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利院顶楼天台。
陈回和亚利面对面，眼对眼，盯了对方足足有一分钟之久。
终于，陈回先忍不住移开了眼，他闭上干涩的双眼，缓缓问道:“原来的申向衍呢？”
亚利：“杀了。”
陈回眼皮开始突突地跳，他用手指按住眼皮，想试图以此让眼皮别再跳了，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开口道:“那他身体里的碎片应该已经在你手里了吧？现在孔舒体内核心缺少的两枚时间碎片都在你那里了……”
亚利：“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
陈回冷笑：“你给，我当然要。孔舒不完成全部碎片的凝聚，核心就没办法从她的身体里取出来，你一直握着两枚碎片跟在她身边，却什么也不做，应该不是为了时间之石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亚利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在天台边缘，望着下方，死寂无神的桃花眼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波动，似乎有一股东西猛地冲进了他的眼中，也搅乱了他的心。
他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
回神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根葡萄味的棒棒糖，盯着那上面的葡萄图案看了一会儿。
接着，他垂下眼帘，将刚刚涌现出的情绪压了回去，又将棒棒糖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个粉碎。
陈回对亚利的这番举动感到奇怪。
怎么聊着聊着，就开始对一个无辜的棒棒糖撒起了气？
“时间之石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等时机到了，我会帮你拿走时间之石。”
亚利面带愠色，沉道，“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陈回疑惑：“什么要求？”
亚利：“我要你在下一次循环杀了孔舒。”
陈回：“孔舒体内有核心，我杀了她也只会进入下一次循环，我不可能杀死她。”
亚利：“没关系，只要你杀了她，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话音落去，许久没有回应传来。
亚利眯起眼睛：“你不想？”
陈回指尖捏起了眼皮，又搓了搓眉毛，可眼皮还是突突直跳。
他撇了撇嘴：“没说不想，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下一次循环杀了孔舒，现在杀不行吗？”
“不行。”亚利脱口而出，“就下次……”
“啊——”
一道略微遥远喊叫声传来，打破了二人的对话。
亚利眉头拧紧，他抬起左手，看到手腕上多出了一个清晰可见地疤痕。
那是两道牙印……
……
血腥味蔓延到嘴里，孔舒仍然没有松口，反而咬得愈狠，牙齿已经嵌进了小亚利的腕肉里，痛的他失声尖叫，眼泪都出来了。
直到腕部的血都淌进孔舒的嘴里，顺着她嘴缝又流出来，孔舒才松开了嘴。
她握紧了小亚利被咬的手，呵道：“疼不疼！”
小亚利哭着喊：“疼！”
孔舒红着眼，张着血口，怒道：“以后你敢做坏人，我就让你比这疼一万倍！”
小亚利哭得更大声了。
“你干嘛呢！”
福利院的老师被小亚利的尖叫声吸引了过来，看见眼前的场景都懵了。
“你干嘛呢！！”
一个女老师冲上来，瞧见小亚利左胳膊上都是血，而他身边的陌生女人嘴里也都是血，连牙齿都是红的。
不用多问，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女的吃小孩！
老师有些崩溃，厉声大吼，“你干嘛呢！！！”
门口又过来两个老师，他们逮住了孔舒，一直嚷嚷着要报警。
孔舒嘴里泛起浓浓的甜腥味，她盯着小亚利的方向，看着他被老师抱走，离开了福利院，她垂下脑袋，被另外两个老师拉出了厨房。
走出厨房，孔舒看见亚利站在不远处。
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陈旧却显眼的疤痕。大风小说
孔舒忍不住笑了，觉得太解气了。
这笑似乎是激怒了亚利，他黑着脸走向孔舒，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压在了墙上。
“你又是谁啊！”拉着孔舒的其中一个老师喊道。
下一秒，一把枪就对准了老师的脑袋。
不等这老师感到害怕，亚利便开了枪。
砰！
老师的脑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洞，倒在了地上。
“谁敢出声或者动一下，我就杀了谁。”
亚利眼睛是望着孔舒的，话却是对周围所有人说的。
老师们各自护着几个孩子，汗流浃背，不敢轻举妄动。
整个福利院都极其安静，安静到能听清楚每个人混杂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
孔舒冷冷地盯着亚利，发出了一声嗤笑：“装不下去了？”
“你属狗的？”亚利手上使力。
