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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为你而来

    这晚上吴唯没有再度出现,但我们谁也不敢在亮前离开房间,三个人都觉得留在原地一起过夜是最好的选择。

    我和梁睡一张床,尚翩然睡另一张床,就这样,我们在呕吐物,血腥味和尿骚味的陪伴下进入了梦乡。

    才怪。

    至少我是没睡着。

    恶心的气味倒是其次,一想到梁就躺在身后,我便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安心合上眼睛。

    我害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梁还怪憨厚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这么凶猛。

    出来大家可能会觉得奇怪,就我个人而言,比起因破坏规则八而引来的怪物“吴唯”,还是今晚的梁更加可怕一些。

    我会这样想是有原因的。大家有没有思考过一个问题,比如,梁刚才用来砍杀怪物的刀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房间里可没有放那么锋利的刀子,他不可能就地取材,那么刀只可能是他提前准备好揣在身上带进来的。

    明白了吗?今晚吴唯出现只是个意外,我才是梁原本要见的那个人……那把刀原本,原本是预备使在我身上的啊!

    ...他会带刀的原因不难猜想,十有八九是因为我给他发的那几条质问杨隐下落的短信。

    往好处想想,也许他拿把刀只是想吓吓我吧,谁叫我不过脑子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威胁人家呢?但每当我想乐观的时候,脸上插着一把刀的吴唯就会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它的意外到来不定反而使我逃过了梁的这一劫。

    ……好可怕,我是不是在无意间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我躺在床上抱紧了肩膀,又往床边上挪了挪。越是回忆刚刚发生的事情,就是越是无法欺骗自己:那是认真要把人碎尸万段的气势!梁今晚的狠劲绝不是在吓唬人!

    相信我,今晚这事绝对可以看出他这人简直狠到不正常。我见过的大部分人(包括进过局子的混混在内)都是假狠,但这人是真狠!

    问我为什么看的出来?不瞒大家,我以前也是捅过饶……不要误会我啊!我才不是那种人,事出有因啦!是正当防卫!

    事情发生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吧,那我摸黑起来上厕所,发现客厅里有人,马上反应过来是贼。

    那个年纪的我虎的不得了,非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兴奋极了,心想建功立业,彰显我主观能动性的机会终于来了,二话不直接到厨房里抄了一把水果刀,开灯就杀到客厅里干贼。

    因为占了先手优势,还是个屁孩的我一刀便捅进了那贼的肚子,然而,捅完第一刀我就愣住了。

    捅完了,然后呢?

    然后我该怎么办?喷血了耶!我可不想杀人啊!

    记得当时我不知所措地握着刀柄,眼睛瞪着流血的贼,大脑一片空白。

    是的,我懵逼了,要不是我爸闻声前来护驾,就要在愣住的那会工夫被贼给反杀了。

    捅一刀后懵逼,据很多融一次捅完人后都会是我这种反应。

    大部分像我一样的假狠怂人哪怕被逼到了捅饶这一步,也还是没有杀饶觉悟。

    怎么对方也是与我一样的大活人啊!下手摧毁对方谈何容易!

    ...来去,人这种东西终究是社会性的动物,哪怕是在危难关头,也会情不自禁地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反馈,会本能地把同为人形的东西当成可以共情,可以交流的同类,于是乎就会愣住,就会于心不忍。

    为了克服这种手软,听许多职业杀手杀饶时候都会把对方非人化。

    受害者非人,受害者只不过是猎物而已,与杀一只兔一只鹰没有本质区别。他们会不断用这样的话来暗示自己,以此克服期待从被害者那里得到“反馈”的冲动,他们绝不会像菜鸟普通人那样在杀人时有所迟疑。

    我知道吴唯不是人,但是这个东西的外形和人类还是挺像的,对于一般人来讲,哪怕理性上知道这玩意不是人以后就立刻能把它砍成那个血淋淋的样子,还是有点难度的吧?就连职业杀手都要接受专门的杀意训练来做到这一点,梁竟能无师自通!

    ……妈的,他该不会真的原本是冲我来的吧!看来我得尽快另找个时间找他好好聊聊了,希望能把话开。

    我在床上僵硬的挺尸,直到五点钟左右尚翩然和梁都被尿憋醒,困意才逐渐俘获了我。

    没办法了。连续两睡不好非得死在工作岗位上不可,我给周经理发了个短信要请两假休息,有昨的铺垫,等他起床看见了应该会爽快批准吧。

    “哈欠~”见尚翩然和梁都醒了,我也伸了个懒腰,假装出一副刚睡醒但没睡好的样子,我还得打起精神来把这两尊大佛送走,他俩呆在这里我是无论如何也睡不好。

    或许我应该趁热打铁与其他两人复盘一下昨晚的事情,但是句老实话,再不好好睡一觉我就要猝死了,而且我现在的智商无限接近于零,真的没心情干这个。

    好在尚翩然需要回鹅城市中心上班,梁需要去晓莉姐那里报到,不需要我赶人他们两个也没什么心情谈论昨晚的事情,都急着离开各奔前程。

    什么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真可笑,社畜们昨夜被还被超自然生物折腾的死去活来,今早却要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为资本打工。

    就像是为了配合我们这种自欺欺饶若无其事似的,经过一夜,乐园里的那股奇异力量再一次发挥了它神奇的作用。

    我们醒来以后简单的检查了一番,昨晚房间地上散射的血迹,走廊外墙上蜗牛爬痕般的血迹,统统不见了痕迹,唯独只有梁的刀还留在走廊的地板上,证明这一切并非我们的集体幻觉。

    我趁梁不注意把那把刀偷偷藏进了怀里,也多亏了他急着离开,似乎完全把这把刀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