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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倾肝胆寻相识

    即命阿傩、迦叶,取出锦蝠袈裟一领,九环锡杖一根,对菩萨言曰:“这袈裟、锡杖,可与那取经人亲用。若肯坚心来此,穿我的袈裟,免堕轮回;持我的锡杖,不遭毒害。”这菩萨皈依拜领。如来又取出三个箍儿,递与菩萨道:“此宝唤做紧箍儿。虽是一样三个,但只是用各不同,我有金紧禁的咒语三篇。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你须是劝他学好,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他若不伏使唤,可将此箍儿与他戴在头上,自然见肉生根。各依所用的咒语念一念,眼胀头痛,脑门皆裂,管教他入我门来。”

    那菩萨闻言,踊跃作礼而退。即唤惠岸行者随行。那惠岸使一条浑铁棍,重有千斤,只在菩萨左右,作一个降魔的大力士。菩萨遂将锦蝠袈裟,作一个包裹,令他背了。菩萨将金箍藏了,执了锡杖,径下灵山。这一去,有分教:佛子还来归本愿,金蝉长老裹啃檀。

    那菩萨到山脚下,有玉真观金顶大仙在观门首接住,请菩萨献茶。菩萨不敢久停,曰:“今领如来法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大仙道:“取经人几时方到?”菩萨道:“未定,约摸二三年间,或可至此。”遂辞了大仙,半云半雾,约记程途。有诗为证。诗曰:万里相寻自不言,却云谁得意难全?求人忽若浑如此,是我平生岂偶然?

    传道有方成妄语,说明无信也虚传。愿倾肝胆寻相识,料想前头必有缘。

    师徒二人正走间,忽然见弱水三千,乃是流沙河界。菩萨道:“徒弟呀,此处却是难行。取经人浊骨凡胎,如何得渡?”惠岸道:“师父,你看河有多远?”那菩萨停立云步看时,只见――东连沙碛,西抵诸番,南达乌戈,北通鞑靼。径过有八百里遥,上下有千万里远。水流一似地翻身,浪滚却如山耸背。洋洋浩浩,漠漠茫茫,十里遥闻万丈洪。仙槎难到此,莲叶莫能浮。衰草斜阳流曲浦,黄云影日暗长堤。那里得客商来往?何曾有渔叟依栖?平沙无雁落,远岸有猿啼。只是红蓼花蘩知景色,白?香细任依依。

    菩萨正然点看,只见那河中,泼剌一声响?,水波里跳出一个妖魔来,十分丑恶。他生得――青不青,黑不黑,晦气色脸;长不长,短不短,赤脚筋躯。眼光闪烁,好似灶底双灯;口角丫叉,就如屠家火钵。獠牙撑剑刃,红发乱蓬松。一声叱咤如雷吼,两脚奔波似滚风。c.手机看小说访问wa

    可巧的很,这厮便是那被瑶池王母下令打入下界的卷帘大将,却是该当有缘之人,这番下界之后,本来清静无为的仙人却是沾上了人间五欲,性格却是暴烈了些,又因被瑶池误会昊天,暗中吃醋,给他下了个绊子,打落凡尘,化身为妖,幸好不比昊天狠劲,那天蓬元帅跟这卷帘大将同一批人,同样的遭遇,却没有那天蓬元帅凄惨,倒底修为还在,那天蓬元帅可是元神都受了大创的,更加的是元神还被投进了家猪体内,肉身不行,根角更差,资质自不必说,倒霉到家了。

    那化生成怪物的卷帘大将手执一根宝杖,走上岸就捉菩萨,却被惠岸掣浑铁棒挡住,喝声“休走!”那怪物就持宝杖来迎。两个在流沙河边,这一场恶杀,真个惊人――木叉浑铁棒,护法显神通;怪物降妖杖,努力逞英雄。双条银蟒河边舞,一对神僧岸上冲。那一个威镇流沙施本事,这一个力保观音建大功。那一个翻波跃浪,这一个吐雾喷风。翻波跃浪乾坤暗,吐雾喷风日月昏。那个降妖杖,好便似出山的白虎;这个浑铁棒,却就如卧道的黄龙。那个使将来,寻蛇拨草;这个丢开去,扑鹞分松。只杀得昏漠漠,星辰灿烂;雾腾腾,天地朦胧。那个久住弱水惟他狠,这个初出灵山一功。

    他两个来来往往,战上数十合,不分胜负。那怪物架住了铁棒道:“你是那里和尚,敢来与我抵敌?”木叉道:“我是托塔天王二太子木叉惠岸行者。今保我师父往东土寻取经人去。你是何怪,敢大胆阻路?”那怪方才醒悟道:“我记得你跟南海观音在紫竹林中修行,你为何来此?”木叉道:“那岸上不是我师父?”

    怪物闻言,连声喏喏,收了宝杖,让木叉揪了去,见观音纳头下拜,告道:“菩萨,恕我之罪,待我诉告。我不是妖邪,我是灵霄殿下侍銮舆的卷帘大将。只因在蟠桃会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盏,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贬下界来,变得这般模样。又教七日一次,将飞剑来穿我胸胁百余下方回,故此这般苦恼。没奈何,饥寒难忍,三二日间,出波涛寻一个行人食用。不期今日无知,冲撞了大慈菩萨。”菩萨道:“你在天有罪,既贬下来,今又这等伤生,正所谓罪上加罪。我今领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你何不入我门来,皈依善果,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经?我教飞剑不来穿你。那时节功成免罪,复你本职,心下如何?”那怪道:“我愿皈正果。”又向前道:“菩萨,我在此间吃人无数,向来有几次取经人来,都被我吃了。凡吃的人头,抛落流沙,竟沉水底。这个水,鹅毛也不能浮。惟有九个取经人的骷髅,浮在水面,再不能沉。我以为异物,将索儿穿在一处,闲时拿来顽耍。这去,但恐取经人不得到此,却不是反误了我的前程也?”菩萨曰:“岂有不到之理?你可将骷髅儿挂在头项下,等候取经人,自有用处。”怪物道:“既然如此,愿领教诲。”菩萨方与他摩顶受戒,指沙为姓,就姓了沙,起个法名,叫做个沙悟净。当时入了沙门,送菩萨过了河,他洗心涤虑,再不伤生,专等取经人。

