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过后的头疼影响着曹操,如今年纪大了,对于酒精的抵抗力就越发的低了,才隔壁院子的一阵挥舞声中,曹操悠悠的醒转过来,心中起了好奇之心。
外面的天气依旧寒冷,曹操披上了一件厚厚的袍子,开始转出自己的院子,身后的护卫原本想要跟随,曹操却摆了摆手。
笑话,在自己的王府中,还会有刺客么?即便是有,自己虽老,可身手依旧不错,说不得自己还能斩杀了刺客呢,曹操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少年时的任侠放浪。
脚步声很轻,曹操很快就转过了墙角,来到了院子的门口。
晨光中,曹操看到了一个少年郎正穿着单衣在冷风中练剑,闪转腾挪间,剑光闪动,长剑在一次次的挥舞中,发出轻微的龙吟声。
嗯,这剑法已经初入门槛了。
曹操看着那个练剑的少年郎,一时之间也不觉得冷了,就那么痴痴的看着,脚步不由自主的进了院子,随意的找了一处地方就那么席地而坐,专心致志的看着少年郎练剑,远处的护卫也不敢上前。
终于,不知道这少年郎练了多久,才将剑收了。
“祖父?!”
曹叡此刻才发现了有人居然在看自己练剑,立刻将长剑入鞘,赶紧上前请安。
“子修,你回来了?”
曹操看着晨曦中的少年郎,那个熟悉的面庞,一时之间话出口,居然叫出了那个许久不曾再叫的名字。
“祖父,你说什么?”
声音比较轻,所以曹叡并没有听清楚,当再次问的时候,曹操却已经回过神来。
“叡儿,来,刚刚练完剑,小心着凉了,你的亲随下人呢?都干嘛去了?”
曹操拉过了曹叡,在自己的身边坐下,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一名护卫,又打算将自己的长袍披在曹叡的身上。
“这么早便起来练剑了么?这寒冬腊月的,也不在屋里多歇会,如何,昨日晚睡也不多歇会。”
“祖父,不用,叡儿有自己的,”说完曹叡就将自己搁在边上的袍子拿过来,将曹操的长袍给曹操披上,又披上了自己的,再在曹操的身边坐下。
“姑父给叡儿安排了一名亲随,但是这亲随却不是伺候人用的。姑父说,国士自当以国士之礼待之,何况我又不是没有手脚,很多事情我自己能行。”
曹叡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许,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曹叡就有一种恐惧感,自己在他手底下恐怕走不过一招。
“姑父要求的,自跟随姑父姑母之后,姑父就要求叡儿每日里早起锻炼,原本叡儿还不愿意,姑父那一日就将叡儿一连摔了好几跤,然后就问叡儿想不想学。”
“哈哈哈,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曹操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天伦之乐,不过如此。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姑父就跟我说,野蛮体魄,文明精神,除了习练武艺外,还每日里让叡儿读书。”
“哦?那都说说,这些年来,你都读了哪些?你和祖父说说你在陇西汉中那几年的事情吧,向西说说,祖父比较好奇。”
曹操自然是好奇,这个孙子从小就不在自己的身边,可又没有想过,自己这些年来,不是征战在外,就是忙于政务,哪里有那么多时间陪伴家人?
“孙儿在陇西,隔一段时间就随姑父下到田间地头,进入一个个屯区,看那些屯民们如何生产劳作,还下地割过麦子,麦子不好割,弯着腰太累了。”
曹叡尽量说一些民间的,开心的事情。
“哈哈哈,好,叡儿也知道民生艰难了,这子义教得还算可以。那他还教了其他的么?”
“姑父公务繁忙,但是空暇之时,还是会和叡儿说很多事情,说百姓要求其实很简单,有饭吃,有衣穿,他们便会安安分分的,也就没有黄巾治乱了。”
“哈哈哈,他还和你说这个啊,若是当初没有这黄巾治乱,祖父可能现在连个征西将军都不是呢。那你说说,应该如何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
曹操听完之后,就知道夏侯信教导曹叡并不特别拘泥。
“祖父小瞧叡儿了,说破了天,也不过是抑制豪强,均田减赋,黄巾作乱也不过是因为土地兼并太过,导致百姓无地可耕,姑父还说了,灵帝并不昏聩,卖官鬻爵也是无奈之策,不这么做,他就没有钱给百官发俸禄,没有钱继续供养中央军,朝廷中央就会失去对地方的威慑。”
曹操听完了曹叡的话,心中不由的一动,看来夏侯信教的远远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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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达,长文,你们说说,这事情该怎么办?”
