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群山郡内,罕见的七日内又一次召开了家臣会议。
这一次会议,早川隆景的脸色很难看。
虽然现在还不能他被打了脸,但是连续两次被南蛮商船进攻并且伤亡惨重。
作为本家的毛利家若还是听之任之,那么很可能会影响家中的稳定与军心士气。
家主毛利辉元此时也是如坐针毡。
虽然叔父早川隆景一直压着自己一头,但是平心而论,他并不讨厌这位叔父,因为他很清楚叔父也是站在毛利家的立场上事事为毛利家考虑。
可眼下的情况确实棘手。
山阳地区与三村家和浦上家的决战迫在眉睫,另一位叔父吉川元春正在前线主持大局,家中募集的援兵都要往山阳地区输送,根本顾及不了西边长门国的海面防线。
“是我的失误。”早川隆景缓缓开口,“我对于西国的局势过于乐观了,看来大友家是想来一票大的。”
他将军团扇放在膝盖上,朝毛利辉元一拜,随即道:“主公,为今之计我觉得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保存实力才是上策,不如将长门国的水军调回广岛待命,避免与大友家的冲突升级。”
此时毛利家中另一位重量级人物福原贞俊开口道:“不可,若是如此,西国乃至于周防长门二国的军心士气都会动摇。”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早川隆景并没有否认福原贞俊的法,“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即将决战的山阳战场才是重中之重,我们没办法同时顾及两面战场,那么与其让西面的将士陷入后继无援的状况下强行作战徒增伤亡,不如暂时撤回广岛保存实力,至于士气问题,等会我就动身前往广岛,安抚军心。”
从实际情况出发,早川隆景的方法可以是非常合理而且稳健。
尤其是他亲自出马前往广岛安抚军心的举动,可以是非常能体现他作为家中宿老的担当。
可接下来福原贞俊的一句话,令所有人心中又都开始不禁忐忑起来。
“若是大友家要趁机取门司城怎么办?”
正是此理,一旦毛利家失去对关门海峡的控制权,那么门司城就是孤悬海外的孤城。
“不必担心。”早川隆景随即开口道,“正如我之前的判断,大友家背后有龙造寺隆信虎视眈眈,他若是不能速下门司城,必然会被对方抓到破绽,只要门司城能坚守住两三月,我们总能找到机会输送援兵过去,我不信南蛮人会一直参战。不过…”
他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需要做两手准备,立刻派使者去龙造寺家,跟他们痛陈利害,还有派人去暗地接触这批南蛮商人,最好是许他们一些利益然后让他们放弃参战。”
事情安排到这个份上,早川隆景觉得已经没什么破绽了。他自己也很快动身,前往广岛去稳定军心。
正如大部分人所预料的那样,三后,大友家果然开始采取了行动。
只是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如旁人设想般的那样进校
此时龙造寺家早在居城佐嘉城布置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周边的所有通路都围满了木栅栏,根本就是一个铁桶阵。
一日前他们接到了来自吉田群山郡的传信,毛利家一方面提醒他们注意防守,另一方面又让他们随时注意机会偷袭大友家。
很快,大友家围攻门司城的消息传到了佐嘉城。
“没想到大友家的目标居然是门司城,还真被毛利家的老狐狸给猜中了。”
龙造寺隆信瞥向一旁的锅岛直茂,当初就是这位出的奇策,才让龙造寺家赢下了今山之战,其是今山之战的头号功臣也不为过。
可这一次,锅岛直冒明显看走了眼。
当探子传来消息大友宗麟雇佣南蛮商船炮轰车崎城时,这位龙造寺家智囊就大友家的目标一定不是毛利家,反倒是龙造寺家。
其给出的理由与早川隆景可谓是惊饶相似。
但结果却是,那一次炮轰并不是敲山震虎,而是真的要对毛利家动刀子。
“直茂,不必放在心上,谁都会有误判的时候。”龙造寺隆信宽慰了锅岛直茂一句,“既然大友家目标是毛利家,那么我们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传令众人集结兵力,兵分两路进取筑前。”
“且慢。”锅岛直茂阻止道,“主公,关于筑前,最近有一些奇怪的风评。”
“奇怪?”
“嗯,据大友家将博多委任给了一位明国人,那位明国人我亦有所耳闻。”
龙造寺隆信是个急性子,但听着与战事有关,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
锅岛直茂继续道:“那位明国人叫做李旦,与平户城主松浦隆信交情匪浅,此前他们在平户城落脚,现在又从大友家手里拿走了博多港,为此我特意派人去探听他们的底细,这人手下有十几艘南蛮大商船,可以是目前海上的最强势力,起初我还心有疑虑,现在看来,炮轰车崎城之事,恐怕就是这个李旦所为。”
龙造寺隆信不忿地拍了一把桌案,怒道:“这松浦隆信,居然敢背地里与大友家眉来眼去。”
“他据守平户岛,所以才有恃无恐。”
“我迟早要将松浦家灭种!”龙造寺隆信眼神流露出异于常饶愤怒,但他有别于别的易怒之人,将心中的怒火强行压下,是他能成为一方霸主的原因之一。
“直茂,现在你该怎么办。”
“那个明国人我觉得暂时不要去招惹,大明国势力庞大,之前只是没有意愿染指日本,如今这个李旦到这里来,手底下的武装力量还如此强悍,不像是一个普通的海盗或者海商,此事我觉得还需要在观望观望,摸清他的底细再,至于南边我们可以先集结兵力,看看他们的防备如何,若是有机可趁便一举拿下,若是没什么机会,我们还是坚守佐嘉城为好。”
听着锅岛直茂保守的建议,龙造寺隆信颇为不悦:“直茂,你年纪越大胆子越啊,这可跟你当年今山之战时判若两人。”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当时我们处在绝境,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而此时不同,形势比人强,眼下大友宗麟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动必然是有倚仗,我们贸然按照原来的逻辑进行判断,恐怕会正中敌饶下怀。”
龙造寺隆信听后沉默片刻,摆手道:“知道了直茂,你的有几分道理,带着你的人下去好生安排防务吧。”
锅岛直茂领命离开,不过他前脚刚走,后脚龙造寺隆信又唤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