    菩萨与他别了,同木叉径奔东土。行了多时,又见一座高山,山上有恶气遮漫,不能步上。正欲驾云过山,不觉狂风起处,又闪上一个妖魔。他生得又甚凶险,但见他――卷脏莲蓬吊搭嘴,耳如蒲扇显金睛。獠牙锋利如钢锉,长嘴张开似火盆。

    金盔紧系腮边带,勒甲丝绦蟒退鳞。手执钉钯龙探爪,腰挎弯弓月半轮。

    纠纠威风欺太岁,昂昂志气压天神。

    他撞上来,不分好歹,望菩萨举钉钯就筑。被木叉行者挡住,大喝一声道:“那泼怪,休得无礼!看棒!”妖魔道:“这和尚不知死活!看钯!”两个在山底下,一冲一撞,赌斗输赢。真个好杀――妖魔凶猛,惠岸威能。铁棒分心捣,钉钯劈面迎。播土扬尘天地暗,飞砂走石鬼神惊。九齿钯,光耀耀,双环响?;一条棒,黑悠悠,两手飞腾。这个是天王太子,那个是元帅精灵。一个在普陀为护法,一个在山洞作妖精。这场相遇争高下,不知那个亏输那个赢。

    他两个正杀到好处,观世音在半空中,抛下莲花,隔开钯杖。怪物见了心惊,便问:“你是那里和尚,敢弄什么眼前花儿哄我?”木叉道:“我把你个肉眼凡胎的泼物!我是南海菩萨的徒弟。这是我师父抛来的莲花,你也不认得哩!”那怪道:“南海菩萨,可是扫三灾救八难的观世音么?”木叉道:“不是他是谁?”怪物撇了钉钯,纳头下礼道:“老兄,菩萨在那里?累烦你引见一引见。”木叉仰面指道:“那不是?”怪物朝上磕头,厉声高叫道:“菩萨,恕罪,恕罪!”

    观音按下云头,前来问道:“你是那里成精的野豕,何方作怪的老彘,敢在此间挡我?”那怪道:“我不是野豕,亦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里天蓬元帅。只因带酒戏弄嫦娥,玉帝把我打了二千锤,贬下尘凡。一灵真性,竟来夺舍投胎,不期错了道路,投在个母猪胎里,变得这般模样。是我咬杀母猪,可死群彘,在此处占了山场,吃人度日。不期撞着菩萨,万望拔救拔救。”菩萨道:“此山叫做什么山?”

    怪物道:“叫做福陵山。山中有一洞,叫做云栈洞。洞里原有个卵二姐,他见我有些武艺,招我做了家长,又唤做倒猃门。

    不上一年,他死了,将一洞的家当,尽归我受用。在此日久年深,没有个赡身的勾当,只是依本等吃人度日。万望菩萨恕罪。”

    菩萨道:“古人云,若要有前程,莫做没前程。你既上界违法,今又不改凶心,伤生造孽,却不是二罪俱罚?”

    那怪道:“前程前程,若依你,教我嗑风!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去也,去也!还不如捉个行人,肥腻腻的吃他家娘!管什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菩萨道:“人有善愿,天必从之。汝若肯归依正果,自有养身之处。世有五谷,尽能济饥,为何吃人度日?”怪物闻言,似梦方觉,向菩萨施礼道:“我欲从正,奈何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菩萨道:“我领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你可跟他做个徒弟,往西天走一遭来,将功折罪,管教你脱离灾瘴。”那怪满口道:“愿随,愿随!”菩萨才与他摩顶受戒,指身为姓,就姓了猪,替他起了法名,就叫做猪悟能。遂此领命归真,持斋把素,断绝了五荤三厌,专候那取经人。

    菩萨却与木叉,辞了悟能,半兴云雾前来。正走处,只见空中有一条玉龙叫唤,菩萨近前问曰:“你是何龙,在此受罪?”那龙道:“我是西海龙王敖闰之子,因纵火烧了殿上明珠,我父王表奏天庭,告了忤逆。玉帝把我吊在空中,打了三百,不日遭诛。望菩萨搭救搭救。”观音闻言,即与木叉撞上南天门里,早有邱、张二天师接着,问道:“何往?”菩萨道:“贫僧要见玉帝一面。”二天师即忙上奏,玉帝遂下殿迎接。菩萨上前礼毕道:“贫僧领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路遇孽龙悬吊,特来启奏,饶他性命,赐与贫僧,教他与取经人做个脚力。”玉帝闻言,即传旨赦宥,差天将解放,送与菩萨,菩萨谢恩而出。这小龙叩头谢活命之恩,听从菩萨使唤。菩萨把他送在深涧之中,只等取经人来,变做白马,上西方立功。小龙领命潜身不题。

    菩萨带引木叉行者过了此山,又奔东土。行不多时,忽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木叉道:“师父,那放光之处,乃是五行山了,见有如来的压帖在那里。”菩萨道:“此却是那搅乱蟠桃会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今乃压在此也。”木叉道:“正是,正是。”师徒俱上山来,观看帖子,乃是“络嘛呢叭迷底”六字真言。

    菩萨看罢,心中却莫名的叹惜不已,作诗一首,诗曰:堪叹妖猴不奉公,当年狂妄逞英雄。欺心搅乱蟠桃会,大胆私行兜率宫。

    十万军中无敌手,九重天上有威风。自遭我佛如来困,何日舒伸再显功!

    观音这诗作的,面上乃是感叹齐天大圣的威风和际遇,但字里行间的一些感触又何尝不是在舒发自己郁郁的心情?

