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早上吃了饭,古壶和卢勤便出门了,卢勤斜背一个长布袋,里面装了处方纸和鹅毛笔及一铜管墨汁,还有银针及听诊器,肩上扛着那红十字医幌,古壶则摇着扇子逍遥地走在前面。
到了街上,那大大的红十字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不少人问这是何意,卢勤便把“医”字面翻过来指着:“行医之意。”
不到一上午,古壶便被七八个人请进屋诊病,发烧的拉稀的肚子痛的,头昏的眼花的睡不着觉的等。
他一一仔细诊断开了方子,处方收费只是坐诊大夫的八成,态度和蔼,遇到真有困难手头紧的,他免费诊断开方,患者家属都笑盈盈的。
逛逛街诊诊疾,一很快便过去了,古壶非常喜欢这种既逍遥又赚钱还受人尊敬的日子,真希望一辈子都这样过,赏遍世间风情,去除人间恶疾,真快哉!
可他知道,自己目前还是一个低贱的奴,也不知道何时能揭去这顶帽子,自由痛快地在这个世界走他一遭干他一场。
如此几日之后,一,古壶和卢勤带着大个走到了一条巷子,这里人不多,于是卢勤便照古壶教的大声吆喝起来:“吃五谷,生百病,开一方,除一病。”
突然,古壶立住了,他听到附近一家屋里传出一个老太太的骂声:“逆子,你这逆子啊!”
虽然声音不大,别人可能很难听见,可还是被他听到了,同时还嗅到这户人家屋里飘出药味,再分辨这药味中的本八味药,他断定这家人有人瘫痪在床。
“这户人家有病人,我们去看看。”古壶叫住了卢勤。
“人家又没出来叫你,你怎么知道有病人?”卢勤不解地问。
“我算出来的。”古壶着,径直朝这户人家走去,叩响了院门,卢勤只好跟在他后面。
开门的是位中年男子,男子疑惑地看着古壶:“先生你——找谁?”
“找你们家病人。”古壶微笑着,指指卢勤扛着的幌子上的“医”字,“我是大夫,你们家是不是有人瘫痪在床?能不能让我看看?”
男子并没让古壶进门,而是手把着半开的门沿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有瘫痪病人?噢,听街坊的吧?”
“谢谢你了大夫,我娘的病看了好多名医都没见好,你一江湖游医就——多谢了,心意我领了,你还是走吧。”
男子着要关门,古壶一把把住门沿,冷笑:“为人子怎能不尽力为母亲治病?其他大夫没治好,并不代表没有大夫能治好,你要不尽力为线治病,岂不是不孝?”
“逆子啊!你这逆子!”屋内又传出老太太的骂声,现在听起来比之前的骂声大声多了,古壶目光往里瞟了瞟,又直直地盯着男子:“怎么样,我没错吧?”
“唉——!”男子长声叹息着摇摇头,开了门,把古壶二人让进院。
古壶一看,这家人院子不,房屋也较好,进屋一看屋内摆设,也算是康之家。
随男子进屋里屋,只见屋内干净整齐,塌上果然躺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见古壶和卢勤,愣怔地打量着他们,脸上布满了恐惧,像见到了恶人似的,这让古壶颇感诧异。
“老人家,我是大夫,我来——”
“逆子!你这逆子啊!”老太太不等古壶完,就看着他儿子大声骂道,“叫你不要再找大夫,不要再找大夫,你怎么又给我找来大夫?你这逆子啊,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古壶一愣,怀疑是自己耳朵听错了,怎么儿子找来大夫,老太太还骂他是逆子?难道她嫌儿子找了他这医术不好的江湖游医胡弄她,才骂儿子是逆子?