孔舒脸色逐渐涨红，青筋浮起，她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彼此彼此……”
亚利越掐越紧，掐到孔舒的脸色开始由红变紫，连血管好像都有些发黑了。
忽然，他松开了手。
孔舒恢复了顺畅的呼吸，大脑还处在缺氧的状态还没适应过来。
她猛吸一口气，脑子突然一阵晕眩，身子猛地朝前踉跄，身子倾斜几乎要脸朝地摔下去。
亚利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又将她扛在了肩上，向外走去。
正当福利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时，亚利再次拿出了枪，他拨动弹匣，将子弹换成了鹤肆特制的那枚子弹。
“砰”一声枪响。
子弹击中了福利院的一人。
下一秒，一股浓烟从那人中弹的位置蔓延出来，侵袭到人体中，让所有人都痛不欲生……
见此，亚利满意收枪，带着孔舒转身离开。
陈回站在天台之上，望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若有所思。
到了福利院外没人的地方，亚利把孔舒轻轻放在了地上，蹲下身，去抚摸孔舒的脸颊。
孔舒也从雾蒙蒙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清醒过来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申向衍呢？”
亚利以为孔舒是看到他手腕上的疤痕才发现他不是申向衍。
“我和他长得一样，声音也一样，言行举止我也和他没什么区别，你不如就把我当成他好了。”
亚利淡淡道，“孔舒，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这世界上，只有你说你会相信我，只有你会跟我说那些话……”
“申向衍呢……”
孔舒声音颤抖地问，“我问你申向衍呢……”
“我就是申向衍啊。”亚利说，“我的名字不就是申向衍吗？别叫我亚利了，叫我一声向衍吧……”
孔舒发觉亚利的眼神有些波动，她殷切道：“我相信你，你不是真的坏，申雨不是你杀的，杀害你父母的真凶我也会帮你找到。亚利，求你了，别再继续了……”
她几乎是跪在亚利的面前去求他了。
亚利失望道：“可你不是说如果我敢做坏人，你就要我疼一万倍吗？”
他把手腕举到孔舒面前，露出了那道疤痕，“刚刚我杀了那么多人，你应该让我疼才对，你怎么能跪下来求我，你不应该这样，这不是我想要的。”
孔舒哽声问：“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亚利缓缓靠近她，附耳轻说：“申向衍被我杀了，他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孔舒瞳孔骤缩，身体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双手抓住亚利，可却使不上力气。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申向衍已经消失了，但一直有一个可能性在支撑着孔舒。
可当她真的从亚利的口中听到这话，她瞬间就被击垮了，支撑着她的可能性随之消失，沉重的事实将她压倒。
“……别再继续杀人了，停下吧，不要变成真的坏人，你这样反而会让那些一开始冤枉你的人得逞，别再做坏事了……”孔舒有气无力地说。
说到最后，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微弱的气声。
亚利迷茫。
他抓住孔舒的头发，扯着她的脑袋，让她面向自己：“别再说了，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他话说到一半停下了。
因为孔舒抱住了他。
孔舒紧紧环住了他，手掌落在他的后背上。
她感觉到他的身躯僵住了。
“向衍，你活得这么可怜，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疼一万倍。”
她的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脊梁骨仅仅被一层皮包裹着，有些硌手，“没关系的，我以后会陪着你，我们一起。”
“你好瘦啊，瘦得真让人心疼。”
她顺着硌人的脊梁骨向下摸去，嘴上轻声说着温柔话，左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右手顺着向摸索。
直到她摸到了那把冰冷的枪……
亚利的喉结上下滚动，睫毛不自知地颤抖着。
安静了几秒后，他将头埋在了孔舒的肩膀，嘴唇轻启，沉闷地说道：“忘了跟你说了，申雨真是我推下去的。”
震惊之余，孔舒一把推开了亚利，握住手里的枪对准亚利的心脏，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正中亚利的心口，他睁着眼睛倒在地上，嘴角上扬着。
孔舒快步走到他身边，在他的身上摸索。
“你在找时间碎片吗？”
亚利笑着说，“它们早就已经在你身体里了，你现在拥有的是完整的核心……”
孔舒手上的动作顿住。
她看着亚利的双目失焦，渐渐停止了呼吸。
在他心脏停跳的那一刻，时间……循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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