    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行事,顺天而为不过是为了逃大的,跟而今的那些逃税的资本家一样,趋利避害,打着顺天行事的名义逃避自己逆天的手段,除开那些已经神经质的狂信徒以外,大多数“有道真修”之人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原本身为天地间几大顶尖势力中人的观音又如何会不明白,他这是在羡慕孙悟空呢,好歹当初还曾闹的一闹,也有威名显赫之时。这些他原本也有,当然,“她”现在也是名声鹊起,不过却不如原先在阐教中时。

    当年道门大兴,阐截二教共领天下道门之首,虽然阐教在人手上面差些,但却是个个名声在外的人,阐教十二金仙,哪个在外不受人尊崇,虽然偶有些不快,但好歹也是名正言顺之人。

    而今却是不同,观音哪怕现在比当初的威名还来的大些,修为也高了些,但却是背了一个叛教之人的骂名,而且背后还有人讥笑来着,人妖,虽然修道之人不在乎性别,但总免不了受人嘲笑。

    如此现状又何尝不是现在孙悟空的情况,真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翻身的一天。

    师徒们正说话处,早惊动了那大圣。大圣在山根下高叫道:“是那个在山上吟诗,揭我的短哩?”

    菩萨闻言,径下山来寻看,只见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监押大圣的天将,都来拜接了菩萨,引至那大圣面前。看时,他原来压于石匣之中,口能言,身不能动。

    菩萨笑道:“姓孙的,你认得我么?”

    大圣睁开火眼金睛,点着头儿高叫道:“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承看顾,承看顾!我在此度日如年,更无一个相知的来看我一看。你从那里来也?”

    菩萨道:“我奉佛旨,上东土寻取经人去,从此经过,特留残步看你。”

    大圣道:“如来哄了我,把我压在此山,五百余年了,不能展挣。万望菩萨方便一二,救我老孙一救!”菩萨道:“你这厮罪业弥深,救你出来,恐你又生祸害,反为不美。”

    大圣道:“我已知悔了,但愿大慈悲指条门路,情愿修行。”这才是――人心生一念,天地尽皆知。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那菩萨闻得此言,心中自知中间的些道道,也不在意这大圣倒底是悔还是不悔,只对大圣道:“圣经云:‘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你既有此心,待我到了东土大唐国寻一个取经的人来,教他救你。你可跟他做个徒弟,秉教伽持,入我佛门,再修正果,如何?”

    大圣声声道:“愿去,愿去!”菩萨道:“既有善果,我与你起个法名。”大圣道:“我已有名了,叫做孙悟空。”

    菩萨又喜道:“我前面也有二人归降,正是“悟”字排行。你今也是“悟”字,却与他相合,甚好,甚好。这等也不消叮嘱,我去也。”那大圣见性明心归佛教,这菩萨留情在意访神僧。

    且不说观音找好了三个打手,主力当然是悟空了,齐天大圣的威名却也有些道理的,那天蓬元帅乃是如来手中的棋子,当然,这只是佛门中人的想法,谁知道如来早被昊天给黑了,卷帘大将嘛,附带品,谁看也知道这厮不行,到现在还是个天仙境界的妖怪,不过也适合打杂,人老实,就一优点了。

    当下观音又与木叉离了此处,一直东来,不一日就到了长安大唐国。敛雾收云,师徒们变作两个疥癞游僧,入长安城里,早不觉天晚。行至大市街旁,见一座土地神祠,二人径入,唬得那土地心慌,鬼兵胆战,知是菩萨,叩头接入。那土地又急跑报与城隍、社令,及满长安各庙神祗,都知是菩萨,参见告道:“菩萨,恕众神接迟之罪。”菩萨道:“汝等切不可走漏一毫消息,我奉佛旨,特来此处寻访取经人。借你庙宇,权住几日,待访着真僧即回。”众神各归本处,把个土地赶在城隍庙里暂住,他师徒们隐遁真形。

    十七 谁知此龙死得冤

    却说那观音菩萨受了如来佛祖之命,前往东土,呃,也就是南瞻部洲之处寻那佛门传法之人。

    长安城,乃历代帝王建都之地。

    此地却与那地星之上的长安非同一般,乃南瞻部洲之国,大唐国都,国主姓李,名世民,称太宗皇帝,好一位爱国明君。彼时是大唐太宗皇帝登基,改元贞观,已登极十三年,岁在己巳,天下太平,八方进贡,四海称臣。

    这太宗皇帝甚是贤明,自登基以来,国泰民安,民风也算是好,尤其爱才,此间却有一事,便是那陈姓状元一事,此事各位看官皆知,便不细表。

    原本此事在这仙神世界中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偏生却也牵扯出另外一件事情来。

    此榜行至海州地方,有一人,姓陈名萼,表字光蕊,见了此榜,即时回家,对母张氏道:“朝廷颁下黄榜,诏开南省,考取贤才,孩儿意欲前去应试。倘得一官半职,显亲扬名,封妻荫子,光耀门闾,乃儿之志也。特此禀告母亲前去。”张氏道:“我儿读书人,幼而学,壮而行,正该如此。但去赴举,路上须要小心,得了官,早早回来。”光蕊便吩咐家僮收拾行李,即拜辞母亲,趱程前进。到了长安,正值大开选场,光蕊就进场。考毕,中选。及廷试三策,唐王御笔亲赐状元,跨马游街三日。不期游到丞相殷开山门首,有丞相所生一女,名唤温娇,又名满堂娇,未曾婚配,正高结彩楼,抛打绣球卜婿。适值陈光蕊在楼下经过,小姐一见光蕊人材出众,知是新科状元,心内十分欢喜,就将绣球抛下,恰打着光蕊的乌纱帽。猛听得一派笙箫细乐,十数个婢妾走下楼来,把光蕊马头挽住,迎状元入相府成婚。那丞相和夫人,即时出堂,唤宾人赞礼,将小姐配与光蕊。拜了天地,夫妻交拜毕,又拜了岳丈、岳母。丞相吩咐安排酒席,欢饮一宵。二人同携素手,共入兰房。次日五更三点,太宗驾坐金銮宝殿,文武众臣趋朝。太宗问道:“新科状元陈光蕊应授何官?”魏征丞相奏道:“臣查所属州郡,有江州缺官。乞我主授他此职。”太宗就命为江州州主,即令收拾起身,勿误限期。光蕊谢恩出朝,回到相府,与妻商议,拜辞岳丈、岳母,同妻前赴江州之任。离了长安登途。