“这——”古壶一脸狐疑地看着中年男子,男子苦笑一下,指指母亲:“你都听见了。”
“走,你走,我不治,不治!”老太太怒视着古壶,凶恶地大声吼道,还朝古壶吐口水。
“究竟怎么回事,老太太不愿治病?你来听听,不定我能帮上你忙。”古壶向后退了退,大惑不解地看着男子问。
“唉——几个月了,骂我逆子。”男子无奈地摇摇头,请古壶二人坐下,媳妇上了茶,当着母亲的面,这才对古壶讲出一段事情来。
原来,这男子叫耿占马,是个造房大匠,父亲早亡,他有儿有女,靠精湛的手艺维持生计,一家人日子也还过得去。
前年的一,他带着一帮徒弟翻修自家房屋,那的活干到一半时,下起了雨,他叫徒弟们都下了房,他还要钉好几根椽子。
母亲怕他被雨淋,拿了件蓑衣上梯子要递给他披上,结果不心从梯子上摔倒滚落在地,从那之后便瘫在了床上。
两年来,耿占马找了不少大夫为母亲治病,药吃了几箩筐,人还是下不了床,老太太四肢不能动弹,只有嘴巴能吃饭,大便不能自理。
虽然儿媳精心照料,可老太太受不了这种日子,三个月前开始拒绝吃药,儿子有时只有强灌她药,她还要儿子去买砒霜给她吃了让她赶快死去。
儿子怎肯毒死母亲?她便埋怨儿子不听她的话,骂儿子是逆子。
“是这样的吗,老人家,你儿子的是真的吗?”古壶问老太太。
此时的老太太,一脸慈祥,老太太眼里闪着泪花,点头:“是这样的,他的是真的,我儿子对我很好,是我长年累月地像死人般躺床上,太难受了,我不想活了。”
“我还不想看着他们没日没夜地照顾我,为了擦尿洗屎,我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他不肯买毒药给我吃,我这才骂他是逆子,他不是逆子,他是个大孝子啊!”
老太太着呜呜哭出声来,立在母亲床前的耿占马也掩面而泣,一下跪倒在床前,拉着母亲的手:“娘,要是你走了,我就没有娘了,不能,不能啊!这位大夫主动找上门来,不定有真本事,你就让人家看看吧。”
眼前此情此景,看着母子深情,古壶不禁想起那个世界自己的母亲,想起母亲把自己的肾移植给他的那份大爱。
虽然他此时的身体里装的,不是那位母亲的肾,可他的心里装着的,仍然是那位母亲给他的爱,人间千情万般爱,下母爱最伟大,古今概莫能外。
思至深处,古壶也情不自禁泪光闪烁。
他忙擦去泪水,转身对着耿占马行了一大礼:“耿大哥,非常抱歉,我错怪你了。”
古壶又对老太太鞠了一躬,微笑:“老人家,我虽然是江湖游医,可也有些祖传偏方,能让我为你诊断诊断吗?我一文钱都不收。”
老太太替儿子擦去泪水,再次仔细地打量了古壶一番,又看看看看儿子,耿占马对母亲点点头,老太太才对古壶点点头:“你是个好人,那就劳烦大夫了。”
耿占马揭开母亲身上的被子,古壶仔细地检查了老太太的四肢,又戴上听诊器,认真地又用木锺这儿敲敲那儿敲敲,每敲一个处,都仔细地听,凝思而判断。
检查完后,他心里便有了数。
“怎么样大夫,我娘这病能治吗?”耿占马盯着古家,焦急地问。
古壶轻轻一笑:“把你这话最后那个‘吗’字去掉!”
“什么?”耿占马愣了愣,搔了搔头才反应过来,欣喜地一把抓住古壶的胳膊:“你是能治?”
古壶:“我会尽力,不过,我和这位伙计恐怕得在你们家住上两三,老太太这病主要得靠针针灸,当然也要配上药,药都是寻常药,不贵,我开了处方你即刻去药铺配药。”
“唉唉,你要治好了我娘,我给你塑像供在我家神龛上。”耿占马高胸。
古壶开了处方交给耿占马,耿占马让他媳妇马上去抓药,然后古壶让卢勤取出银针,用他自己专门蒸馏提纯制成的酒精消毒后,开始从老太太的左胳膊上扎针。
待耿占马的媳妇抓药回来时,古壶刚才扎完针,老太太的头上和四肢被他扎上了十多根针,他还要不时地把这根针捻一捻,那根针抽一抽,他自己已经累是额头上出了毛毛汗。
趁古壶休息时,耿占马的媳妇已经煮好几碗荷包蛋,古壶还真饿了,他端起碗就吃,耿占马媳妇要喂婆婆吃蛋,古壶拦住了,等会儿他取完针才能吃东西。
于是儿媳把一碗蛋和筷子放在婆婆床头,等会儿取完针后再喂婆婆。
古壶吃完涟,又喝了一盏茶后,开始一根一根往外出针,边取边用听诊器在不同穴位上认真地听着,他仿佛听见了人体内的风声、雨声、流水声。
他心中明白,那是气血在经脉中运行的神奇的声音,这声音,包含了次声波和超声波,在当今这世上,只有他这特别的狗耳朵才能听见,都是托大个这狗东西的福啊,他不禁看了看蹲在身边的大个。
大个也在看他,好像冲他眨了眨眼,嘿,这狗东西!
针出完了,古壶正在往皮袋里收拾银针时,突听身后“啊——啊——”两声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