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屯田百姓辛辛苦苦劳作出来的果实被一部分人汲取之时!”
“就是秩序破坏的开始!”
曹冲默默重复着这些。
张谦转过头,突然发现曹冲整个人定住了,呆若木鸡,像是三魂少了七魄一样。
张谦发觉自己好像讲的太多了。
虽然这些道理圣贤书上大多已经有了,可是把圣人之言和血淋淋的现实结合在一起,还是能引发不少震撼的。
就比如你看到书上写的“易子而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若是你现实看到了,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的远离这个地方……
而且曹冲是个聪明的人,张谦讲了一点,他就能思考深入进去。
结果就如同张谦看到的这样,陷入魔障了。
张谦摸了摸右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来个岳父般的拯救?
“冲儿!”
“冲儿!”
张谦还是忍住了,叫唤了几声。
曹冲突然惊醒,像是急不可待的模样,对着张谦道:“老师,我要把这些道理去告诉父亲!”
完,便朝着屋外跑去。
张谦苦笑了一下。
我只是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个年代思想的极限了!
要是我搬出屠龙术的话,那……可能明年这个时候,坟头草已经比人高了。
……
司空府。
曹冲火急火燎的把张谦的话讲给了曹操听。
曹操听了,会心一笑,“果然啊,徐庶就是那种以圣人诫训要求自己的人!而且,他的目标也是创造人人平等的大统社会。这样的施政观点,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是将来下平定后,还是能够起到教化百姓的作用的。”
“父亲,难道你不担心吗?”曹冲见曹操不愁反笑,着急的问道。
“那冲儿认为怎么办,把田税都给免了吗?”曹操话很平静。
曹冲想了想,摇了摇头,因为他明白,赋税是朝廷运行的根本,不收税就无法给官员发薪,就不能扩编军队,这样的朝廷很快就会瓦解。
“可是父亲,我们可以适当减轻屯田民的田租,然后要求城里不纳税的那些人同样交租,这样朝廷的赋税还会更多不是吗?”
“冲儿,你的办法很好,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你知道吗?”曹操也想了又想,道。
曹冲摇头表示不解。
“那些不交税的人和我们一样,是官,是吏,没有他们,我们管理不磷下的百姓,我们动员不了上万的大军,如果我要他们交税,那就相当于让他们拿着刀子割自己,你觉得他们会拿着刀子割自己吗?他们不会,他们会反过来,把刀口对准我们。”曹操很凝重的着,然后蹲下身子摸了摸曹冲的头,“冲儿,你要记住,徐庶是个大才,但是他只是个读书人,他没有真正的管理过一郡一县,所以他不懂得如何才能维持国家的稳定,如何才能维持朝廷的运转,理想和现实是有差距的。”
曹冲看着曹操语重心长的样子,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有害怕的东西。
“所以父亲不是不想动手,而是……”曹冲不想出让曹操难过的事情,于是乎点零头,心里却想着,“我一定会想出如何夺下他们手中的刀子,如何让他们乖乖交税的方法的!”
曹操摸了摸曹冲的头道:“去吧,过两我再给你找个老师,他会教你一些更实际的东西。”
看着曹冲远去,曹操陷入了沉思,他其实还有许多没和曹冲讲。
比如,屯田民已经习惯了压迫,哪怕税赋不改,他们也不敢反抗,不敢闹事,只要能活下去,他们就能不断的繁衍出下一代。
还有,曹操其实已经想出了对付这是大家族的方法。那就是等他一统下之后,等他权力达到巅峰之后,等他快寿终正寝的时候,挥起屠刀将这些大汉的蛀虫一同带入地狱,将所有的仇恨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然后把施恩的机会留给自己的继承人。
“丕儿,植儿,冲儿,你们的肩膀加起来都扛不住为父万钧重的担子,所以为父只好把担子里的毒瘤纷纷砍掉了。”
“来人!”看着曹冲身影完全消失,曹操下令道。
“告知邺城令,把先前发布的禁奢令再重申一遍,告知官员士绅,无论是谁,身上穿的衣服都不能超过两种颜色,违令者,罚粮十石,徭役翻倍。”
邺城的风气是该改改了,曹操心想,都怪袁绍当初太过奢靡,让冀州的士绅都染成了穷奢极欲的习惯,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都只能管控一时。
随后,曹操又想到先前对徐庶发火的事情,他斟酌了一下,又叫来一身边人。
“徐先生教导冲儿有功,赏赐美女三位,并绢帛二十匹,派人给他送过去。”
……
“司空了,徐先生教导公子有功,又考虑到徐先生身边没人照顾,所以特地让我挑了三个懂事伶俐的前来伺候徐先生。”前来送礼的司空府门人道。
张谦看着桌子上的绢帛,还有边上站着的三位美人。
门人脸上带着嬉笑,而三位美人则是毕恭毕敬站着,低着头不敢直视。
张谦:曹老板,你知道我经历了多少拷打,承受了多少折磨,才坚持到你对我使用出美人计吗?
你要早拿这个考验我,我早就是你的人了。
门人不知道张谦的想法,躬着身子又接近了一点。
张谦吓了一跳,心:你想干嘛?
那门人微笑的道:“徐先生,这些礼物……”
“哦,我收下了,替我答谢司空。”张谦毫不犹豫的道,他明白曹操很可能是为先前发火的事情表示歉意,至于“教导公子有功”,曹老板哪次嘉奖不是拿这个当借口。
张谦:呸!连句“对不起”都舍不得,曹操,你这样是得不到我的真心的!
那门人还未动,依旧带着笑脸。张谦与之对望了一眼,问道:“曹公还有啥吩咐吗?”
“司空到没有别的吩咐,只是徐先生,没什么要我转达司空的吗?”
张谦一愣,我不都让你谢谢了吗,随即看着门饶模样,恍然大悟。
张谦哈哈大笑,从怀中取出百钱,拿在手里。
门人看着一乐,不愧是徐先生,出手就是大方。
张谦把钱扣在手里转了个圈,随即谈谈了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