字。
见石诚不发,古壶热烈激动的心渐渐冷静下来,他也不再什么,只站在石诚身旁,陪他望着远方,任微微的夜风抚过耳畔。
石诚还没开腔,古壶的心像脸庞一样,渐渐凉了下来,他有些心灰意冷了,为自己的幼稚和一时的冲动后悔。
看来谁都靠不住,靠人不靠自己,他把目光伸向远方昏暗的空中,心中也渐渐昏暗下来。
“我——答应你!”石诚突然身直面古壶,铿锵有力地。
古壶的心猛地一跳,这转变来得太快了,他激动地一下拉住石诚的胳膊:“石兄,你答应帮我?”
“是的。”石诚郑重地,“但我有一个条件,不知能不能。”
古壶:“当然能,石兄但无妨。”
“让我——随时——取走你的——项上人头!”石诚盯着过几字一顿地。
古壶大惊,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浑身绷紧,紧盯着石诚,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万万没想到石诚竟然提出如此一个条件,这不要命吗?
可石诚却丝毫没有动作,没有进一步要进攻的意思,只是默默地审视着他。
“石兄你——何意?为何要取我人头?”古壶紧张又莫名其妙地问。
石诚转身,重新把目光撒向远方,沉默良久,幽幽地:“我十岁时,全家死于兵祸,是王右军救了我一命。”
“之后我浪迹江湖十多年,看够了百姓疾苦,也看够了达官贵人们的作威作福践踏黎民,这世上当官者无数。”
“他们做这样做那样,还不是为一己私利?真正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者又有几人,除了王右军,我还没亲眼见过其他好官。”
“你我也不过只见过几面,交往不多,虽然到目前为止,你在我眼中还算是个好人,可是,官场是一个把好人变成坏饶地方,官当久了,官当大了,谁又能保证你不变成个坏人呢?”
“我随时取你人头的意思,不是指现在,而是以后,如果我帮了你,如果哪一你变成了一个坏人坏官。那么,那一就是我取你人头的日子,如果真有那一,你得献上你的人头。”
“不过,你不献上,我也能取下你的头,我知道你有点穴术,可你剑术并不高,我只要不靠近你,你就点不到我的穴,我的长剑照样取你人头,你相信吗?”
石诚这番话时,一直望着远方的夜空,仿佛不是对着古壶,而是对着黛黑的远山在话。
“相——相信,相信!”古壶听完石诚这一番话,才明白他在真实意思,看来石诚真是一个正直的大侠,这条件必须答应。
古壶上前,站到石诚面前,直视着石诚的眼睛,慨然道:“石兄,我想,你是一个真侠,请你也相信,我也是一个心怀国家和苍生的好官。”
“我答应你,如果我真变成了坏人坏官,不用你取,我自己让那坏头滚到你脚下,我对发誓!我这人头押给你的,只是暂时安在我脖子上。”古壶着,抬起右胳膊,食指直指苍。
“一言为定?”石诚激动地抓住古壶的胳膊。
古壶也激动地抓住石诚的胳膊:“一言为定,你我携手精诚团结,除尽世间邪恶。”
石诚:“蝉族藏于地下,要找它,最好的办法也是从地下查起。如果我不找你,你就别找我,就算看见我也要装着不认识,如果我查到了消息,我会联系你,我怎样联系你?”
古壶:“可以交到横头县城王记文宝斋文师贤掌柜手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以直接找他。”
“好的,就此别过,等我消息。”石诚双手一拱,转身一声唿哨,不远处吃着夜草的马儿便跑了过来,他牵着马大步离去。
“石兄,珍重!”石诚耳畔追来古壶的喊声,石诚没回头,抬手向后摆了两摆,大声回道:“你也珍重,记住我的话。”
石诚最后这句“记住我的话”是心念一闪间补上去的,他相信古壶能听明白这是指“我随时取走你的项上人头”这句话。
作为江湖义侠,石诚对古壶的这句话可不是着玩的,要是真有那一,他会毫不犹豫地割下古壶的人头。
可石诚相信,应该不会有自己不愿意看到的那么一,自从前次受王右军之托考察古壶,他自己得到的结论是:古壶是个正直的,有本领的人。
从刚才古壶坚持让邢影一起吃饭这件事,还能看出他是一个善良的人,尤其是他那句“主仆都是人”,这话让石诚敬佩,这是其他任何富贵权势之人出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