曹丕将曹操迁都的意向说了出来,自己想了这么多天,也走访了几家,想要让他们离开邺城去洛阳,却遭到了这些人明里暗里的拒绝。让他们放弃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到了洛阳去,怎么可能?
他们的根基在邺城,在河北,不是洛阳,不是关中。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跟随去洛阳,但仅限于自己跟着曹丕去洛阳任职,而不是举族迁移,这部分人的想法则是自己在洛阳为官时,多为自己的家乡,自己的家族谋一些好处。
真正能够铁了心跟随去洛阳又哪里能那么容易,各家都是大家族,家中的人本就很多,这人一多了,就会出现诸多的想法,这还是同宗同族,族长的权威还比较强大,依旧难以统一思想,因为作为族长,他就要照顾到族内大部分人的意见和想法。
“要不,我再去找各家说说?”
陈群想了想,还是先出言。
迁都,迁的不仅仅只是魏王府,更是魏王府内所有的人,还有许多的世家大族,都要跟随迁都,一如武帝时迁富户守陵一般,更是要迁邺城的豪族,富户到洛阳。
洛阳作为一国都城,自然需要巨大的人口去充实,有了人口,都城才能繁茂。
“长文兄,光靠劝是没用的,当初黄巾之乱,颍川都遭遇了那么大的兵祸,也不见你等离开颍川,故土难离啊。”
司马懿在边上说着自己的想法。
“可那不一样啊,仲达,朝廷的兵马总会平定黄巾贼寇的,而且当年各家也都组织了私兵护卫,结寨自保,可这次迁都,那是让他们离开了邺城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再加上路途艰难,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路上,依照武帝时旧事,每次迁徙富户,路上倒毙人数就知道了,而且离开了本乡本土,各家哪里还有那等影响力?”
“可是仲达,长文,这事不得不干,嫡支可以留下,让各家分出一部分旁系到邺城,还有,随行的佃户也要清点,父王的要求是不得少于20万人。二十万人啊,算上路上倒毙的人,我们至少要动员30万人,才能保证20万人到大洛阳。还有,开春之后,就要春耕了,从邺城到洛阳,又要长途跋涉,至少得走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春耕的时机就过去了,错过了这农忙春耕,你让迁移到洛阳的20万人,吃什么?”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不能影响春耕农忙,不然就算真的20万人到了洛阳,也一样要饿死一大片。
“我等再思量思量吧,距离开春还有一个多月,当还能想出办法。长文兄,你我再去翻看一下典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司马懿心中想着,若是真的迁都,恐怕死的还不止。
“再想想,再想想,父王那晚说了,在今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上,就会公布此事,往年的大朝会都是十五开,紧接着就是春耕,时间真的不多了。”
曹丕不由得有些焦急了。
“公子莫急,还有时间,还有时间,等我回去想想,回去想想。”
司马懿起身就想走,大过年的,自己都还窝在被窝里抱着老婆呢,结果就一大早被曹丕找了过来,想想心中就是郁闷。
干待在这里也是想不出办法,不如先回家去再说,从家里的典籍中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办法,到时候自己看书,有老婆在边上伺候着,那可比现在这情况好多了。
“你回去能干什么?继续搂着你的老婆睡觉么?”
曹丕心中不高兴,直接就开口了。
司马懿见被说破了心思,不由得有些讪讪,但旋即又说。
“公子,懿家中藏书颇多,懿回去翻翻,翻翻。”
曹丕看了一眼司马懿,再看了一眼陈群,心中知道此刻将两人强留在这里也想不出办法,还不如放两人回去,去典籍中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唉,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回去吧,都回去想想,有什么办法,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曹丕有些气恼。
司马懿和陈群两个人一同告辞离开,走到了门口之后,看了看天色,又相互对视了,只能摇了摇头。
“长文兄,不如去我家里吧,我家中藏书颇多,不如先去我家中吧,你我一起翻找一下典籍,总能找到办法的。”
司马懿对陈群发出了邀请。
“唉,去你家里吧,只是叨扰了,给嫂夫人添麻烦了。”
陈群想着,便一同随着司马懿离去,自己和司马懿不一样,就一个人在这邺城,能去司马懿家里打打牙祭也不错。
日头已经落下,司马懿和陈群两个人上了一辆车朝着司马懿家中行去,至于司马懿自己的马,则是由下人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