    正是暮春天气,和风吹柳绿,细雨点花红。光蕊便道回家,同妻交拜母亲张氏。张氏道:“恭喜我儿,且又娶亲回来。”光蕊道:“孩儿叨赖母亲福庇,忝中状元,钦赐游街,经过丞相殷府门前,遇抛打绣球适中,蒙丞相即将小姐招孩儿为婿。朝廷除孩儿为江州州主,今来接取母亲,同去赴任。”张氏大喜,收拾行程。在路数日,前至万花店刘小二家安下,张氏身体忽然染病,与光蕊道:“我身上不安,且在店中调养两日再去。”光蕊遵命。至次日早晨,见店门前有一人提着个金色鲤鱼叫卖,光蕊即将一贯钱买了,欲待烹与母亲吃,只见鲤鱼闪闪?斩眼,光蕊惊异道:“闻说鱼蛇?斩眼,必不是等闲之物!”遂问渔人道:“这鱼那里打来的?”渔人道:“离府十五里洪江内打来的。”光蕊就把鱼送在洪江里去放了生。回店对母亲道知此事,张氏道:“放生好事,我心甚喜。”光蕊道:“此店已住三日了,钦限紧急,孩儿意欲明日起身,不知母亲身体好否?”张氏道:“我身子不快,此时路上炎热,恐添疾病。你可这里赁间房屋,与我暂住。付些盘缠在此,你两口儿先上任去,候秋凉却来接我。”光蕊与妻商议,就租了屋宇,付了盘缠与母亲,同妻拜辞前去。

    途路艰苦,晓行夜宿,不觉已到洪江渡口。只见稍水刘洪、李彪二人,撑船到岸迎接。也是光蕊前生合当有此灾难,撞着这冤家。光蕊令家僮将行李搬上船去,夫妻正齐齐上船,那刘洪睁眼看见殷小姐面如满月,眼似秋波,樱桃小口,绿柳蛮腰,真个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陡起狼心,遂与李彪设计,将船撑至没人烟处,候至夜静三更,先将家僮杀死,次将光蕊打死,把尸首都推在水里去了。小姐见他打死了丈夫,也便将身赴水,刘洪一把抱住道:“你若从我,万事皆休;若不从时,一刀两断!”那小姐寻思无计,只得权时应承,顺了刘洪。那贼把船渡到南岸,将船付与李彪自管,他就穿了光蕊衣冠,带了官凭,同小姐往江州上任去了。

    却说刘洪杀死的家僮尸首,顺水流去,惟有陈光蕊的尸首,沉在水底不动。有洪江口巡海夜叉见了,星飞报入龙宫,正值龙王升殿,夜叉报道:“今洪江口不知甚人把一个读书士子打死,将尸撇在水底。”龙王叫将尸抬来,放在面前,仔细一看道:“此人正是救我的恩人,如何被人谋死?常言道,恩将恩报。我今日须索救他性命,以报日前之恩。”即写下牒文一道,差夜叉径往洪州城隍土地处投下,要取秀才魂魄来,救他的性命。城隍土地遂唤小鬼把陈光蕊的魂魄交付与夜叉去。夜叉带了魂魄到水晶宫,禀见了龙王。龙王问道:“你这秀才,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因甚到此,被人打死?”光蕊施礼道:“小生陈萼,表字光蕊,系海州弘农县人。忝中新科状元,叨授江州州主,同妻赴任,行至江边上船,不料稍子刘洪,贪谋我妻,将我打死抛尸,乞大王救我一救!”龙王闻言道:“原来如此,先生,你前者所放金色鲤鱼即我也,你是救我的恩人,你今有难,我岂有不救你之理?”就把光蕊尸身安置一壁,口内含一颗定颜珠,休教损坏了,日后好还魂报仇。又道:“汝今真魂,权且在我水府中做个都领。”光蕊叩头拜谢,龙王设宴相待不题。

    此后便有之事却也不提,便是这龙王长于泾河,谓之曰“泾河龙王”,忽一日,却有鱼虾兵将来禀,说是那长安城中有一算卦之人,每卦无一不准,偏生助一渔夫,要害那龙子龙孙。

    这龙王生的高贵,怎能咽下这口气?便却寻那卦者的麻烦。

    龙王依奏,遂弃宝剑,也不兴云雨,出岸上,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白衣秀士,真个――丰姿英伟,耸壑昂霄。步履端祥,循规蹈矩。语言遵孔孟,礼貌体周文。身穿玉色罗蝠服,头戴逍遥一字巾。

    上路来拽开云步,径到长安城西门大街上。只见一簇人,挤挤杂杂,闹闹哄哄,内有高谈阔论的道:“属龙的本命,属虎的相冲。寅辰巳亥,虽称合局,但只怕的是日犯岁君。”龙王闻言,情知是那卖卜之处,走上前,分开众人,望里观看,只见――四壁珠玑,满堂绮绣。宝鸭香无断,磁瓶水恁清。两边罗列王维画,座上高悬鬼谷形。端溪砚,金烟墨,相衬着霜毫大笔;火珠林,郭璞数,谨对了台政新经。六爻熟谙,八卦精通。能知天地理,善晓鬼神情。一脖子午安排定,满腹星辰布列清。真个那未来事,过去事,观如月镜;几家兴,几家败,鉴若神明。知凶定吉,断死言生。开谈风雨迅,下笔鬼神惊。招牌有字书名姓,神课先生袁守诚。

