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满意的笑了笑“妈不是限制你们交朋友,是让你们心里有个底。”
“在炉子边熏头发,仔细点儿。”
“等一会儿熏干了,就去睡,把衣服换下来。”
“白天忙着上工,也就晚上这点时间能给你们洗洗衣裳了。”
李兰含着笑意的声音中有浓浓的疲累。
上工,哪有不累的。
尤其是干的体力活,在酱油作坊里又是捡豆子入缸发酵,又是晾晒,又是挥着半人高的大铲子搅拌。
养家糊口,四个字对普通老百姓而言,从来都是沉甸甸的。
见状,俞非晚也没有磨蹭,麻利的熏干头发。
“妈,今晚萍萍和我一起睡奶奶的房间。”
主要是,她一个人有点儿怕。
虽说看多了那盖着红布的棺材也就顺眼了,但黑灯瞎火,脑子就不受控制了。
蹦出来的画面,一幕比一幕恐怖。
她需要萍萍给她壮胆。
李兰头也没抬,爽利道“行。”
要说这家里,谁对非晚最宠,那一定是老太太。
在李兰的催促下,俞非晚和俞萍钻进了厚实的大棉被,脱下来的衣服都被李兰抱走了。
隔着墙,还是能听到另一个房间的动静。
伴随着哐哐当当的声音,俞非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一夜无梦,在她醒来后,枕边已经摆放着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俞非晚摇醒睡觉都不忘流口水的俞萍“快起床。”
流口水流的这么欢实,是做了多美的梦。
俞萍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口中念念有词“我抓住那只鸡了!”
俞非晚:……
“有没有抓住那只鸡,我不清楚。”
“但我清楚,你得给奶奶洗枕巾了。”
俞非晚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戏谑的开口。
她知道,睡觉磨牙打呼流口水放屁,很正常。
但她从不知一个人的口水能流这么多。
看来,昨晚的炖鸡,是彻彻底底把俞萍的馋虫勾出来。
俞萍迷茫的眼神,瞬间清醒。
看着枕头上的一滩水渍,闹了个大红脸。
“要不,我改名叫口水娃吧?”
俞非晚:她就笑笑不说话。
出了西堂屋,冬天的风刮在人脸上,就像是被刀割一般。
对于昏昏欲睡的人来说,绝对是秒清醒的利器。
要不然,她以后在网购平台卖西北风吧。
别人卖助眠神器,她卖起床神器。
俞非晚手搓着脸,快步跑进堂屋,一掀开厚重的挡风门帘,就闻到了熟悉的小米粥香气。
三个大水缸,已经满满的。
墙角也整齐的堆放着劈好的柴火。
听到响动,李兰回头“非晚,我蒸了些葱花馒头,中午等萍萍回来,你们热热吃。”
紧接着李兰大步流星,朝堂屋和西堂屋共用的那一堵墙走去,啪啪啪拍了拍墙,声音洪亮“你个死丫头,还不起床。”
“我跟你爸都要出门上工了。”
“不上学的都穿戴好了,你一个上学的还这么磨蹭。”
“好了,好了,马上好了。”俞萍忙乱的声音隔着墙传来。
李兰手脚麻利的将两个大粗面馒头塞进早就被磕碰的坑坑洼洼的铝饭盒里,有夹进去两大筷子自家腌制的咸菜,匆匆的塞进了包里。
馒头,咸菜,就是自带的午饭。
到中午,馒头就会变的又冷又硬。
“妈,爸的脾胃不好,吃这些怕是会让病情恶化。”
李兰手一顿“把馒头撕成块热水泡着,将就吃吧。”
“不吃的话,饿到下午饿的人心都发慌。”
“没办法,妈先去上工了,你爸叫我了。”
俞非晚看着李兰裹着头巾匆匆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身份,受限颇多。
但凡是能自己赚钱的年龄,给家里买东西也好找说辞。
看来,又得拜托老太太出马了。
俞非晚走马观花的浏览着商场里五花八门的东西。
保温饭盒,必需品。
麦乳精?
她以前隐隐听妈妈提过一嘴,姥爷的心头好。
这年头,对于普通家庭而言,麦乳精就是响当当的奢侈品,极受追捧。
嗯,也得兑换一盒。
大冬天上工,中午冲泡一杯,姥姥姥爷肯定是胃里心里都暖滋滋。
烘培的干干脆脆的酥饼,也得兑换一盒。
等萍萍去上学后,她得带着鹏鹏去林青山家一趟。
借着老太太的名义,才能看起来理所应当。
俞萍在一旁囫囵的大口大口喝着小米粥啃着馒头,间隙还不忘嘱咐她“非晚,等我回来热饭啊。”
“好。”
俞非晚给俞萍收拾好书包,尽量节约时间。
俞萍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拎着书包就冲出了家门。
这么大的动静,自始至终都没有惊醒俞鹏。
俞非晚也打了个哈欠,洗了碗筷后,躺下睡了个回笼觉。
小破庙门口。
徘徊踱步的林海宏一见俞萍的身影,眼睛都变亮了。
“堂姐。”
闷头往里冲的俞萍顿住脚步“堂弟?”
俞萍心中满是疑惑,她刚刚听到的上课铃是假的吗?
林海宏都不着急,那她更不着急。
十有八九,幻听了。
“非晚堂姐呢?”林海宏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疑问道。
俞萍竹筒倒豆子“她在家看鹏鹏呢。”
“奶奶不在家,爸妈上工也顾不上鹏鹏,非晚说二年级的她都会了,就留家里了。”
“刚才是不是铃声响了?”
林海宏怔怔的点点头。
“哎呀!”俞萍惊叫出声,也顾不得揣测林海宏的心思,疾跑着进教室。
毫无意外,这是堂她需要站着听的课。
林海宏失神的回到教室,心里清楚是他给小叔一家添麻烦了。
不行,奶奶看顾着他不是长久之计。
也总不能让奶奶一直耗在他身上。
他,他是不是可以自己立起来。
有奶奶撑腰,他是不是应该学着自己保护自己。
林海宏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笔记,似乎都化为了勇气两个字。
他不能让心疼他的人总操心劳累。
因为他需要,奶奶和堂姐就会救他于水火。
如今,他应该也在被堂姐,被小叔婶婶需要。
嗯,他该自己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