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雨过天晴。
遥远的天边,彩虹若隐若现。
阳光透过树枝吐绿的嫩叶,丝丝缕缕柔和的洒下来。
整个校园仿佛都变得明媚了。
三三两两的学生相携着走过旗杆位置,迈进教学楼。
有的开心雀跃的闲聊着,有的看着各自手中的书。
枝头鸟儿,轻快的鸣叫。
一眼望去,阳光下的校园处处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朝气又热情。
俞非晚倚靠在窗台上,看着手中抽象又模糊的素描,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你说的可能不如你表姐画的栩栩如生?”
“你真的不是在侮辱栩栩如生这个词吗?”
俞非晚对天发誓,她真的没有一丝诋毁讥讽,真的是在诚心发问。
糊的乌漆嘛黑,只能勉强看出是人像。
当然,要说猩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把素描纸扔在地上踩两脚,貌似也是这个效果吧。
见过夸大的,没见过虚构的。
时钰挠了挠头,白皙如玉的面庞上飘过淡淡的红晕“可能是我一边画一边哭,又放时间久了的原因?”
在他翻箱倒柜找出这张陈年旧画时,就已经想象到这一刻的画面。
天地良心,他实在没料到,那幅让他哭的歇斯底里的画竟然成了这幅鬼样子。
俞非晚叹息一声。
算了,算了,她得包容。
时钰补救道“我中午已经央求着妈妈给姑姑和表姐打电话了。”
“在我诚心恳求下,表姐已经答应再画一张邮递过来了。”
嗯,就是诚心恳求。
绝对不是撒泼打滚,连哭带闹。
他都被家里人嫌弃了,就连最温柔的妈妈都发狠话半个月不下厨。
这牺牲,简直是太大了。
俞非晚心头一松,下意识想道谢。
可又怕时钰旧事重提再来有事钟无艳。
只能清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端详着那张惨不忍睹的素描。
“你仔细看,其实还是能看出些东西的。”时钰不死心的指着一块儿“你看,这人的眉毛左上的位置有一颗黑痣,上面还长了三根毛。”
“我画的还是很写实的。”
“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还有,你看他脸颊上,还有一道特别明显的青筋。”
在时钰的指点下,俞非晚都快要把眼睛眨瞎了,还是没看出所谓的黑痣和青筋在哪里。
俞非晚揉揉干涩的眼睛,决定不为难自己了。
“不管怎样,都得谢谢你。”
俞非晚一郑重道谢,时钰反倒不适应了。
时钰眼神飘忽,余光瞥到午后暖阳投下的倒影,不自在道“我奶奶上午去市一院了,说俞伯伯的手术很成功,目前为止也没有出现不良反应。”
“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
“真的吗?”俞非晚大喜过望。
那天晚上,老太太从医院回来还来不及细说,就知晓了俞鹏差点儿被拐的事情,再往后,更没闲下来。
所以,这两日老太太都没有空出时间去医院。
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念叨着的。
等她放学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太太,肯定能一扫这几日笼罩在头顶的阴云。
时钰忙不迭的点头“是真的。”
俞非晚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暖洋洋的。
“时钰,以后,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也会二话不说帮你的。”
俞非晚郑重其事的强调。
唯有这样,不得亏欠,方能安心。
时钰眨眨眼,珍而重之的记下了。
“万一你爸出院,董家又出幺蛾子,可怎么办?”
“养伤口的人,受不得刺激。”
“你说,你家为什么会买在平安路西一巷。”
“要是离的远远的,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些事情?”
俞非晚抬抬下巴,眉毛一挑“我会守护好家人的。”
“这点你放心。”
“还有,你也不能一耙子打死所有人。”
“除了董家人,巷子里的其余左邻右舍都很好很好,对我们家也很是照顾,一点儿都没有排外。”
“申爷爷正直勇敢古道热肠,申奶奶善良热情。”
“绍爷爷有勇有谋讲义气,陆老师学富五车无所不知。”
“我很喜欢这些邻居的。”
“搬哪里,都有可能遇到不顺心的事情。”
申大爷和申大娘又不是故意隐瞒哄骗。
知人知面不知心,董家夫妻和董家老太太都装的人模狗样的,申大爷申大娘看不出来很正常。
“反正,我很喜欢。”
有这样的邻里关系,她已经很满意了。
“可通常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时钰仍有些不放心。
俞非晚眼眸深处划过一道厉色,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那就在老鼠屎掉进锅里前,找到,并消灭。”
亏心事做多了的人还能无法无天吗?
时钰一怔,喃喃自语“完蛋了,完蛋了,我又觉得你像我爸了。”
“你刚才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跟我爸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正常点。”
“这样我害怕。”
许是俞非晚难得的好心情,便觉得一下午的时间过的飞快。
晚霞当空,俞非晚和林海宏习惯性的等着再一次被留堂的俞萍和俞凤娇。
事实就像老太太说的,落一堂课,两眼一抹黑,落一天课,脑子全浆糊。
俞非晚踮起脚尖,透过教室门上的小玻璃窗,看着抓耳挠腮的俞萍,弯了弯眉眼。
她家萍萍大早上编的整整齐齐的两根麻花辫,现在乱七八糟。
不像是在学习,倒像是在开荒。
俞萍对面的俞凤娇,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也是手忙脚乱,小肩膀还微微抽搐着。
似乎,又掉小眼泪了。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似是有所察觉,锐利的目光看向门外。
俞非晚缩回了头,拉着林海宏去了楼道口,才敢小声说话“被留堂的可怕……”
林海宏表示,留堂于他而言是个新奇的词。
“被留堂完成学习任务,比课堂紧张多了。”
“老师紧紧盯着,别的同学一个一个离开,坐在教室的也就越来越心急,越急越燥,脑子越乱怎么办,还得时刻担心被老师点名敲手板。”俞非晚絮絮叨叨,心有余悸。
“堂姐被留堂过?”林海宏很是诧异。
俞非晚:……
废话!
没被留堂过,她能这么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