    此人是谁?原来是当朝钦天监台正先生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是也。那先生果然相貌稀奇,仪容秀丽,名扬大国,术冠长安。龙王入门来,与先生相见。礼毕,请龙上坐,童子献茶。先生问曰:“公来问何事?”龙王曰:“请卜天上阴晴事如何。”先生即袖传一课,断曰:“云迷山顶,雾罩林梢。若占雨泽,准在明朝。”龙王曰:“明日甚时下雨?雨有多少尺寸?”先生道:“明日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共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龙王笑曰:“此言不可作戏。如是明日有雨,依你断的时辰数目,我送课金五十两奉谢。若无雨,或不按时辰数目,我与你实说,定要打坏你的门面,扯碎你的招牌,即时赶出长安,不许在此惑众!”先生欣然而答:“这个一定任你。请了,请了,明朝雨后来会。”

    龙王辞别,出长安,回水府。大小水神接着,问曰:“大王访那卖卦的如何?”龙王道:“有,有,有!但是一个掉嘴口讨春的先生。我问他几时下雨,他就说明日下雨;问他什么时辰,什么雨数,他就说辰时布云,巳时发雷,午时下雨,未时雨足,得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我与他打了个赌赛;若果如他言,送他谢金五十两;如略差些,就打破他门面,赶他起身,不许在长安惑众。”众水族笑曰:“大王是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有雨无雨,惟大王知之,他怎敢这等胡言?那卖卦的定是输了,定是输了!”

    此时龙子龙孙与那鱼鲫蟹士,正欢笑谈此事未毕,只听得半空中叫:“泾河龙王接旨。”众抬头上看,是一个金衣力士,手擎玉帝敕旨,径投水府而来。慌得龙王整衣端肃,焚香接了旨。金衣力士回空而去。龙王谢恩,拆封看时,上写着:“敕命八河总,驱雷掣电行;明朝施雨泽,普济长安城。”旨意上时辰数目,与那先生判断者毫发不差,唬得那龙王魂飞魄散。少顷苏醒,对众水族曰:“尘世上有此灵人,真个是能通天彻地,却不输与他呵!”鲥军师奏曰:“大王放心。要赢他有何难处?臣有小计,管教灭那厮的口嘴。”龙王问计,军师道:“行雨差了时辰,少些点数,就是那厮断卦不准,怕不赢他?那时扌卒碎招牌,赶他跑路,果何难也?”龙王依他所奏,果不担忧。c.手机看小说访问wa

    至次日,点札风伯、雷公、云童、电母,直至长安城九霄空上。他挨到那巳时方布云,午时发雷,未时落雨,申时雨止,却只得三尺零四十点,改了他一个时辰,克了他三寸八点,雨后发放众将班师。他又按落云头,还变作白衣秀士,到那西门里大街上,撞入袁守诚卦铺,不容分说,就把他招牌、笔、砚等一齐扌卒碎。那先生坐在椅上,公然不动。这龙王又轮起门板便打、骂道:“这妄言祸福的妖人,擅惑众心的泼汉!你卦又不灵,言又狂谬!说今日下雨的时辰点数俱不相对,你还危然高坐,趁早去,饶你死罪!”守诚犹公然不惧分毫,仰面朝天冷笑道:“我不怕,我不怕!我无死罪,只怕你倒有个死罪哩!别人好瞒,只是难瞒我也。我认得你,你不是秀士,乃是泾河龙王。你违了玉帝敕旨,改了时辰,克了点数,犯了天条。你在那剐龙台上,恐难免一刀,你还在此骂我?”龙王见说,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急丢了门板,整衣伏礼,向先生跪下道:“先生休怪。前言戏之耳,岂知弄假成真,果然违犯天条,奈何?望先生救我一救!不然,我死也不放你。”守诚曰:“我救你不得,只是指条生路与你投生便了。”龙曰:“愿求指教。”先生曰:“你明日午时三刻,该赴人曹官魏征处听斩。你果要性命,须当急急去告当今唐太宗皇帝方好。那魏征是唐王驾下的丞相,若是讨他个人情,方保无事。”龙王闻言,拜辞含泪而去。不觉红日西沉,太阴星上,但见――烟凝山紫归鸦倦,远路行人投旅店。渡头新雁宿眭沙,银河现。催更筹,孤村灯火光无焰。风袅炉烟清道院,蝴蝶梦中人不见。月移花影上栏杆,星光乱。漏声换,不觉深沉夜已半。

    这泾河龙王也不回水府,只在空中,等到子时前后,收了云头,敛了雾角,径来皇宫门首。此时唐王正梦出宫门之外,步月花阴,忽然龙王变作人相,上前跪拜。口叫“陛下,救我,救我!”太宗云:“你是何人?朕当救你。”龙王云:“陛下是真龙,臣是业龙。臣因犯了天条,该陛下贤臣人曹官魏征处斩,故来拜求,望陛下救我一救!”太宗曰:“既是魏征处斩,朕可以救你。你放心前去。”龙王欢喜,叩谢而去。

    却说那太宗梦醒后,念念在心。早已至五鼓三点,太宗设朝,聚集两班文武官员。

    众官朝贺已毕,各各分班。唐王闪凤目龙睛,一一从头观看,只见那文官内是房玄龄、杜如晦、徐世卞、许敬宗、王?圭等,武官内是马三宝、段志贤、殷开山、程咬金、刘洪纪、胡敬德、秦叔宝等,一个个威仪端肃,却不见魏征丞相。唐王召徐世?上殿道:“朕夜间得一怪梦,梦见一人迎面拜谒,口称是泾河龙王,犯了天条,该人曹官魏征处斩,拜告寡人救他,朕已许诺。今日班前独不见魏征,何也?”世?对曰:“此梦告准,须臾魏征来朝,陛下不要放他出门。过此一日,可救梦中之龙。”唐王大喜,即传旨,着当驾官宣魏征入朝。

