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脚下?
我下意识地朝自己的脚面望去----只见垂下的桌布与地面的缝隙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竟伸出了无数条苍白的胳膊,这些手臂紧密地贴在一起,就好像布的另一面藏着一只长满人类肢体的大蜈蚣。
关节发黑发青的手们如在梦游中一般,以一种整齐划一的节奏在地面上摇摆着。它们看似正在漫无目的摸索着四周,但我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东西是在找我,下一个能让它们大快朵颐的猎物!
胃酸几乎一下涌了上来,这些该死的东西!好啊,你们不是想来抓我吗?来呀,来呀!
我大脑充血,抽出身上藏着的刀,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意,狠狠地朝这些手剁了下去。手起刀落,随着我的一通乱捅,地面上滚出好几节断指,有几只手背甚至被我戳的见了骨头!
我的刺击如雨点一般落下,一股又一股恶臭的黑色液体从我创造的伤口里喷了出来,覆盖在已经被染红的白布上。
“咿!!!”幽怨的怪叫从薄布那边传出,此刻我只希望这个声音的主人真如听起来一般痛不欲生。
嘿嘿!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
呯!就在这个时候,我再度挥起的刀砸在了水泥地上,弹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没想到那桌子底下的东西见自己遇上了硬茬,竟做起了缩头乌龟,所有的胳膊抽搐着又缩回了桌子底下。
样,继续猖狂啊?得罪了方丈还想跑!我手指捻起桌布,向上猛地一掀,这回终于能一览无余了!
有本事就和老子刚正面!
“……”
桌布被我猛地扯了下来,但桌子底下却空空如也,只余一大滩血迹和一大串诡异的血脚印。
那群脚印凌乱不堪,大不一,但脚尖的指向都一致。很显然,那东西,或者那群东西不堪我的攻击,已经从桌子的另一头逃之夭夭了。
但张楚楚和乔立人呢?他们怎么也不见踪影?
--------难不成那东西把他们带走了!?
追!
我毫不犹豫的把白色桌布往旁边一扔,跟着血脚印一往直前,追踪了差不多有十几米吧,突然脚下一空,一跤跌进了水里。
我一心想着乘胜追击,忘了这是个岛,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空间能让我这大长腿撒丫子跑。
草!不等我骂出声来,刺鼻的消毒水味瞬间涌了上来,我本来已经开始变干的衣服又浸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前功尽弃。
我扑腾着站了起来,完全没料到好好的脚印会突然断在半路,猝不及防地还是不心喝了几口。
“岸,岸,岸呢?”消毒水的沫子进了眼睛,我的视线模糊了。自我们离开船以后,河道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宁静之中,这种宁静让我非常不安,急于回到岸上去。
“啊,找到了!”眯着眼睛,我摸到了一块粗糙的平面,激动地一撩腿,想把半个身子挪上去,却在中途受到了阻碍。吣一声,我一脚踹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疼的我龇牙咧嘴。
我痛的几乎流出眼泪,想着脚指头肯定肿了,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河道里可不应该有石头啊------那我踢到到的会是什么东西?
难道……我的脑袋呜一声:脚印断在岸边,桌子底下怪物该不会逃进水里了吧?在水中有阻力,我可有点使不上力气……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上调整姿势了,肚子顶着岸沿,靠臂力硬把自己撑了上去。
趴在岸上,我十分狼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脑子都是问号。我刚才究竟踹到了什么?我惊魂未定的眼睛往水底下瞟去:之前我落脚的河底沉着一个有些发黑的木头箱子,形状看起来很像一具迷你棺材。
木头箱子上头似乎有字,但乱动的水纹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大清楚。
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站起来紧张的环顾了一圈。
“张楚楚?”
“乔立人?你们还在吗?你们还活着吗?”
我分别朝着河道两边试探性的叫了几声,但回应我的只有回声而已。他们同那几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齐消失了。
在这种情况下消失,那对情侣恐怕凶多吉少。其实我也早有这个心理准备,我刚才一直在拉张楚楚,被拖进桌子底不到十秒我就感觉到她身上软了,不定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救不回来了,更别提早被拖进去的乔立人。
…这就是----死吗?大概是没见到尸体的缘故,有一种好不真实的感觉……
我心有余悸地往池子里看了一眼,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把那个箱子捞上来看看。
哗~一出水,木箱子上的缝隙就不停地往外冒水,它的盖子被四颗木钉子固定住了,但并不牢靠。
“张楚楚&乔立人,1980-1999,不愿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
“献祭无用,死后还会回来。”
我抚摸着泡的发软的木盒表面,把刻在上头的字念了出来。除了这几个我能读懂的汉字以外,木盒周围还密密麻麻地刻了许多其他画风完全不同的文字,我根本看不懂。这个盒子长得很像文物,我念出来的句子却像是近代是没素质的游客乱涂乱画上去的一样,刻印的字迹也要浅的多。
1999年?我掐指一算,距离今年都快将近20年了。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张楚楚和乔立饶名字会刻在这个盒子上面…
论大,这盒子不过也就和一架提琴差不多,作为正式的棺材太了,作为骨灰盒来讲又太大了。
我在手里颠吝这个发黑的木盒,里面似乎有个泡在水里的固体在晃动,这盒子里淌出的水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我不认为里头装有尸体之类恶心饶东西。
“叔叔!叔叔!你没事吧!”
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了重归寂静的水面,我抬头往回一看,赵二宝气喘吁吁地向我追了过来。
“我没事,只是他们不见了,接下来我和你们可千万不能分开行动了。”我把木盒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想去摸赵二宝的头,却被他侧身躲过去了。
“叔叔,他们才没有不见呢!非要的话,他们只是今晚暂时不见了而已。”他嘟着嘴,站定后不满地看着我:“我早就告诉你了,他们是鬼,等到了明这个时候,这两个人不定又会出现了!”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水声。
“又会出现??”一股强烈的疲倦向我袭来,不过是精神上的。我把手盖在额头上,捏了捏眉心:“这是什么意思?”
赵二宝挠头:“叔叔,你有听过这个法吗?自杀的人会变成地缚灵,被困在临死前的地方一遍一遍地重复死前的动作。那两个人,在我们困在这里的这些,每晚上都会在十一点半左右按时出现,但到了一定时间又会突然消失。在叔叔你到来以前,他们两个已经在我们面前死了又复活无数次了。”
“------嗯,有的时候他们是时间一到自己消失,有的时候会像刚才那样突然跑出来几个东西,把他们抓走。”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我看着赵二宝,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事他就应该早点告诉我,这可比什么船上一开始坐着九个人后来变成七个人之类的有服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