    却说魏征丞相在府,夜观乾象,正?宝香,只闻得九霄鹤唳,却是天差仙使,捧玉帝金旨一道,着他午时三刻,梦斩泾河老龙。这丞相谢了天恩,斋戒沐浴,在府中试慧剑,运元神,故此不曾入朝。一见当驾官赍旨来宣,惶惧无任;又不敢违迟君命,只得急急整衣束带,同旨入朝,在御前叩头请罪。唐王出旨道:“赦卿无罪。”那时诸臣尚未退朝,至此,却命卷帘散朝,独留魏征,宣上金銮,召入便殿,先议论安邦之策,定国之谋。将近巳末午初时候,却命宫人取过大棋来,“朕与贤卿对弈一局。”众嫔妃随取棋枰,铺设御案。魏征谢了恩,即与唐王对弈。

    本来太宗却是想将魏征困于此处,不让他去杀那龙王,倒也算是受信之人,奈何这太宗皇帝虽是一国之君,天命人皇,但终究也不是有那神通之人,如何知晓这方因果源由,半晌魏征便睡了过去,太宗心道臣下为国事而苦,无怪。

    半晌之后,长安城内云端之下落下一带血龙头,守军不敢小看,连请禀太宗,彼时魏征忽醒,对太宗称罪,细细问来,却是梦中已将那泾河龙王斩杀,再由军士呈上龙头一看,正是泾河龙王之头,当下无言。

    是后,太宗夜里入梦,那泾河龙王忽然提头来见,让其还命而来,太宗大惊,忽有一个女真人上前,将杨柳枝用手一摆,那没头的龙,悲悲啼啼,径往西北而去。此正是观音菩萨,此番前来寻那取经之人,此住长安城都土地庙里,夜闻鬼泣神号,特来喝退业龙,救脱皇帝。那龙王无奈,只得下到阴司地狱告状。

    不消几日,太宗果然应数而忘,投入地府当中,因有那魏征好友曾在地府,呃,打工,十殿阎王一审之下,却不知那魏征好友枉在那生死薄上划了两笔,直将太宗一十三年天禄再长二十年。无奈之下,便又将太宗皇帝放归。

    是后,前朝朱太尉送太宗皇帝回朝,路遇十八层地狱,太宗停步观看,见地狱中冤魂苦难,心中不忍。回朝之后,果是心中善念涌起,却想起那那夜救他的女真人,彼时东、南两洲之地信儒信道的皆有,偏生佛门势力极小,也未得宣传,太宗倒也不曾识得观音真相,只后有人提点,这才发觉,想到此,便立下大愿,要于民间崇佛,适才请来那陈姓状元之子讲佛法,可见天道之下,一饮一啄,常有定数,因果牵连,晦暗莫深。

    此后果有观音化作一老僧,于佛会之上喧哗,好生扮演了一幅高人模样,这才将取经之人定成玄奘(这两字难打,就叫唐僧得了)。又授了唐僧两件宝物,便化成观音本像飞去,临了倒不忘卖弄一番。

    次早,太宗设朝,聚集文武,写了取经文牒,用了通行宝印。有钦天监奏曰:“今日是人专吉星,堪宜出行远路。”唐王大喜。又见黄门官奏道:“御弟法师朝门外候旨。”随即宣上宝殿道:“御弟,今日是出行吉日。这是通关文牒。朕又有一个紫金钵盂,送你途中化斋而用。再选两个长行的从者,又银?的马一匹,送于你为远行脚力。你可就此行程。”

    玄奘大喜,即便谢了恩,领了物事,更无留滞之意。唐王排驾,与多官同送至关外,只见那洪福寺僧与诸徒将玄奘的冬夏衣服,俱送在关外相等。唐王见了,先教收拾行囊马匹,然后着官人执壶酌酒。太宗举爵,又问曰:“御弟雅号甚称?”玄奘道:“贫僧出家人,未敢称号。”

    太宗道:“当时菩萨说,西天有经三藏。御弟可指经取号,号作三藏何如?”玄奘又谢恩,接了御酒道:“陛下,酒乃僧家头一戒,贫僧自为人,不会饮酒。”太宗道:“今日之行,比他事不同。此乃素酒,只饮此一杯,以尽朕奉饯之意。”三藏不敢不受。接了酒,方待要饮,只见太宗低头,将御指拾一撮尘土,弹入酒中。三藏不解其意,太宗笑道:“御弟呵,这一去,到西天,几时可回?”

    三藏道:“我已发了弘誓大愿,不取真经,永堕沉沦地狱。大抵是受王恩宠,不得不尽忠以报国耳。我此去真是渺渺茫茫,吉凶难定,曾闻西天路远,更多劫难,我去之后,或三二年,或五七年,但看那山门里松枝头向东,我即回来。不然,断不回矣。”

    太宗道:“日久年深,山遥路远,御弟可进此酒: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三藏方悟捻土之意,复谢恩饮尽,辞谢出关而去。唐王驾回。

    十八 猴子心正归心

    却说唐僧受了太宗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路之上,跋又涉水,既有猛虎妖孽相犯,又有侠盗莽贼所欺,路途之中有有惊险之处,却是不改其取经之心。

    又有刘伯钦指点,来到那两界山之下,但见山前巍峨,如那五指一般,三藏下得马来,牵马而行,遥走不过数里,便听隐约有人高叫“师父!师父!”,三藏心中大奇,此声似在呼唤自己,赶紧上前,一看,却见那山石之下有一碗大洞口,口中有一猴头伸出,枝丫缠绕,那叫声正是从中所传。

    那猴子正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见得三藏前来,依着观音菩萨之言相辩,却是没有叫错,赶紧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三藏心有疑惑,上前细看,只见――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今朝难满脱天罗。

    这唐僧心诚胆自大也,走上前去,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什么说话?为何在此叫唤?”

    那猴道:“你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

    三藏道:“我正是,你问怎么?”

    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

    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

    那猴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

    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山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

    三藏依言,上了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嘛呢叭???”六个金字。

    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陈玄奘,特奉旨意求经,果有徒弟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猴,同证灵山。若无徒弟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揭不得起。”祝罢,又拜。拜毕,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吓得个三藏望空礼拜。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

    那猴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三藏闻言,依言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

    三藏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马前,赤淋淋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马匹。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则,故此凡马见他害怕。

    三藏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徒弟啊,你姓什么?”猴王道:“我姓孙。”

    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

    猴王心道自己虽被老师逐出门外,但却不能改了姓名,只道:“不劳师父盛意,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

    三藏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

    悟空本不愿此名,但却是想自己这一出山受了劫难,丢了面皮,还是另唤他名的好,当下笑道:“好,好,好!”

    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

    此后师徒二人一应上前,往西天而去,路途之上,有那强盗剪径,唐僧惶恐,却不知那强盗惹恼了孙悟空,想那悟空之能,大闹天宫,一把金棒打遍天界,闹的个天翻地覆,非受如来之压,却是逍遥无比,这翻出山而来,心中郁气充盈,正要发泄,这强盗惹上了他,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果然,几棒下来,那强盗身死命陨,脑如瓜瓢一般,被打的个稀巴烂,悟空只顾发泄,煞气直涌,却不知把身边那唐僧给吓了个呆,然则佛心至上,却是不喜悟空杀人,又与悟空叨了半天,非是他出手相救,只怕也如那强盗一般被打爆了头了。

    路上胆胆颤颤,实无奈之下,然悟空却是嫌他罗嗦,实无奈之下,便弃了唐僧,一个筋斗云飞了走去,唐僧无奈之下,便只单身一人,继续向前而去。

    那长老只得收拾行李,捎在马上,也不骑马,一只手拄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凄凄凉凉,往西前进。行不多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

    三藏见他来得至近,慌忙牵马,立于右侧让行。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

    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伴侣,又无个徒弟,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他性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

    老母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你既有徒弟,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三藏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不敢领受。”

    老母道:“他那厢去了?”三藏道:“我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老母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里还有一篇咒儿,唤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紧箍儿咒。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不服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三藏闻言,低头拜谢。c.手机看小说访问wa

    那老母化一道金光,回东而去。三藏情知是观音菩萨授此真言,急忙撮土焚香,望东恳恳礼拜。拜罢,收了衣帽,藏在包袱中间,却坐于路旁,诵习那定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念得烂熟,牢记心胸不题。

    却说那悟空别了师父,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早惊动龙王出来迎接,接至宫里坐下。礼毕,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龙王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劝善,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门,又唤为行者了。”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复东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唐僧不识人性。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就绪绪叨叨,说了我若干的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龙王道:“承降,承降!”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茶毕,行者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行者道:“这是什么景致?”龙王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行者道:“怎的是三进履?”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王道:“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欣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行者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

    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菩萨道:“孙悟空,你怎么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菩萨道:“赶早去,莫错过了念头。”言毕各回。

    这行者,须臾间看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师父!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抬头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三藏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辰,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个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

    行者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

    三藏未骗过人,心中有些尴尬,念起菩萨之言,只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

    行者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

    三藏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行者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把帽儿戴上。三藏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

    行者却是抱头大叫道:“头痛,头痛!”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三藏又恐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行者道:“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的。”三藏道:“我念得是紧箍经,何曾咒你?”行者道:“你再念念看。”三藏真个又念,行者真个又痛,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痛了!这是怎么说?”三藏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行者道:“听教了!”“你再可无礼了?”行者道:“不敢了!”

    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三藏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行者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三藏道:“是适间一个老母传授我的。”行者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那个观世音!他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三藏道:“此法既是他授与我,他必然先晓得了。你若寻他,他念起来,你却不是死了?”行者见说得有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他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三藏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马去也。”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

    这却是如来在观音菩萨临行之前所赐之宝,名为金箍,此物也是有些来头的,原有三个,各有妙有,乃当年截教金箍仙之宝,虽无甚大威力效用,但却是偏门别类之宝,当年万仙阵一战,便有金箍以此宝让黄龙真人给吃了个大亏,后得原始天尊相助,这才脱险,只那原始看不上这等小玩什,却有那准提眼热西方贫瘠,却是厚着面皮将此宝换了过来,留待日后所用。

    这孙悟空根脚深厚,资质超群,来历可不谓不小,身体原是三清为补天穹,吐出的一道清气,又由女娲以乾坤鼎熔炼而成,这清气本源可是天下少见之物,自三清后再无一得,可见其贵。而这孙悟空又是补天遗材,其功德甚大,且又有准提圣人亲自所交,将来成就必不会小才是。

    这却是如来心中所担忧之事,他虽然是佛教现在佛,现在佛教佛祖,但这佛祖之位却是为那道门三清所施之谋,为分佛教气运,老君化佛,逼的接引准提退位,而他多宝更是牵扯甚深,身兼五家圣人大法,原身又是截教大弟子,更是老君化佛而来,便如个间谍一般,地位虽是尊崇,却怎叫人放心,且多宝未证混元,又不能保证自身,当下佛教大兴,与道门因果太大,届时量劫到来之时,只怕他却难逃性命。

    唯一可取的,便是努力保证自己的地位,抱紧佛教二圣的大腿,将佛门绑在自己身上,使得佛门二圣人不敢轻易将他抛弃,有两位圣人相保,他才能保得住自己的性命。

    但这孙悟空的出现却是让如来心中担忧了些,这孙悟空牵扯也不小,尤其是气运一说,佛门气运不足,要大兴,却是借着这孙悟空分了部分女娲的气运的,资质又好,又有背景,更得准提圣人看重,这却是让如来心中产生的危机感,谁知道大劫当中准提圣人要是稍有其他念想,将他放弃,另立这孙悟空为佛祖?

    故而如来这才不敢放心,要将这孙悟空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然则这孙悟空是佛门大兴的一根线,不能扯断,只能将之握紧,这才有如来这番动作,让观音前来算计他。这且不言,再说孙悟空的事情。

    这猴子猴性难改,见了那漂亮东西就想拿,当然,这只是次要的,这番受劫,却也是有人蒙了天机,暗中做了手脚,否则,单就这一顶破帽子,如何能将这机灵的猴子给骗住了?

    悟空刚戴上帽子,便有那唐僧暗中念起了紧箍咒。这一念,只教悟空头痛欲裂,那金箍似要压进他头颅之中,脑水似要爆出来一般,修士不同凡人,只要元神还在,身体倒也不怎么看重,便是这孙悟空修的是八九玄功,金刚不坏之体,但只要元神还在,便也能活,只是那金箍非同小可,直箍在他的元神之上,一股压力都往他元神之下压来,叫他难受死了。

    当下悟空心念涌起,脑中千万般念想闪过,却是明白过来,是这三藏和尚害他,齐天大圣何许人也,大闹天宫之时还未怕过谁呢,猴脾气一发起来,谁也不认,只是现在头痛得很,心有余而力不足,提不起劲来,想要打杀三藏也不行。

    只此时悟空脑中忽然传来一阵清气,顿时将他脑中刺裂的感觉消弥,悟空心中疑惑,却道是三藏停了,心中怒起,正要将其打杀,却见场面一变,悟空突然出现在一片奇异的场景当中,乍一看,却是那花果山之类。

    山中鸟语花香,果树林林,却是一派好景像,但悟空当年只修战斗之法,便是未习甚其他法术,也知道这等场景却是不该出现在现在的,好歹也是一修士,知道这是幻景,当下大怒,却听一旁传来一声清笑,转头一看,却见一道人站立一旁,好个道人,自着月白道袍,星眉剑目,如刀削斧刻一般的脸庞,头上一顶金冠,将那青丝收束,腰间一条金色蟒带,上挂一玄色葫芦,手中一杆拂尘,三千银丝随手搭在腕间,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悟空虽然恼怒,却也不是不识大体之人,当年被那如来所擒,却也明白世间尚有许多大神通之人不能惹,但见这道人突兀的出现在此,周身却与天地相合,不见一丝动静,如此突兀却又自然得让其没一点儿感觉,怎能不叫悟空胆寒?

    “兀那道人姓甚名谁?为何在此?”悟空喝道。

    那道人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伸出空着的手,一指悟空,指间射出一道青光,直直就往悟空射来,悟空当下大惊,便是想躲也躲不开,只见那青光入体,悟空顿时呆立一旁,面色变幻不已,半天才清醒过来,见道人静立一旁,当下泪流满面,跪拜而下

    十九 公司,执行监督

    上回说到如来为了在大劫到来之时能够尽量的保住自己,不使佛教二位圣人抛弃他,便要将那天生石猴的孙悟空给毁去,以那法宝将其控制在自己手中。却不想孙悟空正在头痛之际,突然却变幻了场景,出现了一道人。

    那道青光直直射向悟空,来不及躲闪或是抵挡,青光触体即入,悟空面色面幻不已,半晌才清醒过来。当下便跪倒在地,口称:“师父!”。

    吖,这师父是谁?菩提祖师?呃,也就是准提圣人?

    当然不是,要真是准提圣人,只怕还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悟空现在口中所称的师父却是本书的主角,玄天圣人。至于玄天圣人为何出现在此处,悟空又如何会称他为师父,这还得细细再讲一次才是。

    众人皆知,当年巫妖决战,打的天昏地暗,两族几乎同归于尽,最终只剩下巫族祖巫共工存在,当时共工亦身在劫数当中,魔障生起,一头将那盘古脊柱所化的不周山给撞塌了,这不周山乃是天地间唯一的通道,连接了天河,不周山一倒,天河之水便泄露出来,肆虐洪荒。

    时有七圣,眼见洪水肆虐,无奈之下只好合力补天,只是当时补天这等细活却不是那几个大老爷们儿能干的,只有精通那生生造化之道的女娲才有能力补天,后又有道祖赐下乾坤鼎,三清分出一份清气本源,众圣合力炼成五色神石,将那天穹补上。

    当时补天之石共炼出三百六十六块来,补天只用了三百六十五块,却是应了周天之数,这剩下的一块却是天道之下的产物,应了补天功德之身,福缘深厚无比。

    自盘古开天辟地,化混沌清浊,又化身世界,从此洪荒便开始衍化生灵万物,时初开天时,天地灵气浓厚,且那时灵气都为先天,生灵强大无比,后生灵衍化,却是不入先天,为后天所生。

    当时天地间便有两类生物,一便是先天存在的,混沌时期便在孕育的,比如那什么苍穹老祖啊什么的,最著名的当然是鸿均道人,三清由于是盘古元神所化,也作先天,玄天也是,不是说他便只是窃取盘古大脑所化便不入先天了,他好歹当年也是在混沌呆过无数年的人物。后天生灵便是天地开辟后那些草木精灵等等所生的,鲲鹏,太一,帝俊之类虽然强大的很,但也是后天所生的。

    先天生灵与后天生灵之间本身倒没什么差异,有些后天生灵比那些先天生灵还要强,但最为重要的是先天生灵都有其独道的地方,说起来万物皆为妖,便是三清也是清气本源结合的盘古元神所化,本身也与妖类差不多,这个“妖”是一个统称吧,所区别的便是先后天之分了。

    一般来说,先天所生的生灵都比较强大,三清是盘古元神和清气本源所化,其强大自不必说,鸿均老祖的来历不清楚,但其强大更不用说了,还有许多先天类的生灵等等,当然,大部分的先天生灵在几次大劫之后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所剩的便是几个圣人了(女娲算是半先天类的,女娲与伏羲乃是不周山之内的盘古精气所化,界于先后天内,只是生时形如蛇精,却被称为妖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